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关于阳湖

这是……
阿烟？
萧允吓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按理说与自己关系最近的女子应该是母亲。
男人是不可能生出极阴之体的，但假如母亲是极阴之体，也可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点传承。
在这个世界，萧允虽然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是人不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
肯定也是有爹有娘，只不过没见过而已。
萧允挠挠头，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至少要将这一片段看完。
但是直到画面消逝，城墙变为一块一块透明的记忆碎片，都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出现。
罗飞烟就像是一个幽灵，在萧允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该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娘亲吧？”
萧允摇摇头，给了自己一巴掌。
世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罗飞烟之比自己大半岁，光是怀胎就要九个月的辛苦孕育。
“我怎么可能会想这种奇怪的事情？怎么可能喊她叫妈？”
更何况，记忆之城就在眼前，想知道娘亲是谁，直接调用记忆不就可以了？
萧允在心底默念：娘亲娘亲。
随后看向城墙，这时应该会出现画面。
萧允的鼻梁很挺，眉眼很清秀，所以在平时可以看到鼻尖边缘，和眉头几根突出的眉毛。
笑起来时，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脸颊。
然而眼前的这一画面却很奇怪，没有眉毛和鼻尖，也没有脸颊。
应该是小时候长相稚嫩，眼睛还很大，五官还很平。
而且看到的画面模模糊糊，昏昏暗暗的。
什么都分不清楚。
只见得有一双大手伸来，带着华贵美丽的衣袖，将自己抱起，轻轻晃动，还听到有女子哼唱的童谣。
“乐儿乖，喜儿乖，允儿喜喜乐乐，快快长大。”
随后画面黑下去，再也没有亮起，萧允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一张脸。
这应该是小时候的所见所感，因为听着摇篮曲，昏昏欲睡，所以没有看到娘亲的脸。
再次调动记忆，想看得更清楚些，可是这一次没有画面出现。
萧允有点黯然神伤，关于娘亲的唯一记忆，居然是在这么小的时候。
看来从小被抛弃确是事实，父老乡亲并没有骗他。
萧允心情复杂，这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妇女，动作轻柔，歌声悦耳。
万一以后遇到要怎么应对呢？
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吧，而且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说不定已经认不出来了。
也不知她为何要离开自己，结果弄得个没爹没娘的境地。
拼命往上爬，不就是因为没人疼没人爱吗？
爱而不得，只能靠努力强取。
有时回头一想，这世界可真是淡闲得疼，有的人一出生必须要不断往上爬，而有人却可以一辈子不停堕落。
普通人就算爬十辈子，一百辈子，也是白搭，成功的几率小得可怜。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萧允准备暂时把父母亲的事放一放，免得扰乱心境。
自己进入刀神空间，本意是为了明天的幻域之行做准备。
看着手上这个丑兮兮的果子，其上缭绕有一丝淡淡的气息，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
“这玩意儿假如真与阿烟有关，那要怎么处理？极阴之体千年难得一遇，虽不能像荒古战体一样增强战力，但是也具有加快修炼的作用。”
萧允腹诽道：“世界树也不让这果子长成熟一点，像现在只能聚集稀薄的灵气，算什么东西？”
留下来没什么用处，就算拿去给罗飞烟献媚，对方说不定也会嫌弃。
“阿烟难道真是极阴之体吗？”
萧允不禁想到这个问题，但问是问不出来的。
假如他也拥有一样宝贝，说出去可能会有性命之虞，保护宝贝的最好办法就是认定没有，无论谁问起来都一口咬定。
绝！对！没！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世道乱糟糟的，手足尚且相残，谁也不能保证除了父母之外还有谁一定可靠。
他准备到时候随手送给罗飞烟，装作不知道有极阴之体这回事，至于要怎么用，那是她的事，反正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既可以避免尴尬，又送出去一个人情。
世界树有培养功法和丹药的能力，在其上长出的果实都可以升级。
萧允按照这个思路，推断归元诀应该也会对应一颗果实。
因为先前只学过归元诀的第一层，而且学艺不精，所以导致修炼速度极慢，完完全全在拖后腿。
功法是武者立身之本，是力量的来源。
吸收灵气，调用灵气很大程度上只能依靠功法的运转。
在修炼时与修炼速度有关。
而在战斗中，则直接决定自身能爆发出多少力量，以及能够坚持战斗多久。
照这样看，归元诀这种下九流功法，对应的应该是一颗小果实。
萧允一面靠近世界树，一面开始按照心中的预想寻找。
但是等接近之后，却忽然发现一些异常。
在世界树不大不小的树身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金色光幕，从树顶到根部全都笼罩其中，萧允一伸手，它就退开。
