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伤口
莫致之点头,便是应诺了萧世幸。
转身来到外屋,看到林小六正蹲在烟萝尸身旁,莫致之便半蹲到林小六身边:“小六,可知二人死亡时间?”
林小六指着烟萝说道:“二人尸身均未僵化,捕头你看,眼角尚清,口水湿润,便是死亡不久,我猜应是死于酉时。”
莫致之目光落到烟萝伤口:“可知二人致死原因?”
“烟萝是被腹中小刀刺中,失血过多而死,参将李岚玉是被佩刀刺死。”林小六拧起眉头看向莫致之,目露不解:“凶手应是与李岚玉有仇,曾用佩刀在李岚玉胸口拧转过。”
莫致之看着尸身,冷冷一笑:“不是有仇,李岚玉被换上官服后,官服上没了刺入的破口,再将佩刀刺入,伤口势必无法吻合之前伤口,凶手便用佩刀将伤口破坏,要人察觉不到李岚玉是死后换上官服,只可惜凶手百密一疏,竟不懂曲领之意,反倒多此一举。”
林小六眉头展开,面上恍然大悟,赞同:“捕头言之有理。“
想到现代案件中那些扰乱尸身死亡时间的手段,莫致之又四下看了看,问道:“屋内可有炭火猛力燃烧痕迹或是冰块冷冻痕迹?尸身又可曾移动过?”
林小六顺着她目光张望一番,嘴里否认:“我也有所担心,便一一查过,屋内并无扰乱尸身死亡时间痕迹,至于尸身是否被搬运过,此刻尚不确定,若再等上半日,尸斑显现出来,便可根据尸斑位置知晓尸身是否曾被移动,但从现场血迹来看,这里应是案发现场。”
莫致之指着烟萝脚下询问:“血脚印确是烟萝的?”
林小六将烟萝鞋底展示给莫致之:“小六核对鞋底磨损来辨别走路方式,脚印应是烟萝本人留下的。”
莫致之慢慢站起身,眉头蹙起,“无人进出,那便是密室杀人案了。”
林小六闻言一愣,似是不懂莫致之的语言。
萧世幸负手在内室窗边,听到外室莫致之再次说出这陌生词语,手中玩转棋子,嘴角微微勾起。
莫致之走到门口,来到老鸨面前:“烟萝这屋,开门后便是这副模样吗?”
老鸨指着门外围观人群中一个二十来岁精神伙计,介绍道:“是楚辞最先进门,大人可问问楚辞?”
不想这楼中伙计居然用书名来做人名,也是颇有一番书香气息了。
楚辞朝着莫致之深深一揖,起身后言谈表情丰富,“倒是我第一个入得门。”
“入门是何场景?”
楚辞绘声绘色描述道:“我当时见门破了,便冲了进来,迎面便看到烟萝姑娘惨死血泊中,腹中插着把凶器,身子底下那血淌得满地都是,好不吓人,我见烟萝死相实在恐怖,又想到不对呀,我听到那惨叫声可是男人声音,边试探着进入内室,结果,你猜我见到什么,我居然见到李参将惨死于床上,胸口插着一把更大的刀,实在吓人,此刻我仍是魂不守舍。”
莫致之有些无奈,“你说的便是如今这副场景,我且问你,其余的可有留意?譬如那门窗都关着么?有什么奇怪响动?奇怪味道?”
楚辞挠挠头,一脸愁眉苦脸:“这我就不记得了,我当时吓坏了,只顾看死尸了,不过屋中门闩是插上的,我们是几人合力撞坏了门闩,才能进屋,内室门好似是虚掩着,我推开便见到李参将尸身。”
莫致之垂眸自言自语:“前门已关,后院在设宴,那李岚玉是如何进来的呢?”
老刘头从后院中问了话回来,见莫致之愁眉不展,凑上前来猜测:“他是练武之人,指不定从窗户爬了进来。”
一位打手装扮的人接话:“烟萝窗外正是后院,当时正值演奏之时,楼下安排一众打手,便是功夫再好也无法无声无息自窗户出入。”
莫致之见他说的笃定,好奇问道:“你如何确定?”
打手急忙作揖:“小人乃是楼里打手邓武,今夜是我部署打手防守后院。”
莫致之点点头,迟疑一阵,还是走到窗边,小王爷微微一笑,让出位置,莫致之便站在窗前,将窗户推开了些,探头看去。
窗外是内院,确是演奏场所,侧方倒是临街,只是关雎楼厚墙高院,烟萝房间又高在三楼,李岚玉神不知鬼不觉爬进来可能性不大。
老刘头和林小六跟进内室,老刘头插嘴说:“难不成是烟萝偷偷开的前门?”
林小六也说:“是否是烟萝杀人,再将参将官服换上,然后自杀?”
