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问候
叶卿红忍不住心中哀嚎一声，苦着脸道:“洁洁啊，你这回可害苦我了。”
杨茹洁微微笑着，勾起嘴角在她耳边低声打气道:“你不是都说了今日不说，明日便没有勇气了吗，作为好友我一定要帮助你才是。”
她推了推叶卿红向前去，朝她挤眉弄眼，握拳打气道:“加油加油！”
叶卿红一个踉跄，陈牧寒已经看到她了，此时再掉头就走岂不是显得她做贼心虚了吗。她轻咳了一下，摆正脸上的表情，一副高贵端庄的模样。
陈牧寒向她行了个礼，问候道:“下臣见过公主。”
叶卿红脸色很是古怪，她过了一会儿才道:“不必这么见外。”
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们还没这么生疏的，叶卿红心中纠结起来。
陈牧寒抬头看了一下，却不见方才朝他招手的那名姑娘。
叶卿红转头一看，哪还有杨茹洁的影子。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个，听说你要同晟王一同去袭缴凤岭山？”
陈牧寒点了点头。
叶卿红面色焦急道:“我听说那兰花教现在可是厉害的很，此番前去，你一定要小心啊。”
叶卿红觉得自己就这么关心他一个似乎太明显了，她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同晟王都要注意安全。”
陈牧寒眼中都是笑意，他平日那张显得格外严肃老成的脸如今缓和了许多:“多谢公主的关心，有晟王殿下在，想必会势如破竹的。”
“那就好，那就好……”叶卿红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要说什么。
“话说，不是下了早朝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牧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叶卿红急忙道:“方才我正好散步散到了这里，我见人都走了……”
经过她的提醒，陈牧寒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东西，道:“方才走到半路，这才发现有样东西落了，便顺着路回来找找。”他刚想走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朝他的方向挥着手。
叶卿红见他深色紧张的摸着怀里的东西，想来那是他非常重要的东西吧。她好奇地问道:“那样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陈牧寒沉默了一阵，点头道:“非常重要。”
叶卿红见他点头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那样温柔的表情她都没有见过。当下心中情绪复杂。
她轻声问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吗？莫非是女子所送，你才这么宝贵啊。”
却见陈牧寒又点了点头。叶卿红只觉得全身突然一阵发寒，开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陈牧寒见她面色苍白，关心问道:“公主，你可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何止有些不舒服，她都要觉得自己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全身瘫软无力。
她托声道:“莫不是你的心上人所赠？”
陈牧寒张口结舌，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公主说笑了，不过是母亲交给下臣的小物件罢了。”
叶卿红突然刮了他一眼，一阵沉默，又背过身去。陈牧寒觉得她很奇怪，自己说了什么惹她不快了吗？
转过身去的叶卿红眉头紧皱，心中又喜又恼。喜的是原来他说的女子就是他的母亲，要是陈牧寒点头的话，只怕她都要心灰意冷了。恼的是自己居然这么不淡定，然而这又要让她如何控制地住自己呢？
陈牧寒觉得既然自己也找到东西了，也寒暄完了，继续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他道:“东西已经找着了，下臣先行告辞。”
“等等！”见他要走了，叶卿红转过声来，定定的看向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陈牧寒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叶卿红勉强笑了一下，朝他道:“没什么。那个，祝你们旗开得胜！”
陈牧寒点了点头，回复道:“谢过公主。”便施施扬地走了。
叶卿红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红唇。叶卿红啊叶卿红，你怎么那么窝囊，你应该大气一点，温柔一点的。
杨茹洁看着他走了，这才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重新串了出来。
“唉，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杨茹洁摇了摇头，叹声道。
叶卿红幽幽怨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无言以对。
