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章被偏爱的女孩
“我不喜欢夏天。”
这是苏木第三次跟吴绍南提出这件事情，在夏天也同样在场的时候。
她说人坏话的时候从来不在乎当事人是否在场。
对此夏天只是尴尬一笑，坐在吴绍南旁边低下了头，但仍旧没有离开。
一定是因为礼拜二被塞壬拉着去蓝天高中跟郝云见面，询问诅咒缘由的那一天，夏天凭借着自己跟吴绍南同为走读生优势，接近了正巧一个人的吴绍南。
这就是苏木一刻也不愿意跟吴绍南分开的原因。
吴绍南是心软的，善良的，宽容的，温和的。
哪怕是像夏天这样，别有心机，一眼瞧上去就另有所图的女生，也会温柔的接纳她，陪伴她，愿意与她一同写作业和上厕所。
苏木不希望自己在吴绍南面前的形象是斤斤计较，小鸡肚肠，蛮横自大的干涉吴绍南的交友问题。
即使苏木这样做，吴绍南仍旧会包容她。
但是她们之间会产生隔阂，越来越不愿意跟彼此交谈，随着两颗心的渐渐远去，她们也会渐行渐远。
就像她跟塞壬一样。
她很珍惜自己跟吴绍南在学校里面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
周二和周四的中午最后一节课和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是体育课。
给他们上体育课老师是宽容的，大部分集中管理上课时间都不过十几分钟，剩下的则全是自由活动。
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苏木通常会同吴绍南，在自由活动时间里去探索无人的小教室，一直待到下课。
没有人经过这里。
自己的目光也不需要任何躲闪的，可以直勾勾的落在吴绍南身上。
其实也没太多意思，就那么看着。
可是吴绍南不看自己，她觉得阳光下房间里的尘埃起起伏伏好玩，觉得这个无人教室充满宝藏和秘密，每一张课桌，每一把椅子，都值得被仔细探索。
她认为这些非常的有意思，便要把目光落在上面。
她活像只吃饱喝足的猫咪懒洋洋的的坐在某个椅子上，某张桌子上，摇晃自己的双脚，神情轻松而又愉快，时不时会主动招呼苏木过去，瞧一些刚搜查出来的新鲜东西。
这是苏木跟吴绍南独特二人空间，一个习惯，一种风俗，一个向外不可言说的秘密。
而现在夏天横插一脚，并且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
苏木愤恨的想着，真正的羞愧可不是坐在那里，企图现场表演一个就地埋头，真正的羞愧应该是马上离开这个教室，将这个原本就属于她跟吴绍南的二人空间还给她们。
吴绍南面露尴尬，她问苏木，为什么讨厌夏天？
苏木有些难以置信道，“她抢走你了。”
吴绍南只觉得荒缪反驳道，“她没有抢走我。”
苏木将手掌摊开指向夏天，“那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不应该在这里。
当然苏木无所谓夏天在哪里。
夏天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但是她不能在体育课的活动时间里打扰独属于苏木跟吴绍南的相处时光。
在这些时光里，她们会聊一些废话。
譬如询问对方名字含义。
苏木坦言道，她之所以叫做苏木是因为她五行缺木，缺什么补什么。
而吴绍南则告诉苏木，自己名字是一个巨大的取名机器里面随机挑选出来的名字。
她的神情自然，就好像取名字的那天她也站在那个巨大的取名机器面前，扣动那个扳机，等待着命运女神在成千上万的汉字都挑出名字赐予她。
在吴绍南的讲述下，苏木有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就好像上辈子也跟这个名字的主人相处过，可究竟要说做了些什么，直白的望过去，一览无余，偏生出了一地的无根繁花。
而像这样的废话，她们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讲述也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这是独属于她们的回忆。
苏木有一种被侵犯感。
闻言夏天抬起头偷瞄了一眼苏木在苏木发现之前再次低下了头。
吴绍南则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语气说道，“因为她跟我一起，所以她也来了。”
苏木望了吴绍南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当然懂，她唯一不能懂的是，为什么夏天会跟吴绍南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星期二下午请假去蓝天高中见郝云解除诅咒的那天给了夏天机会吗？
自从星期一苏木主动寻找夏天询问了郝云在蓝天高中是哪个班的学生之后，她就像某种复眼六足对臭鸡蛋颇有兴趣，最经常出现的场合是厕所的一种节肢类爬行动物，纠缠上了吴绍南和苏木两个人。
准确无误的说是纠缠上了吴绍南。
她们经常在厕所偶遇，这也是为什么苏木会想到这个糟糕比喻的缘由之一。
夏天会假惺惺的说，好巧啊，吴绍南你也来上厕所啊。
吴绍南仅不过是回复了一个礼貌性微笑，她就会嗡嗡嗡的纠缠上来，挽住吴绍南的手臂，时不时的瞥一眼站在一旁两手插兜的苏木。
至少在苏木眼里这种眼神颇具嘲讽意味。
即使跟吴绍南成为普通的女性朋友快一年，她们仍旧没有手挽手过，最亲密的动作也是隔着一根铅笔。
塞壬也没有跟她手挽手过。
将一个人的手臂穿过另一个向外弯曲呈环形的手臂并且形成另一个环形，两个人远远的望过去就像两个被锁在一起不会分离的半圆，在大庭广众之下，通过这种大面积无缝隙接触，来宣扬彼此的关系，亲密且不可分离。
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部分时候，苏木还不得不跟吴绍南保持适当的距离，确保吴绍南不会被自己影响。
而吴绍南现在却，没有一点反抗的，任由人来回摆弄，就像可以随意拉扯的白面馒头一般。
这让苏木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我不喜欢夏天。”苏木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但是为什么？”吴绍南毫不犹豫的站在夏天旁边帮她说话，“你甚至都不了解她。”