莫致之微微摇头:“尚不知晓。”
目光重回内室,莫致之再次仔细打量,又看到李岚玉官服,她忽然脸色一变,走上前去,面露若有所思,之后,开始在床边搜索起来。
老刘头和林小六要上前来帮忙,莫致之搜寻不停,挥手说道:“不必过来,人多反而找不到。”
老刘头和林小六好奇看着莫致之动作,小王爷黑眸闪动似是瞧出了端倪。
莫致之寻遍床下,又半蹲到了衣橱前头,忽然,她眸子亮了。
慢慢站起身,莫致之看向其他三人,双眸亮晶晶:“是否烟萝杀人,尚且不知,但这屋内当时还有一人在。”
“捕头如何得知。”林小六顿时惊讶不已,老刘头也瞪大双眼,唯有萧世幸眼神探究,却嘴角带笑。
莫致之朗声询问:“小六,佩刀刺入胸口,拔刀之时若是快了会怎样?“
林小六神清认真答道:“会血溅当场。”
“凶手当时不曾慢慢拔刀,而是快速拔刀。”莫致之眸光清朗。
“何以见得?”萧世幸干脆利落问了出来。
“因为床边便是四时衣橱,标有‘冬’字衣橱靠近床尾,上有微不可见几滴血迹为喷溅状,喷溅状血痕呈惊叹号形状,尖端是喷溅的方向,所以血迹来源于床。“
林小六表情懵懂的摸了摸头:“捕头,何谓感叹号?”
萧世幸笑容更甚,一字一句玩味道:“本王也想知道。”
莫致之便知解释不清,含糊其辞了事:“你们无须理会,只管想,血液既是喷溅,那凶手身上肯定溅有血液,但是……”莫致之指着参将身上衣服,眸光冷了起来:“喷射血迹却在官服之上。”
几人查看官服,果真除胸口大片血迹之外,腹处隐隐有几滴溅射血迹。
“凶手当时穿了参将的官服,拔刀毫不犹豫,导致血迹喷溅到四周,所以当时屋内另有一人。”莫致之语气肯定。
老刘头颇为不解:“那为何不是烟萝穿了参将衣服再拔刀呢?”
莫致之微微一笑:“因为凶手是男人。”
林小六闻言一脸懵怔。
“因为男女身高不同,力量不同,所以血迹喷溅位置自是不同,如今喷溅处在官服腹部,若是烟萝拔刀,喷溅理应在官服胸口位置。”萧世幸娓娓道来,眼中无波无澜。
“没错,之后凶手便将李岚玉伤口拧转,其一是隐藏刀口,其二是想要血液浸透胸口衣衫盖住溅血……”莫致之双眸清凉,透着鄙夷,“这其三嘛,怕是脱掉官服便可回归自己身份,老刘头,你去问问当时楼内都有何人?再问问案发之时几人都在做什么?”
见老刘头领命而去,林小六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继续问道:“这地上桂花油做何作用?”
莫致之双眸闪着光:“凶手应是见到地上溅有血液,而烟萝身上干净,他要诬陷烟萝,便用桂花油将地上血液掩盖,这油瓶砸落地面,瓶子未破,桂花油却撒得到处都是,便是凶手蓄意为之。”
老刘头不多久便回来了:“莫捕头,当时客人都在后院,楼中尚留有七人。”
“哪七人?”
老刘头掰着手指说:“伙计楚辞、伙计周文,姑娘芊柚、姑娘思绮、姑娘婉梦,丫头莹儿,还有小王爷。”说罢交上七人的供词。
伙计楚辞口供:“客人们都去了后院,我一人在前厅收拾,酉时前后听到有人惨叫,我便匆匆上了三楼,看到周文正候在门口。”
莫致之想到关雎楼二楼房间尚且对着大厅,看得到出入之人,但三楼是帷幔遮住的,见不到人进出,难怪楚辞要跑上楼去看。
伙计周文口供:“不知什么人将污泥挂在楼梯,我正在清理,听到有人惨叫,便跑上楼,我是第一个到的。”
丫头伶俐口供:“我当时正和小姐在宵夜,忽然听到叫声,便跑了上楼,见两个伙计已经候在门口。”
打手邓武口供:“我当时正在前门等候贵客,听到有人叫,我便上了楼,是第四个到的。”
思绮姑娘口供:“我住东二楼二号,我在屋中听后院唱曲,听到叫声,便跑了过去,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芊柚姑娘口供:“我住东二楼一号,我与丫头伶俐正在宵夜,听到有人惨叫,便唤丫头出去看看,我自在屋中等候。”
最后萧世幸的口供也交了上来:“酉时什么都没听到,我在西二楼一号婉梦房中和她一道在听窗外唱曲。”
婉梦口供和萧世幸一致。
看到最后两个供词,莫致之眼皮跳了跳,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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