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丝绸之路01
【即将抵达目的地，距离落地预计需要5分钟，请各位观众做好准备。】
飞行器在空中颠簸了两下，众人听到了系统毫无感情的冰冷提醒。
窗外浓雾渐渐散去，陶然透过云层下望，忽然倒吸一口气。
祝衡被陶然这道不大不小的动静惊醒，他缓缓睁开眼睛，顺着陶然的目光看出去，一幅瑰丽的画面瞬间侵占了他整个视野——
只见微暗的穹顶下，一线金红从云层边缘跳脱出来，将半个天空染成了玫瑰色。往下，被夕阳笼罩的城市建筑拔地而起，拥挤得像密密麻麻的蚁穴。
整座城市建在海水之上，所有建筑深深扎根在水中，于是往来交通只能设置在半空。与祝衡所在的二级文明时代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空中交通没有轨道，一切全凭各种奇形异状的飞行器在这些铁色森林般的建筑物中穿梭。
所有飞行器前端都有一束细细的前灯，光线相错交织，不停变换着轨迹，向着不同的方向延伸，仿佛在为那些飞行器指引航向。
傍晚黄昏的天空之下，城市逐渐亮起万家灯火，像盛大灿烂的繁星布满整片钢铁森林。
那些房屋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建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眩目的光芒，像翡翠，又像浅玉，像水晶，也像钻石，总之看上去如同透明的物体，随着不同角度光线的变化，变换着形状，且能一眼透过那些建筑看到后面的光景，但绝不会叫人看清建筑里面的情形，仿佛装上了绝佳的防窥保护罩。
空中四处闪烁着圆圈状光环，像无形的巨龙喷射着光圈，发出砰砰的声音。每有一户人家亮起灯光，便有一个新的光圈出现；或每有一架飞行器驶过天幕，即会在空中泛起一圈圈涟漪状逐个递减的光环。
更为奇特的是，天际一轮红日挂在云层之上，阳光变成了液体，从红日中心倾泻下来，逐渐汇成一条细细的红色河流，流进海水，如毛细血管一般，填满整座庞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这时候，系统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欢迎来到中心城。】
陶然大吃一惊：“不是送我们回观众休息区吗？”
【中心城也是休息区，不过级别最高，只有特定的人员才能进入。】
吃惊的不止是陶然，还有王昆书与谢慎。
王昆书正捏着一支口红补妆，闻言手一抖，在脸侧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她从座位上探出半个身子，往贺兰道方向看了一眼：“他能进中心城我都可以理解，但那两个怎么回事？中心城能随便放人进去？”
系统解释道：【在你们结束上一个副本时，系统收到了最高指令，要为祝衡开辟权限，特许他进入中心城。】
王昆书将口红旋回去：“谁下的指令？”
【对不起，您的权限等级不够，系统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王昆书皱起了眉。
中心城还有比考古组组长权限更高的存在？
她下意识看了眼与她同等级的许文君，对方面上一脸淡定，丝毫瞧不出任何怪处。
王昆书只好转头，与谢慎交换眼神。
后者冲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她的猜测。
如果真有一个人拥有下达最高指令的权力，并且权限凌驾于所有组长之上，那这个人，除了是那位神秘得让人怀疑不存在的考古队队长外，别无其它可能。
王昆书压下心中的震惊，强作镇定地问系统：“只有祝衡一个人被特许进入中心城是吧，还有另外一个呢？”
系统默了一下：【……另一个捎带，买一送一。】
陶然：“……”
事情不能更明白了，他祝哥是前面那个一，他是后面那个。
但好在，叫起来都是“一”，陶然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
一直处在话题中心的祝衡忽然瞥了眼贺兰道。
贺兰道回看他：“有事？”
“没什么。”祝衡收回视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想看看贺兰道反应。
飞行器又开始了一阵颠簸，祝衡没再说话。窗外的景物慢慢开始拉近，飞行器载着众人稳稳停在了城市至高点的露台建筑上。
从飞行器中下来，除祝衡、陶然两个外人以外，其余人都已经换上了考古队员特有的黑色制服。
祝衡扫视四周，搞了半天，原来他身边全是中心城出来的人。
