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未能尝味
在尚贤庄的时候，尚贤庄的伙食一向是由陆夫人掌管的，这还是他除了自己母亲之外第一次看到女子做菜，于曼儿虽然也是徒儿之一，但是毕竟她也是千金大小姐一个，加上性格骄纵略有些刁蛮任性的，让她下厨房想都不敢想。
小绿萝看上去像精灵一般的女子，做出来的菜并不像平常女子一样显示出一种粗糙的技艺来，小绿萝用这些鱼每一种的做法都试了一遍，然后用精湛的刀工在胡萝卜或是在其他的蔬菜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再将这些雕刻的小玩意儿点缀在每一道菜上，看上去更显得色香味俱全。陆海清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好了。”小绿萝看着自己手下的最后一道作品，擦了擦额头上的薄薄的汗水。
陆海清夸赞道：“没想到绿萝姑娘竟然如此能干，就连这家务事都能处理的紧紧有条。”
小绿萝笑了一下，听到了他的夸奖露出了两边的小虎牙来，加上方才的一番运动更显的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很是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小绿萝随意道：“这都是生活磨炼出来的，以前我也不会，自己一个人生活久了可不得什么都得靠着自己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随意，一张俏丽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埋怨和落魄，反而像是说一件及微不足道的事情。只是陆海清倒是觉得，她不是不悲伤，不是不失落，而是习惯了这样的一件事情所以才觉得无所谓罢了。
看她年纪轻轻的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年，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人生活的。他心中一动，觉得有些可怜道：“那你的家人呢？”
“家人？”听到了陆海清的问话，小绿萝似乎有些疑惑，她心中暗暗的念叨了几遍“家人”这两个字，最后看向小蚁笑了一下，道：“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姑姑和小蚁就是我的家人了。”
她的神色明显的变了一下，陆海清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讪讪地道歉道：“对不起绿萝姑娘，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无所谓啦。”小绿萝摆了摆手，那大箩筐里还有几条生的还没有煮的桃花牵鱼，小绿萝随手拿起来就朝小蚁抛了过去，小蚁蛇口一张，快很准的将生鱼吞入了腹中。她继续道：“姑姑对我也不错，还有小老头也时不时的照顾我，”想来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小蚁撒娇似的爬到了她的腿上，小绿萝嘻嘻笑着摸着它的头道：“当然我不会忘记了小蚁，有他们三人的陪伴，就算不需要家人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没想到这个气质如此温柔和煦的姑娘，竟然有着这样孤苦无依的家世，但是她还是这么的坚强，这让陆海清心中很是怜惜。
“哼哼哼，你们倒是在我的厨房中畅聊的愉快，老人家我都要饿死在外面了。”这时候小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知道啦！”小绿萝朗声回道。
“好了，”小绿萝爽朗的笑道，指了指那些菜道：“一起拿出去吧，不然那小老头要饿死了，投身成了饿死鬼，只怕是要缠着我们一辈子都不放人了。”
听到她俏皮的话语，陆海清也轻笑出声来，这小老头前辈倒是不像是他所想的这么严肃和古板，起码他对待小绿萝的态度倒也算的上是温柔了。
一道道菜摆在了桌面上，小老头早就等候在那里了。他拿起筷子刚想朝那被油炸的外焦里嫩的红烧鱼一夹，就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阻止了他。
小绿萝道：“去洗手。”
在美食面前小老头最终是臣服了，他乖乖的跑去了洗手，小绿萝也没有忘记在旁边帮忙的陆海清，她双手叉腰，指唤道：“还有你！”
小蚁鄙视地看了陆海清一眼，然后自己爬去外面的水坑中滚了一圈才回来。
小绿萝做的这些东西倒是美味极了，便是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了。小老头这一顿倒是吃的滋滋有味，便是陆海清也忍不住多吃了两碗饭。
只是小绿萝吃了一碗便无聊的用筷子插着碗里剩下的饭菜了。
“绿萝姑娘可是累了？”陆海清关心的问道，看她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难道是这些美食不合适她的口味不成？可是他每一道都亲身尝试过了，如果要打分的话，他一定给小绿萝所做的每一道菜都打了一个满分。
小绿萝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事，如果觉得好吃你便多吃一点吧。”
“可是……”陆海清看她碗里，她只吃了一半的米饭，只是这样这么一点点的食量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呢，再加上小绿萝看上去如此羸弱，难道她一直以来就只吃这么少吗？
