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哭着包扎，勇敢的小女孩们第一次见识可怕的伤口

这几天家里那几个上过战场的坐卧不安，和郑老二请假说要去看看县城里的伤员，找找有没有自己昔日同袍。
  家里的这些都已经看过了，只有一个是姜武当年的属下。这娃这次比较惨，一只腿被砍，接不回去的那种。
  除了身体上的伤痛，更可怕的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几近颓废，直到姜武出现在他面前，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伙子终于忍不住捶着床号啕大哭。
  听者落泪，就连姜武这个铁血般的汉子也忍不住泪湿眼眶。
  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能拍拍小伙儿的肩膀，有些哽咽：“有命在，一切都好说，好好活下去，连同他们的那一份。”
  家里的伤员形态各异，有一心求死的，有痛得不停嚎叫的，也有天天闹脾气不肯配合的，姜武三人起到了很好的镇定剂的作用。
  虽然他们三人已脱离军籍，且是戴罪之身，但此时在众人的眼里，就好比沙漠中的一汪清水，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在生与死的较量中，给予了大家很多生的信念。
  所以在安抚好家里的伤病员之后，三人和郑老二说想请假去县城里看看。
  郑家当然无不允许，并和他们说这段时间想去就去，有熟识的也可以接过来一起照料，几人感激不尽。
  相处了这些时日，三人对郑家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们不是虚头巴脑的那些人，所以在看望了一圈以后，真的带回来两个人。
  一个是魏超同村的，他们村当年一起去了十一个，现在就剩这两个了，而且都落下了残疾。魏超缺了胳膊，同乡缺了一只脚。
  还有一个是姜东的好友，真是过命的交情，当年曾给姜东挡过致命一刀，背后长长的疤痕依旧狰狞，也没有吓住敌人的大刀，这次又少了只胳膊。
  村里人都知道郑家接回了很多伤兵在照顾，以村长为首，相继都送来了一些吃的用的。
  也不拘什么东西，可能是一把青菜，也可能是攒了本打算卖掉的鸡蛋，或者就是河里捞的小鱼，家里编的草鞋或是凉席。
  大家都不富裕，但是也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安定生活都是这些小伙子们用胳膊、腿、甚至是很多人的生命换来的，而且以后的安定也要全仰仗和他们一样年轻的英雄们在战场上的奋力拼搏。
  村里的婶子和大娘们也都和王老太太说如果有洗洗涮涮的活儿，尽管喊她们，上不了战场，但也可以出份儿力。
  学堂的课依旧一天不落的在上，虽然没有刻意对孩子们说什么，但夫子们发现不管是文化课，还是体育课，孩子们都认真了很多，连平时喜欢捣蛋偷懒的那几个，也都卯足了劲头。
  在这场无声的爱国教育中，孩子们汲取到的，可能会受益一生。
  叶老大夫给伤员换药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几个学医的小丫头。
  花花和云锦从没有见过这些场景，第一次看到断腿后的狰狞伤口，吓得哭了起来。
  白芷和紫苏以前是见过病人的，其中也有外伤患者，但远没有如此严重，此时也是小脸煞白。
  叶老大夫看着孩子们，有些心疼，但以后要走这条路，有些事就要学会适应。
  解开裹伤的布，露出伤口后，叶老大夫很平静地吩咐一句：“谁帮我固定一下这位小哥的腿？再来个人帮我递药。”
  云锦最先动，擦了一把眼泪，一边抽泣着，一边过去轻轻抱着小伙儿的断腿：“哥哥，你别怕，我师爷医术很厉害，我师父也很厉害，以后我也很厉害，我们会给你治好的。”
  小伙儿本来疼的要喊要叫的，但看着这个一边哭一边安慰他的小姑娘，感觉伤口的疼痛也勉强在可忍受范围了。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很勇敢，虽然害怕，但谁都没有退缩，每天都跟着叶老大夫给伤员们换药，帮助包扎。
  在八月的提议下，伤员们裹伤用的布条小一些的都是一次性的，用完集中在一起烧掉。
  那种很长的，也可以重复利用，但必须经过沸水煮过之后在太阳下暴晒，才可再次使用。
  饮食也讲究营养搭配，肉、蛋、奶、骨头汤、新鲜蔬菜每天调养着，再加上姜武三人的心理安慰，配合着小朋友们毫不掩饰的崇拜眼神，大多数人都恢复得不错。
  除了有两个因伤口感染严重不幸去世，其他五十个目前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个存活率在这次的伤员中比例很高了。
  县里总共运过来两千五百个伤病员，目前已经死了五百人了。
  当然，这个存活率一方面是郑家照顾得当，另一方面也是当时安置的时候，把那种当下就有生命危险的全都就近留在了县城里，以减少多次搬运给他们带来的二次伤害。
  但结果还是令人心痛的，有的是运送过程中只剩下一口气，实在救不过来了，有些是这边医疗药材也都不能足量供应，大都是感染后无法救治导致的死亡。
  据说县太爷已经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天天就在考场里守着，给大家鼓劲打气，随时做各种物资及人力的调配调动。
  各种求助的信都发了出去，要大夫，要药材。同时派人到相近的城市去收购药材。
  县太爷反应挺快的，也很负责，关键是远水难解近渴，有些人实在等不了。
  相对于伤员数量来说，县城里那三个大夫再加上各镇抽调出来的几个，配比率真是太低了。
  所以等家里的伤员身体状况都稳定下来后，叶大夫和郑老二商量了下，也去县城里帮忙，并把在家里积累的一些经验和做法也带了过去。
  虽然有的大夫对每次煮白布的做法有些微词，但听到他们家伤员的存活率，就默认了他的做法。
  县太爷知道后也下令多多购买白布，按叶大夫的要求做，该煮的煮，该扔的扔，又多雇了几个人来专门做这件事情。
  煮布的不停，一锅锅地煮，熬药的不停，一锅锅地熬，边关的仗，一天天在打。
  一时间，满城上空笼罩的是愁云，但飘散的是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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