他转开视线，临高远眺，整座城市尽收眼底。不仅如此，在这座中心城，所有奔波忙碌的人们，都是一样打扮，全部是考古队的一员。
“走吧。”王昆书拿了根红线，一边将一头黑色长发扎在头顶，一边不太耐烦地招呼陶然跟她一起下楼，“多少中心城居民挤破头也进不来的中枢大楼，今天倒让你们几个捡了便宜。”
除了各朝代考古小组组长，谁也不能靠近中枢大楼一步。王昆书招呼众人的样子很是娴熟，一点没有掩饰自己对这里的了解。
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再伪装，只是唯一让她惊讶的是，许文君与贺兰道对她也是中心城人、且还是考古组组长身份的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激烈反应。
前者神情淡淡，看不出心理波动；后者则一直在笑，满脸写着“关我吊事”“你很牛吗”等伤害性极强的字眼。
王昆书拳头硬了。
“组长，克制一下表情。”谢慎忍不住小声提醒。
王昆书瞪他一眼，冷哼了声，扭头离开。
“中枢大楼是权限最高的这批考古队成员的住所，一般人很难进来。系统既然安排我们直接降落在楼顶，那就是默许你们在这儿入住。”王昆书一边走一边解释。
她走进电梯，按住按钮抬头，盯着祝衡问：“有房卡吗？”
祝衡愣了一下。
“……摸摸你的口袋。”一道熟悉的声音擦着祝衡头皮递入耳朵。
陡然听到这道略带戏谑的声音，祝衡抬眼看向来源，正与贺兰道对上视线。
祝衡眼珠子颤了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下意识伸进衣兜，摸到了一张硬硬的房卡。
“系统果然已经为你办理好了入住。”贺兰道凑过来，但由于靠得太近，前胸几乎贴住了祝衡后背，“运气不错，居然是张黑卡，黑卡对应的房间条件都很好。下达指令的那位是不是喜欢你？给你安排这么好的地方……啧。”
许文君忽然瞥了眼贺兰道。
贺兰道仿佛浑然不知，正拿着祝衡手里的黑卡仔细端详，还没看完就被祝衡一把抽走，还被顺肘子推了一把。
“看你自己的去。”祝衡收好房卡，跟在王昆书身后进电梯下楼离开。
露台上只剩下贺兰道和许文君两个人。
贺兰道揉了揉被祝衡推搡过的胸口，随意瞥了眼一直抱胸看戏的许文君，他忽然笑了，摊开手伸向她。
许文君挑眉：“你什么意思？”
贺兰道：“房卡啊，你还没给我。”
许文君压根不理他，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嘴里还冷嘲热讽：“我听某人问，下达指令的人喜欢祝衡？”
贺兰道心里咯噔一下，怂了下鼻子：“我开玩笑的。”
许文君按下关门键，趁电梯还没完全关上，对贺兰道说：“我反正是受某人嘱托给祝衡开辟特殊权限，所以这问题，你还是留着去问某人吧！你本事那么大，住宿的问题还用我帮你解决？”
贺兰道望着许文君，脱口而出叫她：“队长——”
回答贺兰道的是电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一条缝也没给他留。
贺兰道“啧”了一声。
整个中心城只有他一人知道，中枢大楼是由考古队队长直接控制的。
别人不知考古队队长真面目也就算了，他贺兰道与许文君相识已久，自然再清楚不过，所以像特许人进入中心城、安排到中枢大楼入住这种事，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直接找许文君。
虽然他身为系统的缔造者也能做到这些，但他给系统下达的每一条指令，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系统的运算数据，所以这种执行层面的具体事项，还是交给许文君专事专办会比较安全。
贺兰道顾自走进另外一座空电梯：“都欺负我，行吧。”
全程围观的系统暗自腹诽，还委屈上了？
没有外人在场，系统直接问他：【您去哪。】
贺兰道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说：“找祝衡去。”
-
祝衡也没想到，他前脚刚踏进房间，后脚就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他目光冷淡地望着门口来人，看贺兰道抬起一根手指，一脸严肃地摇了半天，最后什么话也不说，摆出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毫不客气就往里屋走。
一面走，一面假意寻找：“我房卡呢？”
祝衡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双手环胸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不会没有吧？”
