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今非昔比

蓝若涟这一问，倒是让叶寒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刚还在说着孟家庄灭门案，怎么突然就问起了陆澜的身世背景？而且，她们蓝墨山庄居然没有查出来？

        叶寒莫名有些得意。没想到啊，无所不知的蓝墨山庄，也有要用到他的时候。

        “想知道？求我啊。”

        行啊，这姓叶的还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蓝若涟一步一步朝他走去，走到他身侧时，毫无征兆地从腰间抽出双月刀，“唰”地一下就插在叶寒的桌案上。

        入木三分，足见力道之大。

        “我求你。”蓝若涟抬眸看向叶寒，云淡风轻地说道。

        叶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大，不过随口一句话，她就一副要来干架的样子。

        “他以前做什么的，我并不知道，不过曾听说他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大抵是从天牢里逃出来的刑犯。反正十杀门里的杀手，大多是走投无路才被招揽进来的，有些案底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蓝若涟又追问道：“那他是怎么进到十杀门的？”

        叶寒回道：“当初，他身负命案，一路南下来到姑苏，受人介绍，向十杀门递了投名状，希望能加入十杀门。当时正好有一桩大单，要对一个富绅家下手，我爹就让他前去，试一试他的身手。他在此战一举成名，回来后便排上了十大杀手的榜单，此后又花了五年时间，成了十杀门的护法。”

        靠着杀人晋升上位，这便是十杀门的生存法则。蓝若涟对此十分鄙夷，但却又不能对叶寒说什么。

        罢了，来日方长，一切还能慢慢来。

        见蓝若涟无缘无故问起陆澜，叶寒疑惑道：“怎么，你们发现他的踪迹了？”

        自从上回在三清山与他们的人交手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更不用说见到陆澜本人了。十杀门总舵早已人去楼空，什么也没留下。叶寒本想回总舵待着，但一时间人手也不够，没法建立完整的防线，万一陆澜卷土重来，如何招架得住？所以只得暂时留在蓝墨山庄，一方面计划着怎么找陆澜复仇，一方面让萧川出去外面，四处寻找当年叶风留下的旧部，召集人手。

        蓝若涟知道他现在对于找到陆澜一事十分在意，只是她确实没有陆澜的消息，只得说道：“没有他的消息。只是昨日柳暮烟醒来后，说了一些陆澜的事。陆澜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暗中搅动风云了。我们推测，他可能是有预谋有计划地在准备复仇，如果能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和什么人有恩怨，或许就能推断出他的下一个行动目标。”

        她这么一说，叶寒就明白了，当即道：“他进入十杀门之后，除了想除掉我们父子俩取而代之，应该没什么私人恩怨。或许，可以查一查他以前在京城的事情。”

        这也是刚刚蓝若涟在想的。

        只是毕竟远在京城，又是天牢要犯，恐怕得动用点别的关系。比如，蓝若离认识的那位名捕，玄夜轩。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查清孟家庄的灭门案。湖州离姑苏并不远，算算时日，苏锦也该到蓝墨山庄了。

        蓝若涟离开后不久，萧川就从外面回来了。他一看到那有些裂开桌案，还有桌案上那一道被短刀插入的痕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但看叶寒这平静的样子，便知是无事发生。这时，便听到叶寒开口问道：“湖州孟家庄，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这，萧川立时会心一笑，打趣道：“看来，刚才某人被兴师问罪了？”

        叶寒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暴露了，顿时有些心虚。

        萧川挤眉弄眼道：“除了那位大小姐，还有谁能在你的屋里来去自如？不过看你这桌案，情况不太妙啊，怎么，蓝大小姐对你发脾气了？”

        “别打岔，我问你话呢？湖州孟家庄的灭门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我们的人干的吗？”叶寒打断了萧川好奇的八卦之心，转入正题继续问道。

        “不是，绝对不是。”萧川斩钉截铁地回答，“咱们的人近来一直待在姑苏，根本没有行动。”

        “我相信你。”叶寒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当初得知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萧川也很诧异。虽然自从打算重建十杀门之后，他对门内兄弟管教甚严，但也难保有个别人匪性难改，平时阴奉阳违，被人利用。况且当时事态未明，叶寒又旧伤未愈，事务繁多，萧川便没有惊动他，而是亲自排查每个兄弟那段时间的活动情况，同时又派出亲信赴湖州暗中调查。但几天过去了，却怎么也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来。

        “事情竟是如此。那你觉得，此事会是何人所为？”叶寒神色凝重地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却还缺少证据来佐证，他希望从萧川嘴里，听到他想要的消息。

