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购石(四)

苏晚棠吩咐石庙中的搬石工将大石抬到马车上。
围观的众人互相看了几眼，都十分好奇这大石里到底是何成色与品质。
有人朝苏晚棠叫道：“小姐，买都买了，不开个眼儿瞧瞧？”
“是啊！是啊！开一个！”其他人纷纷附和。
“小姐今日在此兜转大半日，好不容易选中一块，不如开个眼儿看看，也好让我们鉴赏一番啊。”有人高声提议。
有人立即附和：“小姐，开一个，这开眼儿的手工钱我请了！”
卖石商见众人纷纷劝说小女娃子开石，心中捣鼓了几下。
这石应该就是块普通石头，连最下等的玉都算不上。
小女娃买到普通石块是自己鉴玉的本事不行，无关他人。只是若此时当众人的面开出普通石头，多少对生意有些影响。
只有经常开出上品的摊子才多人光顾，开出普石，那他日后的生意可就冷清了。
卖石商思罢，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他的摊子何时热闹过？
四千两足够他挥霍了！
众人纷纷提议苏晚棠开玉，唐源之扫了一圈众人，将殷切的目光转向了苏晚棠。
他也想开眼儿看看这玉到底是何成色品质，省得回去的路上坐立不安，饱受煎熬受磨。
苏晚棠看向几个呼声最高的人，莞尔笑了笑。
“感谢诸位对此石如此关切，只是我并无在此开眼的打算，这份惊喜还是留着待我回去再看罢！”
苏晚棠抬了抬手，两个搬石工立刻拿绳索将石块五花大绑。
摊上发出了一阵失望的吁声。
有人抬手道：“这位小小姐，开一个给大家看看，我不仅替你出手工钱，还给你二十两开玉钱！”
“我出三十两银子！”见苏晚棠不表态，有人抬手大喝！
“四十两！”
“五十两！”
“都让让！我出一百两！”
……
围观群众不知不觉开始了拍卖会，要求开玉的呼声一声比一声高。
锦绣与小桔梗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都瞠目结舌，双双把脸扭向苏晚棠。
小桔梗拧眉挠了挠手背。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无法想象。
切个石头也有人出银子，还叫价到一百两！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白花花的银两不赚白不赚。
戏班子整日跑南闯北，半年都挣不到二十两呢！
她盯着苏晚棠，心中呐喊：快同意啊！
苏晚棠又扫了一圈众人，面色不慌不忙，简单说了几句婉拒的话，吩咐人即刻将石块抬出去。
众人盯着那块被抬走的大石，心中都有些煎熬，就像听人说书讲到了精彩部分，说书人突然不讲了一般，心中挠得慌。
但开不开玉全凭个人喜好。苏晚棠不开，他们也没有办法，倒是那卖石商又趁机吆喝了一波。
除了这块大石，苏晚棠又陆续入手了十多块大小不一的石头。
众人见她每次都选那些无人问津，难以鉴定之石，纷纷笃定她就是个家财万贯来此瞎玩乐的富家小女娃，对她所购之石也没了了解品质的兴致。
苏晚棠登上马车离开时，有人掰指头算算她今日买石竟花了几近两万两。
今日始，贵城的玉石圈中多了一条“十一岁富家小姐挥霍万两买石娱乐”的流言。不少人戏谑小女娃家中估计是盐渍酸菜的，买石回去压酸菜用。
压酸菜所用在玉石圈中是对玉石的极大嘲讽。意为此玉无论品质还是成色都属于下下品，不值钱，块头还大，拿来压酸菜正好合用。
苏晚棠从石庙出来已是下午时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慢地行驶在回客栈的路上。
火红的斜阳照在车上，将车身拉出了长长的斜影。
饿了一日，苏晚棠的肚子早就咕咕直响了。锦绣与小桔梗立刻拿零食与水给她垫肚子。
选完玉石后苏晚棠心情大好。
二万两银子便买了如此多玉石，比她预想中还省了一万两。
省出的一万两正好给玉斋当做启动资金。
锦绣还在想着刚才那一百两拍卖钱，将小鱼干递给苏晚棠后，疑声问道：“九儿，方才那些人给钱你切玉石，你为何不切啊，一百两银子呢！”
“是啊！”锦绣提了提眉，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银子都可买下一间小宅子了！”
苏晚棠将鱼干塞入嘴里，淡笑道：“挣一百两银子并不难，我怕因拿这一百两，害得那卖石商吐血，可就罪过了！”
“吐血？”
小桔梗看了锦绣一眼，发现她也是一脸迷懵。
“卖石商为何要吐血？他今日收四千两银票时，笑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怎会吐血？”
“这个谜底还是留给唐掌柜揭开罢！”苏晚棠吃着鱼干笑了笑。
买来的石块全堆在了唐源之的马车上。
车子沉重，车马行得有些吃力。
唐源之望着脚下这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哪能坐得住？又将双目怼到石上，挨个鉴定了一番。
小女娃子挑选之玉，块块都是皮厚的，一点儿透光都看不到。
也难怪二万两银子能买到如此多原石，全都是无人敢挑的，卖石商根本不会起高价。
唐源之又鉴了一轮，还是未得出任何结果。
他心下不禁叹了一口气，恨不得马上飞身回玉斋中将这些石头全切了。这些石头都是他以前断断然不会挑选的。
夕阳西沉，劳累一日，苏晚棠决定在客栈中再歇一晚，好好用一顿晚膳，明日再回皇城。
晚膳是在路旁的馆子吃的。
苏晚棠和小桔梗的胃口都很好，唐源之有些食欲不佳，饭间不时瞥向停在门外的马车。
二万两买的原石不贴身守着，他总感觉不大放心。
守马车的两个影卫瞧唐源之频频往外望，都轻嗤了一声。
这些石头，两个人抬都费劲儿，有谁能在他们眼皮子低下将石头带走？
马车回到客栈已是夜幕降临。
客栈中的喝酒划拳声依旧十分热闹。
苏晚棠领着小桔梗与锦绣二人上楼时，楼下的人免不了又朝她们身上瞄了瞄。
有人抬眸看了看小女娃消失在楼梯的方向，低着嗓音奸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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