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印象
趁着夜色，华晏清刻意显得贼眉鼠眼出了华昭泠的营帐，还刻意把手中的一张纸撕成了碎片，故意仍在地下踩了好几脚。
察觉到暗处有一道视线，她做的更卖力了。
快到了自己营帐附近，一人突然窜了出来。
文蒙。
“华晏清，你可找华将军说清楚了？字迹你可认真比对过了？”
文蒙方才一直在暗处偷偷看着华晏清，知道她从华昭泠营帐中出来时是如何的气急败坏，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故意这样问。
毕竟他和华晏清算是立下了一个赌注，谁输谁赢，自然看得明白。
“文校尉。”华晏清故意装出一副心虚的模样，轻哼了声，看了眼文蒙，“我跟我三哥怎样说，关你什么事，你管我说没说，这么跟你说吧，我决定先饶了你，之后等战争结束了，再说也不迟。”
“笑话！”
文蒙没想到华晏清竟然搬出这么一套可笑的说辞，他之前觉得华晏清是有点小聪明，只是因为年纪小考虑的有些不周到。
现在看来，这何止是考虑不周到，十足十一个蠢货。
“华晏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文蒙摊开手掌，露出一掌心的碎片。
华晏清立刻变了脸色，愤恨看向文蒙，“你鬼鬼祟祟偷偷跟着我做什么？”
“若是不跟着你，我怎么能看见你将这东西给扔了，你不是说要靠着这个来比对我的字迹吗？怎么现在直接给扔掉了，不用比对了吗？”
华晏清微眯了眼，强词夺理道：“怎么？我想扔便扔，你管我？”
“蛮不讲理！”文蒙火气上来，看着华晏清那副模样，恨不得将她一个耳光打过去，“这是军营，你以为是你华府后宅吗？容得下你在这胡搅蛮缠，肆意污蔑旁人？”
若非是心中早已确定，只是想要让文蒙露出马脚抓他个现形，华晏清还真就信了他是无辜的，在军中这么多年，不知靠着这样的演技骗过了多少人。
也幸亏只是个校尉，若是官级再高些，岂不是要害了更多的晋唐人？
“怎么？”
华晏清压低了声音，冷冷看着文蒙。
“真是可笑，你还真指望着我三哥给我施行军法？你做梦！那是我亲哥哥，你说他向着谁啊？不过是以为你是内奸罢了，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况且我烧毁了胡人的粮草，我为晋唐立下了功劳，你身为校尉，却连胡人在那边扎营都不知道，还不如让我来当呢。”
“论起武功才学，你样样不如我，甚至连周奎都不一定比得上，你忘了你是怎么做到校尉这个位置了？无非就是圣上有意收复胡地，才希望你这个胡人面孔在军中多露露面，不然你以为凭什么你晋升的这么快？”
华晏清这话句句诛心，让文蒙气得脸色发胀。
“华晏清，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华晏清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将世家纨绔的德行拿捏得淋漓尽致，看的文蒙恨得牙痒痒。
“既然你已经看见我撕碎了那张纸，那有些是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的确是跟我三哥说了我的猜测，后来也证实了你的确不是胡人内鬼，字迹没有比对上。”
“不过这又能怎么样？我就是说说我会领军法，你还当真了？”
“别的不说，就算我不是华家人，我也有能力为晋唐立下功劳，冤枉你一句又怎么了？华将军已经派我明日率领精锐部队偷袭胡人大军和吴将军率领的主力军回合，此战过后，这军营中啊，兴许又要多一个华将军了。”
华晏清洋洋洒洒说完，大笑着从文蒙面前离开，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
文蒙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脑海里想着华晏清方才得意模样，眼神愈发怨毒，不过心里想着事情，也不敢耽搁，迅速回了自己的营帐。
……
华晏清前脚刚进去，一抬眼就看见正坐在对面的华玉。
“你怎么在这？”
华玉神色复杂看了华晏清一眼，“方才你和那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华晏清四下望望，没有说话，转身喝着水壶里刚装满的水。
“听到了，那又如何？”
“你怎么能这样做。”华玉有些着急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看着华晏清，“那样不好，我大概都听明白了，是你怀疑文校尉是胡人的内鬼，验证后却发现不是，却不想告诉文校尉他是清白的，在他的再三追问下，你才透露……”
华晏清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模样，轻叹口气，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之前还觉得你失了记忆，倒比之前头脑清明聪明了不少，是我想岔了，你和以前根本没法比。”
“你……”华玉神色尴尬“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之后看看就知道了，离天亮还早着呢。”
华玉听了这话，也就稳稳坐着不打算走了，一面摆弄着华晏清随身携带的佩剑，是不是往她那看一眼。
过了一会儿，华晏清拜托一人替她请来军医，军医来了却没有治病的打算，而是将一封书信交给了他。
“送到文校尉麾下，叫周奎的人。”
华晏清说完还神神秘秘笑了一下。
“一定要千万隐蔽，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了。”
军医不知道这大将军的妹妹有什么心思，只是看华晏清的模样，本能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事情。
这军医都是按照范围分的，华晏清找来的这军医平日就是给文校尉麾下的将士治伤的，周奎身材高大健壮，二十岁上下晋升的机会还有很多，军医也听说过这人。
不过他心里想了什么，表面上自然没有表露出来多少，只是应了声，不动声色把那封书信交揣到了怀里。
“这就是你让我看的？”
华晏清手指轻点桌面，摇了摇头，“你别急，等着看就是了。”
“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你还是先想起来，再操心我的事情也不迟。”
华晏清垂眸一看，那个藏蓝色的护身符还系在华玉腰间，她顺势开口说道：“宁宁和璟儿这两人你还记得吗？”
华玉一怔，剑眉皱起，似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看样子是有些印象。
华晏清继续说道：“他们两人是你曾经一个部下的儿女，原本是姓陶，陶宁宁和陶璟两个人受到你的关照，从启蒙起就在白鹿书院读书。”
“可是他们的父亲死了，母亲也殉情跟着撒手人寰，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人，你也是华家人收养的，祖父对你视如己出，你的所有本事，都是他亲自教的，从未有过半点隐瞒。”
“陶老太太也存了同样的心思，为了能让你收养陶宁宁和陶璟，她不惜自我了断，不过也许是我恶意揣测了，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有可能是因为受不了病痛折磨，才想早点解脱。”
华晏清一句接着一句开口，华玉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痛苦，最后连呼吸都不太顺畅，她终是有些不忍心，轻轻抱住了华玉。
“有印象吗？”
华玉头疼欲裂，额上也冒出汗水，微喘着气靠在华晏清怀里。
“阿清……我是这样叫你的吗？”
华晏清微微松了口气，若是华玉再想不起来，她都要觉得眼前这人不是华玉了。
“你想起来了？”
华玉神色逐渐恢复清明，轻轻握住华晏清的手，“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我大概记得你是谁了。”
看来说过往的一些事的确有用，华晏清本想再说一点刺激华玉继续想起来其他事，但察觉到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嘴唇也失了血色，便将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算了。
来日方长。
只要能想起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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