一看到陈牧寒回来了，一个头发有些花白，脸上有些细纹的陈夫人立刻站了起来，向他笑道:“牧寒你回来了。”
陈牧寒看着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和饭菜，连忙唤道:“娘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家里的饭菜都由我来做。”
陈夫人连忙道:“你已经很忙了，娘在家闲来无事，总不能一直什么都不做吧。”
陈牧寒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你身体不好，这些粗活什么的有儿子呢，娘你只要多多休息就好。”
陈夫人不过四十出头，但是因为早年他们母子两个过得很是艰辛，陈牧寒年幼丧失了父亲之后，家中的长辈们都不愿意接济他们，唯有她一人撑起了整个家。陈牧寒从小就对他父亲留下的那些书籍很有兴趣，她不懂什么读书认字，只是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已经这样了，苦什么不能苦了孩子，家中钱财本就是不多，但为了陈牧寒将来能像他父亲那般考取功名，咬咬牙接了两三份的伙计，这才能让陈牧寒上的私墅，只是家中过得更拮据了。
因为过度劳累，陈夫人的眼睛已经不太好了，比起同龄人的女子来说，她不过四十出头，却已经头上长了许多的白发，皮肤惨黄，手上和脸上都长了皱纹，脸颊深深地凹陷着。
也多亏陈牧寒从小就懂事，知道母亲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家中也没有什么能供他回国的资本，是以他非常珍惜着读书的机会，因为这是他母亲辛苦换来的。夫子见他沉着稳重，又好学有礼，对他更是偏爱，将一生学识倾囊相授。陈牧寒争气，一路一路的考取功名进到京城，本家的人已经很是惊喜了，结果没想到，陈牧寒竟然还中了状元郎。
想来是想着将来还要一仗着陈牧寒，多少有些讨好又示意他本家对他的关注意思在里头，这才将陈夫人从穷乡僻壤的地方接到京城来，还特意派人送了一些钱财来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
所以陈牧寒一直对陈夫人很是尊重，生育之恩已经是无以为报，陈夫人为他做了这么多，提前透支了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恩情岂是他用一辈子便能还的清的？
陈夫人拍了拍他的手，欣慰道:“娘的身体就这样了，吃药都好不了。”
陈牧寒眼眸闪动，颤声道:“娘，你别这么说，还是儿子不争气没能让你过上好生活。”
陈夫人摇摇头，关切道:“你别这么说，你的一片孝心娘已经收到了。”
陈夫人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便是生育了陈牧寒这一个孩子了。他完全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甚至比自己所能想到的做的更好。陈牧寒的父亲考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一个穷酸的秀才罢了，只能靠着帮别人写点字挣钱养家，陈家本家的人早就不知道把他们这一分支忘到哪一边了。
陈牧寒胜过他的父亲。许多年来本家的人都不曾同他们联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突然找上门来，外面有精致的马车等候着，一个仆从恭敬地对她行礼道:“恭喜夫人，公子夺取了状元郎，如今已经是天子门生了。”
她还记得她当时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问道:“你……你再说一遍？”
仆从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道:“夫人你没有听错，正是陈牧寒陈公子。小的是本家派来的人，是来接夫人一同上京城会面的。夫人快去收拾收拾些东西吧。”
陈夫人听了当时就突然流下了泪水，激动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道:“孩子他爹看到了吗，牧寒竟然中了状元……他终于完成了你没有做到的事情，成全了你的梦……”
她又哭又笑，马上回去收拾了家中重要的行李。上了马车之后，她看着破旧的屋子，这里便是她们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仆从见她依依不舍地望着屋子，开导她道:“夫人，你这是要去京城享福的，如今贵公子中了状元，你该开心才对啊。”
“开心开心，自然是开心的。”陈夫人笑道。她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在这个地方待了，没想到本家的人居然又会想到了他们母子。她或许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知道他们那些富贵人家之间歪歪绕绕的心肠在想着什么，但是活的久了，有的东西就自然而然明白了。
陈夫人看向陈牧寒，轻声道:“牧寒啊，你是娘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你从小就非常懂事，也不曾让娘失望过，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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