第35章 无可奉告
萧川这话倒也没说错。近来江湖上很是风平浪静，若非要说哪里出了大事，那便只能是无量剑派了。只是两边都将消息给封锁住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念及此处，叶寒无奈地将手指搭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揉。
也不知蓝若涟她们是否知道此事，想来无量剑派也不会主动求助于蓝墨山庄。要不，让手下的人放点消息出去？只怕不出三日，这位大小姐便要来兴师问罪了吧。
许是老天爷感应到他心中所想，下一刻就帮他把人给送来了。
“少主，门口有位戴着帷帽的姑娘，拿着一块云纹玉牌，说要见您。”
一位守卫站在门外，毕恭毕敬地对着叶寒说道。
云纹玉牌？难道是蓝若涟来了？
叶寒连忙把人喊了进来，仔细地看了看那玉牌，果真是他当初留给蓝若涟那块，于是扬声吩咐道：“快去把人带过来！”
见他这眉眼含笑的模样，萧川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少主，依属下看，这蓝大小姐亲自前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们前脚才将萧朗放走，这蓝若涟就来了，这时间点掐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为此而来。
叶寒却毫不在意，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萧川有些无奈，想着还是早点退下的好，免得一会被波及。
此时，蓝若涟正站在连风堂外。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色束腰劲装，戴着一顶白色的帷帽。这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便是十杀门的小弟们见了，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气场与他们家少主也太配了。
与萧川所料不差，蓝若涟的确是为了萧朗的事来的。
起初她并不想怀疑叶寒，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绑走了萧朗，总不能无端猜忌他。可后来她让人查了十杀门近来的动作，发现叶寒正巧也在信州城出现过，而信州城又正好有十杀门的分舵，名叫连风堂，于是她决定借机来试探一下。
本来还想着若是这玉牌见不到叶寒，她便暗中潜伏进去。毕竟这云纹玉牌上什么也没写，万一有人不长眼呢？
没想到在她焦急等待没多久之后，方才拿着玉牌进去的那个小哥就出来了。
“姑娘久等了，我们少主有请。”
那小哥一路引着蓝若涟走进连风堂深处，到了一间屋子外，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待她走进屋内后，那人便退下了。
屋里只有叶寒一人，跷着二郎腿，在那擦拭着长剑。听到脚步声传进来后，他抬眼看了看，见来人是蓝若涟，这才放下手中的长剑，朝她问话：“怎么，我要你查的那个女人，有消息了？”
蓝若涟回道：“那倒没有。我此番前来，是有另一桩事情要问你。”
“哦，何事？”叶寒睫毛微颤，言语中透着冷傲。
蓝若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萧朗可在你这里？”
听到她问起萧朗，叶寒有些不快，赌气似地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你少装了。”蓝若涟看着他，神色认真，又问了一遍，“无量剑派的新掌教萧朗，在不在十杀门？”
叶寒有些心烦意乱，脸色一沉，“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他的事？好，那我就告诉你。他的确是被我给绑来这里，不过你来迟了一步，人已经走了。”
蓝若涟一听，顿时急了，上前两步，直接一手拍到叶寒面前那木桌上，拔高了音调，“走了？你把他给杀了？你疯了吗！他可是无量剑派的掌教！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被她这么一质问，叶寒是觉得又无辜又委屈，也跟着拍桌而起，大声吼道：“蓝若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说我已经放萧朗走了，谁说我杀他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听叶寒这么一解释，蓝若涟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不禁有些尴尬，“我……我刚才太着急，一时间理解错了。”
谁让叶寒这尊“杀神”名声在外，总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他又起了杀心。
见叶寒还冷绷着一张脸，蓝若涟的语气立刻便变软，开口解释道，“我今天戴着帷帽前来，还没有亮明身份，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解清楚情况，别人也不会再误会你不是？”
叶寒脸色一松，抬眼看向她，“怎么，你的意思是，还担心我背黑锅？那可要让你失望了，人是我绑的，也是我亲自动刑的，你要杀了我吗？”
“有人要买他的命？是谁？”话刚问出口，蓝若涟便觉着不对。若真有人向十杀门下单，没道理叶寒还放他走。于是她又换了个问法，“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消息吗？想要查什么消息，直接找蓝墨山庄不就行了，何必对他动手？”