贺兰道两手一拍，找到了台阶下：“你也觉得不合理，对吧！给你走后门的人真是没点眼力见，咱俩关系谁跟谁，开个房卡居然还把我这种重要人物给落下了，倒是把陶然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记得清清楚楚。”
话是抱怨的话，语气却十分高兴。边说边还揣起裤兜，舒展着身体在祝衡床边坐下来。
“你考古队成员会没有房卡？”祝衡把门关上，回头一看，某人连鞋子都脱了，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权限不够。”贺兰道一本正经地说。
“权限不够能随便复制我的日记，复盘我的副本记录？我看王昆书和许文君都没这本事。”祝衡撩开袖口，看着现在的时间，脸上写满不耐。
有种再跟他装。
贺兰道咬了下舌尖，向祝衡坦白：“其实我是受老院长之托，专程来找你的。”
听到贺兰道提及老院长，祝衡的表情终于有了点松动。
“我跟老院长说，我是你未来上司，她很高兴，让你跟着我好好干。这不为了她老人家能安心，我呢受点累，亲自上门给你做入职培训。”
贺兰道继续脱下作战服，只剩下一件黑色背心和长裤，脱完看了看祝衡，厚着脸皮跟他商量：“所以只能在你这儿将就一晚上了。”
他一脸的不情愿，好像他的下榻是这里多大的荣幸。
“你意思是说，我也要成为你们中的一员，穿一样的制服？”祝衡盯着一地乱糟糟的衣服鞋子，脸上写满嫌弃。
“那倒不用。”贺兰道拿起毛巾往浴室走，“这身衣服也就看起来帅，实际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本来就长得挺好看，你不用穿。”
他用这寻常的语气夸祝衡，竟让祝衡微微红了下脸。
不过脸上的不自然稍纵即逝，祝衡很快恢复了正常，紧接着就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他莫名松了口气，往里屋一路走，一路踢开地上贺兰道的衣服。
没走两步，祝衡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抬头望进浴室，水雾朦胧中，隐约瞧见贺兰道劲瘦有力的上半身，银亮的水珠顺着他一绺绺的湿发往下滚落……
“你他妈洗澡不关门？”祝衡忙转过身去。
贺兰道语气倒是十分正常：“这样跟你交流方便。”
去你大爷。
“哪个公司在浴室里办入职培训？荒谬。”
贺兰道用手刮开脸上的水膜，目光真诚地看过来，对祝衡敦敦教诲：“你思想过于复杂了。”
祝衡气笑了，某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简直一流氓。
贺兰道很快洗完，他单手提着裤子，刚出浴室，就看见祝衡从柜子里甩出一床被子：“你睡地上。”
贺兰道另只手揩净头发，把毛巾扔到椅背，不要脸道：“这怎么行，一起睡。”
他们正说着话，头顶照明忽然闪了两下，滋啦一声响，整个房间瞬时陷入黑暗。
停电了？
祝衡抬头望向窗外，一片漆黑中，天幕上那轮已变成血红色的太阳被衬得愈发红艳。
不能说是太阳，应该说，白天它有着“太阳”的功能，但随着夜幕降临，它又成为照耀整个中心城的“月亮”。
“别急，只是能源供应断了。”贺兰道一脸淡定地走到窗边。
祝衡目光跟随贺兰道移动，紧接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贺兰道探出半个身子，手伸出窗外轻轻一招，那轮硕大的血红色“月亮”像被磁铁吸引，缓缓移向中枢大楼。
祝衡视野中的那轮月球越变越大，最终停在了窗前，月光凝成液体，从月球最下端流出来。贺兰道伸手勾起其中一股细流，捏在手心，仿佛握着一股细细的红色电线。
他找到“红线”的末端，引入室内，插上屋里的能源接收器，一瞬间屋内重归明亮。
祝衡忽然明白了什么：“整座中心城，都靠这些红线提供能量？”
贺兰道拍了拍手：“没错，中心城不用依赖太阳系恒星也能自如运转，我们有能力控制整个银河系所有天体，也可以利用整个银河系的能量，这就是人类三级文明，也是今晚你入职培训的第一课。”
他话音刚落，房间中央出现了一颗半人高的地球影像。祝衡尝试着伸手触摸影像，却发现这不是虚影，而是拥有实体的模型。
贺兰道关闭房间所有光源，只留下中间的地球影像：“现在，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全人类的发展史……以及，《宇宙通史》系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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