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吴温霜站在城楼上，趴在石栏上，感受着青石的冰凉。一个人也上了城楼，站在她身后。

        她没有回头，“是你啊，这么晚了，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叶沐雪走到她身边，也想趴在石栏上，却被冰凉的石头凉得缩回了手。“前辈，今天故事里的女孩是你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吴温霜不置可否地笑笑，“我说是我编的你信吗？”

        “不信。”

        吴温霜不说话，只是笑。

        漆黑一片的天空中，不见月的踪影。

        她自语，“初一了啊……”

        “前辈，怎么了吗？”

        “我是冬月初七带你去的组织，今天已经腊月初一了，也就是说，你的一个月试用期要到了。”吴温霜淡淡道。

        叶沐雪心中一惊，不仅是想起了试用期结束的测试,还想到，试用期结束，吴温霜就不再是她的引导人了，从此，她们只不过是组织中关系比较好的两名成员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隐隐的难受。

        “你在紧张吗？那个测试对你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

        叶沐雪没有作声。

        吴温霜自顾自地说下去，“梦涵说她要教你柔剑，你去了没？”

        “还没，她说等我试用期过了，她也忙过这阵再说。”

        “也好，先把基础素质练上来，再去提升技巧。”吴温霜望着郊外星星点点的村庄，不知想些什么。

        “前辈，我不能和你一起吗？”她的话语中，似有隐隐的哀求。

        “嗯？”吴温霜似从梦中惊醒，“和我一起？做什么？我不会柔剑。”

        “那我还可以向你学鬼剑啊。”她不依不饶。

        “不行，你不适合。柔剑真的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你根本不了解我。”

        吴温霜转过身，面向她，手搭在叶沐雪的肩上，“别任性，这不仅是拿你的前程开玩笑，更是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相信我，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得多。我可以教你，也一定会教你一些基本的招式，但是你现在再去理解鬼剑，需要从头开始，我们没有时间了。”

        “这么说来，你很了解我，我是不是可以妄下定论，我也了解你？”

        吴温霜转身，踱向城楼的另一侧，“我有很多你不了解的，比如我五岁学武，八岁失去了所有亲人，十二岁到边境换防，十五岁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十六岁就失去了那个女孩……”

        叶沐雪看不到暗影中的她，只听到若有若无的哽咽。

        “你没事吧？你在哭吗？”她伸出手臂，想抱住她。

        吴温霜轻轻拨开她的手，抹去泪水，“我没事。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没事的前辈，我们的经历，很像呢。”

        “那，希望我的经历，能帮你想起什么。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吴温霜两步蹿上石栏，纵身跳了下去。

        叶沐雪独自站在城楼上，有些担忧：今晚说的这些，是不是让她不高兴了？她从来，没有扔下自己一个人过。

        真的好怕她生气啊。

        真的没想到，她的经历这么波折。但其实，自己也差不多吧。

        我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学武了呢？

        八岁的时候……似有一幅画面闪过。

        叶沐雪用力眨着眼睛，想要留住那个画面。

        一个女孩，她在哭啊，是晴儿吗？旁边站着的，是二统帅？开玩笑吧，可能只是因为记不得师父的容貌，将统帅强加了上去。

        她的头又一阵阵地疼了起来，血管跳动着，身上猛地打了个寒战，却是硬要向下想去。十二岁去了丹珠寺，这是记得的。

        十五岁呢？从丹珠寺回来，又见到了晴儿。

        叶沐雪忍着剧痛，闭上眼睛，回想着。

        风拂过脖颈，像极了她的呼吸，伴着一句轻轻的“雪儿”。

        真是的,对晴儿的记忆已经模糊到需要假借前辈的声音了吗？但是前辈从不叫我“雪儿”啊。

        叶沐雪的头疼得眼前发黑，连把自己移下城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软地靠在墙上，等发作过去。

        一直等在城楼下的吴温霜失去了耐心，几步跑上去，却见倒在一边的叶沐雪，伸手一摸额头，微微发烫。她咬着牙道：“你，可，真，行。”说着，轻轻地把她横抱起来。

        叶沐雪在朦胧之中，环上了吴温霜的脖子，有点口齿不清地说了句“我喜欢你。”

        吴温霜一愣，“雪儿……”

        “晴儿你真好。”

        “嗯嗯。”

        次日一早，叶沐雪醒来，手中不再是空空荡荡一片，而是有了久违的温热。她也不太想起来，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了前额上，把她吓得跳了起来，“不烧了，那就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有，能放开我了吗？”叶沐雪抬眼，见到的是吴温霜冷若冰霜的脸，才发现自己攥着她的衣角，连忙松了手，“啊对不起，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好问题，”她微微地冷笑，“也不知道是谁昨晚晕过去被我抱回来，直接把我拉上了床，挣都挣不脱。”

        叶沐雪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嗫嚅着问：“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你说你喜欢我。”吴温霜的眼神很复杂，看不出表情。

        叶沐雪的大脑“轰”地一声响，“啊我我我，可能不是很清醒……我没做出什么来吧……”

        “你亲了我。”她依然没有表情。

        叶沐雪不知所措，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我我我……我亲你哪了？”“脸，要不是我转过了头，我们的初吻就都没了。”吴温霜冷冷地应着，站起来走向门口，“没事了就赶紧起来，要迟到了。”说完，头都不回地走了出去，叶沐雪心里只剩了一句话：完了，她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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