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雨中
姜斋推开门,打破一室寂静,携带来一身风雨。
宣霁看见姜斋半个身子都淋湿,发丝间也是雨珠,微微蹙了眉,暗黑的瞳孔微缩。
探了随元良的脉搏,姜斋神色也有些凝重,但看不出具体情绪。
“如何,是毒瘾犯了?”闻珏上前看着姜斋,眼底也是焦急。如今发丝有些凌乱已不是下午时辰的潇洒无谓。
姜斋放下随元良的手腕,点点头。
“可有法子抑制,”宣霁神色有些复杂,周正深邃的眉眼如同细心描画,如今也是眉头紧锁。
姜斋回头看向宣霁和闻珏,半晌没有说话,随元良额头脖子青筋迸发,嘴角也溢出血来。
“治标不治本罢了,但随参领如今身负重伤,我只有用针刺法减轻些痛楚,缩短发作的时间。”
闻珏眼睛一亮,眼底迸出惊喜,向姜斋靠近几步,“这么说你真有法子!”
姜斋后退几步,眼底满是思量,“尽量一试,熬药也是来不及了。”
“几分把握?”宣霁阖紧窗户,看向姜斋。
姜斋看着宣霁,眼底含着不耐,屋子里谁不是人精,连闻珏都不敢再说话。都她是故意的
“若是我说没有把握,将军让我上针吗?”姜斋不躲不闪地直视宣霁,眼里坦荡磊落,清丽的眸子在这深夜里格外明亮。
宣霁莫名想起伤兵营初遇、主军营的剑弩拔张,也是如此绵里藏针,但不可否认,她并非无才无德之人。
“抱歉,”宣霁在喉头百转千回,终究还是吐了出来,转身后退一步。
述安和澹灵在一旁减低着自己的存在感,闻珏则是一脸诧异,眼神在姜斋和宣霁身上来回打量。
姜斋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宣霁竟会向自己道歉,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打开布包,取出一枚银针。
刺入四神聪、内关、合谷等大穴,手影快速虚幻,一盏茶的时间便调针一次。
随元良意识越发模糊,渐渐不再挣扎,塌边的布条也不再剧烈拉扯,嘴里的呜咽渐渐小了起来。
一番下来,姜斋在寒凉阴冷的冬夜,额头溢出点点汗珠,手臂也在微微颤抖,掩在衣袖下看不真切。
“你如何做到的?”闻珏发出一声惊呼,他以为只是一些平常压制之术,但姜斋施针手法他未见过。
方才探随元良的脉搏,方才脉浮,摇摇晃晃而阳气浮越,如今脉象已经趋于平和。
姜斋吐出一口气,慢慢直起腰,一边收针。
缓缓开口道:“取四神聪凭补平泻,内关、合谷,用重提轻插的泻法连续三次,足三里用烧山火补法,三阴交用重插轻提的补法且连续操作三次。得气后留针小半个时辰。”
姜斋给闻珏说法子的时候,面容有些掩不住的疲惫,但整个眉眼都是亮的,被瓜萎覆住的脸此刻仿佛泛着珍珠般温润靓丽的光泽,说到兴处时,眼底燃起一簇亮光,明亮好似天际星辰。
闻珏神色变了又变,不知有没有听懂,只是笑着点点头。
又叹息一声,仿佛慨叹似的,看了一眼宣霁含笑出去了。
“准备些粥,随参将应该快醒了,如今可以进食,但是得忌口,清淡为主。”姜斋声音有些喑哑,去到桌案上写了一则药膳食方交给了澹灵。
澹灵接过对着姜斋投出一个感激的眼神,红着眼跑出去了。
扫径护兰芽,分香幽室
卷帘邀燕子,闲剪秋风
“回去歇息吧,这有述安和澹灵照看,”一个烛花挑破,宣霁看着姜斋脸上的疲惫,站在阴影出淡淡开口。
姜斋点点头,没有再多行虚礼,虚软着脚步绕过屏风,去拿放在门口的绸伞,起身站立的时候脚步有些趔趋,往后退了一步。
感觉背后被什么抵住,是一个温暖的身体,手臂也被一只大手握住,一件墨黑披风不知何时也到了肩旁上,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姜斋方才一冷一热的身体,闻着披风上已经不算陌生的气味,莫名的舒适与安心。
“夜黑雨大,我送你回去,走吧。”宣霁松开手退后一步,拿起地上的绸伞。
姜斋没有拒接,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是救治宣霁的人,他给些报酬是应该的。
姜斋和宣霁走在碎石子路上,宣霁撑着的绸伞伞面倾斜,散不大,中间还留着些缝隙,宣霁半个肩膀都被打湿了。
海棠花颤巍巍在枝头打颤,枝枝蔓蔓的红潋滟地泻着,一程寒风裹挟着冬雨,近旁的树枝摇摆得嚓卡作响,吹下枝头的湿叶,落在他们脚边,铺满了前方的路。
干枯的花茎在风中折断,姜斋看着泼泼洒洒的雨珠,仿佛要将人间的迟暮洗涤一尽,雨声打在芭蕉上、碎石子小路上、房檐上,如珠玉落玉盘。
“多谢将军,您回去还是喝碗姜水,早些休息,事务繁多,您谨防风寒。”几句客气疏离的感谢与关切。
姜斋颔首示意,走出那个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裙摆散在寒风中,雨幕渐渐掩没了姜斋纤细的身影。
“好,”淅淅沥沥的雨下,只有手中的这把绸伞听到。
回到院子,姜斋褪下外衫,擦了擦漆黑乌亮的头发,正想解下衣带,外面传来敲门声。
姜斋披上干净的衣衫,打开门,是下午那个清丽婢女,她打着绸伞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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