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世界树。
萧允恼羞成怒，想要拔刀切开光幕，这才发现红雪不在。
索性将手中的极阴之体果子砸出。
树上长出来的，这下总能丢进去吧。
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趁机靠近世界树，而是纯粹想要报复。
“叫你皮！”
“你这老树皮！”
但扔出的果子刚碰到淡金色的光幕，直接原路反弹回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最后落点不偏不倚，刚好打在萧允头顶。
“哎哟！”
萧允恨恨地盘腿坐下，什么东西？居然还敢伟康主人的意志。
看来这老树皮是该松松土了，否则还不得长到天上去？
可无论怎么用力，用尽方法，都无法靠近分毫。
这有点像传说中嫦娥奔月的故事，西王母赐下长生不老药，嫦娥偷吃后奔月而去，她与后羿之间永远相隔一段距离。
后羿走近一步，明月就远离他一步，反之，退一步，明月靠近一步。
其原理类似于空间能力，那一段空间是真实存在的，被某种方式创造出来，隔在萧允和世界树之间。
除非手持空间法器，可以斩碎虚空，直穿穿过这一段距离，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望而不可即。
萧允叹一声，看来今天的收获，只有这极阴之体果子。
可能要过几天光幕才能再次开启，世界树毕竟还太弱小，需要时间恢复。
奇奇怪怪的，到现在为止最想不通的还是，为什么这果子上有罗飞烟的气息？
自己明明就没有碰过她——
如果被人掐也算，为什么其他人的气息没有被世界树吸纳，也跟着长出一个果子？
要看来刀神空间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探索，至少世界树和记忆之城的用法已经被弄清楚，一个用来培育功法法宝，一个用来调取记忆。
不过，记忆之城的其他能力暂时还未发掘，估计也要等自己境界提升才能开启。
萧允最希望得到的，是操控别人记忆的能力。
操控记忆，妙用无穷。
这意味着，可以改变一个人所有的认知，可以将坏的替换成好的，也可以将好的替换成坏的。
随随便便植入一段“萧允是主人”的记忆，就可以解决很多无谓的争端。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乃兵圣。
再者，可以通过这种能力查看手下是否忠心，也可以让本来很忠心的手下更加死心塌地。
总之，操控记忆可以玩出很多花样，能够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
从刀神空间出来后，萧允睁大眼躺在床上，感到有些无聊。
刀神空间内的时间流逝速度很慢，比外界满上十倍不止，这些都是因为时间之河的影响。
要是能在里面修炼，理论上修炼速度就是十倍。
只可惜现在还不行，里面除了世界树，到处都没有灵气。
而且那该死的世界树，就像是守财奴一样，居然排斥自己，别说灵气了，连摸都摸不到。
现在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解衣躺下，眼睛怎么也闭不上，更没有丝毫的睡意。
萧允索性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出去逛一逛。
来到大厅里，扭转珍珠灯，除了古朴华贵的家具之外，全都空空荡荡的，什么能让人提起兴趣的东西都没有。
“早知道带壶酒回来，再带盘花生米，这样就可以顺便构思《西南演义》。”
想上楼去闲坐片刻，但楼梯口阴风阵阵，直吹得后颈发凉，想想还是作罢。
推开大厅的门，春泉正在门边打瞌睡，看上去有点儿可怜，大晚上的还守在外面。
萧允叫醒她，想一些明天去幻域的事。
但想来春泉也不会知道，因为阳湖的通行令牌有限，除了修为极高的天骄之外，后辈很少有机会进去历练。
从这点上看，阳湖真人还真是够义气。
一张娃娃脸，但是为人处世，包括统领全族这些事，全都处理得漂漂亮亮的，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
尤其是萧允听到为了给族中晚辈复仇，修为从半步元婴掉落到金丹初期，这无异于是自废武功。
以他这样的资质，抛弃阳湖，在西南域随便哪个地方开个宗门，日子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说不定依靠吸宗门的血，真的有机会踏入元婴境，成为西南域最高的几个存在之一。
外界陆地上，大部分宗门的宗主都是这么做的。
果然阳湖的人就是不一样。
除了生死存亡之事，其他的一概不讲利害，这儿还真配得上一个世外桃源的名号。
这时，春泉忽然醒来，看到萧允在门边站着，忍不住问道：“萧公子？”
萧允回神看去，也和她搭起话来。
“妹儿，你几岁？”
没成想就这么一问，春泉的脸就红了。
萧允汗颜，这也太……实在太容易推倒了吧。
但转念一想，酒神大陆两极分化严重。
上层武者放荡不羁，潇洒跳脱。
下层武者民风纯朴，还没有恋爱这个观念，自然很容易就被一两句话挑起情弦。
萧允想想，这样也挺好，不被虚假的爱情所欺骗，纯朴点有什么不行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不也是仙王李白写的吗？
说的就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而然结为连理的故事，外人说这首诗寡淡无味，因为看上去没有爱情。
但爱情这种东西，或者说这种幌子，只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才会喜欢的，被骗多了，也就变得麻木。
像萧允这种两世为人，经验丰富的老手。
才不会信什么轰轰烈烈。
只有平平淡淡才是真情。
“事业可以轰轰烈烈，可以像夜空中熊熊燃烧的流星，可以像黎明后照耀十方的太阳。”
“但是！”
“爱情。”
“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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