“我不需要了解她。”苏木就这样望着吴绍南，阳光透过这个教室，在她们之间割裂出沟壑。
“我也不想了解她。”
她抿着唇，等待着吴绍南的低头。
但是吴绍南没有。
“不可理喻。”吴绍南说道，伸手向夏天，“我们走吧，夏天。”
夏天的目光在吴绍南伸向她的手稍作停顿，执拗的停顿在苏木的脸上，上面没有过多的表情可以解读。
被吴绍南扯带到教室外，苏木再也没有瞧见的地方，夏天开口问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
“嗯？”吴绍南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只有一个鼻音问道。
“就这样留苏木一个人在教室里真的好吗？”夏天问道。
吴绍南松开了拉住夏天的手，烦躁的说道，“她又不是小孩子，待在教室会出什么事情，等会儿下课的时候她自己会出来的，不用担心她。”
夏天非常勉强的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样讨厌我过来。”
吴绍南白了夏天一眼，愈发焦躁的说道，“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
吴绍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走吧。夏天，不用管她的。”
可是夏天摇了摇头，说，“不你先走吧，我要回去看苏木。”
“无所谓。”吴绍南耸了耸肩，“你要回去就回去好了，反正我要走了。”
直到离开，她眉毛仍旧紧皱着。
就像她明明放弃了做数学题填空题最后一大题，却还要在上面填上数字，用侥幸心理和滥竽充数逃避着困难。
如果睁开眼睛会面对难题，那就闭上眼睛吧。
夏天回到教室就见到苏木还站在原地，注意到她回来了之后，有片刻的失落和短暂的诧异。
夏天只是凭借着自己的一时冲动回到了教室，直到见到苏木才后悔了起来，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并垂下眼眸。
苏木率先开口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看一看你？”夏天试探性的说道。
她不确定这个回答是否让苏木满意，尽管她已经被苏木讨厌了，但她仍旧不希望苏木更讨厌她。
“不要看我。”苏木厌烦的说道，“你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恶心。”
夏天不知所措的傻站在那里，就像做错事老师叫她到一旁罚站一样。
她并不是一个好女孩。
比起跟女生在一起玩耍，她更喜欢跟男生一起玩耍，特别是班上的坏男生，围坐在一起，肆无忌惮的谈论比较某个女生的身材和长相。
但是这个女生永远都不可能会是苏木。
苏木是特别的，在全班男生心中。
夏天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傲慢和理直气壮接受其他人的好意，成为独一无二的偏爱的那一位。
以至于不论从她口中说出多么苛责的话语，在夏天眼里，她仍旧如此的可爱。
苏木停顿了一下，问道，吴绍南刚刚有跟你说些什么？
她的态度比刚刚好了一点，隐约露出几分低头的意思，但只针对于吴绍南。
夏天回味了一下，在她印象中，苏木从不低头，就像骄傲的孔雀，或者灼眼的阳光，而现在孔雀收敛起了尾羽，阳光透过玻璃发生了折射，这是多么奇妙的景象。
唯一值得可惜的一点，她没有问她为什么去而复返，而是问吴绍南刚刚说了些什么。
夏天毫不犹豫的出卖吴绍南，“她说你是个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家伙，但是我不是这样想的。”
苏木的目光暗淡了片刻。
她知道她性格上的缺点，塞壬在这之前就告诫她在学校里面要与人和善，不要仗势欺人，更不要高高在上。
但是在过去半年多跟吴绍南的相处中，她一直被纵容着，不管有多离谱，吴绍南都接纳她。
她逐渐在吴绍南面前放飞自我，露出那个有点儿残暴和自大的自己。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夏天，“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
夏天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可爱，像只警惕的小猫，准备随时过来给我一爪子。”
苏木沉默了片刻，夏天无法从苏木的脸上读取出，她是否对自己刚刚的回答满意的表情，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片刻后，苏木问道，“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么样的？”
夏天当然十分好奇的问道，“什么？”
苏木注视着她的双眼，用刻薄的双唇说道，“恶心的苍蝇。”
夏天愣住了。
眼睁睁苏木走过来伸手抚摸上她的脸庞，有一瞬间夏天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其实苏木对她是珍视的，但很快苏木的话就让她打破了幻想，“下次再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随即松开了手，在半空中甩了甩，带着浓浓的厌烦。
夏天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她问道，“为什么？”
“嗯哼？”苏木吝啬的给她发了两个鼻音。
夏天追问道，“为什么喜欢吴绍南？”
但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句，“关你什么事。”然后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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