叶寒冷哼一声，淡淡地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你！”蓝若涟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跟他打一架，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只得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看着蓝若涟离开的背影，叶寒抬手就地将桌上的书卷扫到了地上，心中烦躁不已。
亏他还期待了那么久，这女人，就是来找他吵架的吗？
蓝若涟却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着，如今还是要快些找到萧朗才行，虽然叶寒没杀他，可在这十杀门走了一遭，必然也是受了不少罪的。无量剑派估计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得赶紧放点消息出去。
按叶寒的话来看，萧朗应该才走不久。可蓝若涟出了连风堂，在街上转了一圈都没瞧见萧朗的身影。后来想了想，十杀门应该不会将萧朗从正门抬出来，或许要到侧门或者后门附近转转。
事实证明这个思路是对的。在连风堂西侧的一个小门不远处的巷子里，蓝若涟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萧朗。
萧朗被抬出连风堂后，就被扔到了这暗巷里。他被锁在石碑上严刑拷打好几日，如今手脚都没什么力气，几乎是动弹不得了。见有人走进了这小巷子，他挣扎着抬起右手，朝着前方喊道：“救……救我……”
蓝若涟走上前，看着眼前这个半靠在墙边的男子，白衣带血，发丝凌乱。曾经也是个清风朗月般的翩翩道长，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此时的萧朗瞳孔涣散，已然没力气看清眼前人的样貌，只是依靠身形大致推断出是个女子，于是他开口求助道：“姑娘……可否帮个忙……送在下到附近的医馆……”
蓝若涟点点头，将他的手搭在肩上，半拖半扯地带他走出那狭长的巷子。刚到街上，便远远望见了几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人，三男两女，正挨家挨户地拿着画像问人。看这装束，应该是无量剑派的弟子，下山来寻萧朗的。
蓝若涟寻思着，既然碰到了，那正好将萧朗交给他们。但转念一想，无量剑派先前将此事瞒得这么紧，估计也是不想让江湖同道议论。而且萧朗看起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想来也不希望让别人看到他这落魄的样子。反正他已经逃离虎穴，门派中自会有人照顾他。
此时亮出蓝墨山庄的身份，不免显得有些多管闲事，说不定人家还不领情呢。与其这样，不如借着琼台论道的机会，大大方方地上山，到时他们若是开口请求帮忙，那便趁机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若是不开口，那便权当不知道，也少插手别人门派中的事情。
于是她转头看了眼萧朗，见他已经晕过去了，索性就在路边将他放下，待几个年轻弟子走近了之后，转身隐匿在了墙角。
其中有一个少年，在附近的糖水铺子问过话之后，转身便看到了墙边的萧朗，一开始还有些不敢认，走近一看，确认是他家掌教之后，这才蹲下身，抓着萧朗的肩膀晃了晃，出声叫道：“掌教！你怎么了掌教！”见他醒不过来，连忙转身朝远处招手，“师兄！师姐！掌教在这里！”
远处那几人一路小跑过来，看到萧朗后，是又惊又喜，声泪俱下：“掌教！您醒醒啊！”
其中一人还算脑子清醒，伸手探了探萧朗的鼻息和脉搏，而后惊喜道：“还有呼吸！还有脉搏！快！快送到附近医馆！”这时，另一个小姑娘也缓过神来了，应声道：“刚才我有看到医馆！就在前面！”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萧朗扶起来，搀扶着走到了前面的“仁安堂”，请大夫医治。
确认萧朗被自家人接走后，蓝若涟这才走了出来，准备回客栈。
算算时候，离琼台论道还有五日，也差不多该上山了。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街上已渐渐安静了下来，仁安堂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看着渐渐转醒的萧朗，那群在他屋内的师弟师妹们都喜极而泣，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起这些日子无量剑派发生的事情。
萧朗气息还不太平稳，听得头有些疼，忍不住出声打断，“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其中一个名叫“南华”的少年开口回道：“自您失踪后，我们在山下找了您好几日，都杳无音讯。直到几个时辰前，我们才在这医馆前边不远的巷子外面找到您。当时您已经晕过去了，我们怎么也叫不醒，就把您送到这间医馆了。”
萧朗揉了揉眉心，又问道：“当时我身边有其他人吗？”
南华回道：“弟子是第一个看到您的，当时您身边并没有别的人。”
萧朗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不对劲。
他分明记得，他被叶寒的手下从十杀门的侧门抬出来之后，扔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都没有人路过那个地方。后来有一个带着帷帽的红衣女子走了进来，他出声求救，那人便扶着他走出了巷子。再后来，他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可如今怎么一睁眼，见到的都是自家人？
难道方才看到的都是幻象？自己已经神志不清到这般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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