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积攒的不安
一个月后盛夏
百惠端着一盘衣服,春好拿着一个小箱子,从潇湘阁回到白山苑。
“沄姐姐,候夫人给您带了好多东西。”春好说。
沄儿小腹隆起,身穿一件淡绿色薄纱裙,天气炎热,沄儿把三千发丝盘起,用翠玉簪子挽着。
“这么多衣服啊!”沄儿看着眼前一摞的衣服,看起来好像都是小孩子穿的。
“是啊,候夫人让家里最好的绣娘赶制的,用的是上等的天檀丝。”百惠说。
“可有我的衣服?”沄儿问。
“没有,这些都是小孩子的。”百惠回道。
“我就知道没我的。”沄儿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她那个婆母满心都是她未出世的孙儿,她这个儿媳,她才不关心。
“这些是什么?”沄儿指向春好手里的箱子。
“这些是侯夫人给孩子备的玩具。”春好回。
沄儿走上前看了看,箱子里有牛皮做的拨浪鼓,鼓的两面还精绣了双子抱鱼的图样,小动物形状的布偶就有一堆,还有木蝴蝶,木蜻蜓,还有的连沄儿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沄儿感叹着肚子里孩子的幸福,她小的时候就没有这些东西玩,唯一的玩具,是袁烬川给她买的一个布偶娃娃。
“把这些都收起来。”沄儿说。
周围没有那两个眼线,日子过的舒服多了,现在白山苑里都是自己的人,为了赶走她们两个,陈伯锡和候夫人闹翻了脸,最后以候夫人妥协告终。
沄儿也隐约觉得这府上的上下,很多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媳妇,鼓动着夫君和母亲闹别扭,她不止一次听到下人窃窃私语自己了。
裕京最大的围栏马场里有一个高阁,高阁有五层楼高,最顶层的天台可以俯瞰整个马场,高阁是在此训练的贵族休息的地方。
陈伯锡和匡喻承,向锴在最高层的天台上喝茶。
陈伯锡一身墨色格斗战服,额头上系着黑带,夏季炎热,陈伯锡刚刚大战了一场,黑带上被汗水微微荫湿。
陈伯锡面色有些憔悴,总是一副很累的样子,不知是怎的,匡喻承总觉得他这个好兄弟没有之前那种精气神,眼中仿佛没了光一样,之前的那个陈伯锡,活泼如猛虎一般,对什么都充满了活力,难道成亲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还好自己没有成亲。
陈伯锡拿洁白的帕巾擦拭着茶杯口,他最怕脏,除了自己家以外所有的地方茶具餐具,他都要二次擦拭,确定干净无尘后才会用。
“昨日可是没有休息好?我看你有些劳累。”匡喻承问。
“夏季闷热,会有点没有精神。”陈伯锡低头擦着杯子,说道。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快说怎么了!”匡喻承说。
陈伯锡有些休息不好是真的,沄儿害喜得厉害,半夜总是会呕吐,他在一旁不敢睡深,听到点异声,马上举起床下的痰盂给沄儿吐水,有时候沄儿只是翻个身,他就条件反射一样拿起了痰盂,看她没醒,感叹虚惊一场,一夜下来,睡的不足两个时辰,气色一天比一天差。
“是不是和你娘还没和好,这才忧心乏力啊”向锴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和我娘的事?”陈伯锡抬头,俊眉挑起,神色有些不悦。
“谁不知道啊!兄弟,说句实话!裕京城里都传开了,你为了你新娶的夫人,和永英郡主闹翻,脚踩着固王府的颜面,又和你舅舅闹了口角,和老候夫人也吵了架,外面都传你们母子冷战离心了!”
“我也听说了……很多人都说你夫人在女子之间闹了矛盾,然后让夫君下场解决……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匡喻承说。
“永英郡主气的回到封地去了,兄弟……我还是头一次见,她们女子的事情,咱们男人去……不太合适吧……”向锴说。
陈伯锡一言不发,身旁笼罩着一股冷意,向锴见此状也不敢再开口了。
一盏茶后,向锴下了楼,武训去了,顶楼天台只剩陈伯锡和匡喻承两人。
匡喻承与陈伯锡的关系最近,二人一直无话不说。
“伯锡,我总觉得你现在说话做事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匡喻承给陈伯锡沏了一杯茶,眼神诚恳地看向陈伯锡。
“……”陈伯锡好像藏了很多心事,想张口又止住了。
“有什么事,你和我说说,没准我能帮到你呢。”匡喻承说。
“我……很怕失去她……我觉得每天都不踏实……”
“你们都已经成亲了,为何还会这么想?”
“成亲前……她就是……她就是……”陈伯锡沉默半刻又说:“她挥挥手我便来,她想不起我的时候,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动静,她不管我的心是如何焦急,我度日如年,可她好像感受不到什么,她喜悦的时候说什么都好,我知道有些话是她哄我的骗我的,可我就是没法去驳她……”
陈伯锡眼神黯淡,看向远处接着说道:“如今成亲了,也是一又不开心就会不理我,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担心……”
陈伯锡叹了口气,止住了嘴里的话:“什么名声啊,这些我都可以不要,裕京的人爱说我什么就说什么吧,如果能解她的气,别再那般冷脸对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原来是这样……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成婚之后的男人还会因为女子郁郁寡欢……我看你大可不必如此盘着心结,你们的感情没有那么脆弱,夫妇本为一体,现在你们又有孩子,更是坚固,何必如此箭在弦上一般的绷着呢……”
匡喻承劝说着,以前他从未想过陈伯锡心中有这么多的郁闷,看来这种郁闷积攒的不止一天两天了,他不理解他为什么对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有这么多的不安感,仿佛这段感情像偷的似的。
陈伯锡没再说话,他总觉得沄儿是他偷来的小鸟,不好好看顾伺候,就会毫不犹豫的飞走,她当初本就是从别人家飞出来的,会不会有一天遇到什么诱惑,也会从自己身边飞走呢……想起这个他就无法放松,沄儿怀着他的孩子是他唯一一件想起来可以感到安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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