小老头又夹起了一口鱼放进嘴里，咀嚼道：“你不必管她，吃你的就行了。”
想来是吃的东西太多了，小绿萝就等他们吃完，自己又觉得有些无聊，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兴奋地看着小老头道：“小老头，你是不是又有古籍的医书了？”
“去去去，想看就自己去看，你感兴趣的东西都咋吃老地方，这比猫儿还小的食量不要在老夫面前碍眼了，免得搞得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小老头嫌弃地甩了甩筷子。
他这么嘲讽小绿萝，小绿萝也毫不在意，反正她一直以来就只能吃这么多了，在她感兴趣的东西面前，小老头爱怎么嘲讽就怎么嘲讽吧。
“好嘞！多谢啦小老头！”得到了他的允许，小绿萝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小蚁见她走了自己又吃了几口鱼，也卷曲着身体跟在她后面追寻而去。
陆海清看向了小老头，想要说些什么。
小老头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好奇那丫头怎么一天了只吃了这么一点儿的饭。”
陆海清点了点头，沉声道：“是。”
小老头嗤笑了一声，又啪啦啪啦了碗里的饭，直到将碗吃的一粒米都不剩了才将碗放下来，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看在这顿饭吃的不错的份上，老夫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不过……”小老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奇异道：“你不过就和那丫头认识不到一天，怎么就这么关心她？”
陆海清连忙为自己洗清嫌疑，沉声道：“回前辈的话，绿萝姑娘毕竟是救了在下的恩人，俗话说的好，救命之情无以为报，在下只希望能多多帮助到恩公，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尽到自己的一份力量罢了。还请前辈相信在下对绿萝姑娘并没有不轨之心。”
“如此……”小老头点了点头，唏嘘道：“你倒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小伙子。只是这忙估计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陆海清皱了皱眉头，道：“此话可解？”
“小绿萝她啊，并不是什么食欲不振。”小老头叹了一口气，可惜的看着桌上的色香味俱全的一众鱼相，摇了摇头只觉得莫名的难过。
“她根本就尝不出任何味道来，不管是酸的、甜的、苦的还是辣的，她通通一点的感觉都没有，她还小的时候自己主动给我做饭，第一次便将所有的盐一次性的全部倒了下去。”
回想到当年那场景，小老头都觉得自己的嘴里立刻分泌出一种唾液，那样咸的让人恨不得撞头晕过去的宝贵经历，他这一辈子可不想再经历过了，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差点想要跳进湖水里把里面的水喝个精光才好解了解自己口中的咸味。
“那时候我问小绿萝为什么她要放这么多的盐，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吗？”小老头看向了陆海清，“她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在骗我，后来我故意在她的饮食之中放了最辣的辣椒想要报复她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她竟然面不改色的将那些辣椒都吃下去了，然后对我说‘一点儿的味道都没有’。你说，小绿萝是不是很可悲？”
听到他所说的话，陆海清心中满是惊讶之余又满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心情。他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菜，突然觉得胃口全都没有了。
没想到，做出这些美味佳肴的人，竟然是一个尝不出味道的人。小绿萝的确很可悲，她能做出天底下最好吃的菜，却没有办法亲口尝试一下自己的作品是怎样的让人觉得心中欢喜。他没有想到，小绿萝食欲不振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缘由。
试想一下一道菜放在你面前，你却没有办法尝出一点的味道，不管是酸甜苦辣，还是咸涩麻酥，不管是难吃还是美味，你只能看着它们的外表，却没有办法亲自试试它们的味道，这何其的让人觉得心中可悲啊。
“绿萝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厨师。”许久，陆海清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小老头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小绿萝若是听到这一句话，一定会觉得很高兴的，我倒是没怎么夸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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