        “少主可还记得，我们前阵子查到了陆澜的消息，说他在湖州出现过，所以我们当时便动身去了湖州。而湖州孟家庄的灭门案，就发生在我们离开的那天晚上。所以属下猜测，此事恐怕是陆澜给我们设下的一个局。”

        萧川这么一说，叶寒总算知道自己方才为何会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湖州……他们前几日去的，不就是湖州？方才蓝若涟来势汹汹，倒是让他一时间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萧川继续分析道，“很显然，这事一旦跟十杀门牵扯上了，必然会引起江湖公愤。而蓝墨山庄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必定会对他此事加倍小心，很有可能会将计就计，反过来对付十杀门。这样一来，蓝墨山庄对十杀门的误会就会越来越深，而十杀门的声誉更是会深深地跌入谷底，永难翻身。”

        叶寒听得认真，却不料萧川话锋一转，忽然有些得意地说道：“不过，陆澜自以为算无遗策，却还是算漏了一点。”

        “算漏什么？”叶寒追问道。

        “陆澜断然没有料到，你同蓝墨山庄的关系早已今非昔比，这蓝大小姐并没有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你看，这不就来当面问你了？不过也是，若他能想到这点，又怎会为了找你去翻遍了整个江湖，却唯独漏了蓝墨山庄呢？”萧川说着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听到萧川后面那几句打趣的话时，叶寒不由得有些尴尬：“诶，打住！什么叫做我和蓝墨山庄的关系今非昔比？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萧川看了看叶寒，眉毛轻挑，拱拱手说道：“哦，不是这样吗？那就恕属下莽撞失言了。”

        叶寒没再和萧川开玩笑，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一趟蓝若涟，告诉她前两日他们去湖州的事，也好让她们防着点。

        蓝墨山庄大门外，一左一右屹立着两座石狮，台阶下还站着两个门丁。身姿挺拔，神色凝重，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只见一位身着橙红色衣裙，披着黑色锦缎披风的女子朝那两个门丁走了过去，步伐稳健，行路带风。

        那两个门丁见她这气势凌人的模样，当即便要拦下，却见她从腰间摸出一块铜牌，抬手举在他们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傲视前方。

        “湖州分舵，苏锦。”其中一个门丁念出了铜牌上的字，随即往后退了一步，拱手抱拳道，“原来是苏舵主，是我等失礼了。苏舵主里面请！”

        另一个门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那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同伴给拉到一边，为苏锦让道。待苏锦走了进去，他才小声问道：“苏舵主是谁？”

        那位十分识趣的门丁这才给他解释，“她算是咱们庄里的老人了，二十年前就跟在庄主身边历练，十分受庄主夫妇器重，便是大小姐她们见了，也得喊一声‘苏姐’。不过她这些年她一直在湖州分舵待着，你不知道也正常。”

        “湖州分舵的人，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不知道。不过能让她亲自过来，想必是大事。行了，这些都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只管守好这大门就是了。”

        正厅里，蓝若涟刚从叶寒那里赶回来，就听到下人通传，说苏锦已经到了，于是她立刻叫上了蓝若离和蓝若霏，让他们也一起去见苏锦。

        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事关重大，蓝若涟也想尽快见到苏锦，听听她的说法，也好看看，她是否有异常，会不会真如叶寒所说，是苏锦在骗她。

        “事情的经过，属下之前已在信中说明。至于那位孟公子，属下已将他安置在了附近的客栈。未得大小姐的准许，属下不敢贸然将他带入山庄。”

        苏锦做事向来稳妥，这点蓝若涟一直是很放心的。不过这件事，她确实还有不少疑惑，于是她也不打算绕圈子了，直接开口问道：“苏姐那夜，可是亲眼看见了叶寒？”

        苏锦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不错，的确是属下亲眼所见。”

        蓝若涟又问道：“叶寒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几乎没几个人见过他，你怎知他就是叶寒？”

        只听苏锦回道：“属下前几日曾收到消息，说有人看到叶寒出现在湖州，便让人暗中留意。后来在一家客栈中，看到曹凉与他见面。曹凉本是叶风旧部，自十年前从十杀门隐退后，就一直在湖州待着，因此属下对他颇有印象。而后又亲耳听到曹凉喊他‘少主’，因此才认定他是叶寒。那天夜里，虽然只是看到侧脸，可不过时隔一日，属下断然不会认错人。”

        蓝若涟心下一沉，“我知道了。”很快她又神色如常，“苏姐一路赶来辛苦了，小霏，你带着苏姐去安置孟少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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