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除妖之行
李府果然是大户人家。
这是座大大的庭院，甚至有个颇为像样的池塘，矗立着一座小小亭子，坐着寥寥数人，正是刚才进入的几个人。他们没想到，首先翻入围墙的是个少年，都诧异地望着他。
一名手持武器的护院迎面走来，准备试试苏杰的身手。
这是个身体欣长，相貌坚毅的中年人，眉宇透露出一股戾气，他提着一根长长的哨棍，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陈旧的棍头。苏杰见他双腿有些外罗圈，怀疑他在军中待过，常年骑马所致。
护院撇着罗圈腿，对着苏杰抱拳：“在下魏同。”
“周青青。”苏杰回礼，抽出背在身后的铁剑，拔剑在手，他的精气神为之一变。
魏同不敢大意，抢上半步，抡起哨棍，朝苏杰面门奋力挥来。这人一出手便出了全力，大概是不想在自家主人面前丢了面子。
苏杰轻易避过哨棍，手腕一抖，刷刷刷，已经挥出了数剑，如江河浪花冲击礁石，直取对方破绽。
魏同没想到这少年如此犀利，挥舞梢棍挡剑。众人只听当当当当一阵声响，哨棍挡下数剑后，魏同再抡梢棍，横向一扫，不偏不倚，重重砸向剑背。
苏杰可不敢让他打中，上次的那把铁剑就是这样弯的，他手腕一抖，剑身横翻过来，不着痕迹地避过梢棍这一砸。
趁此机会，苏杰连连出剑，将对方困在一团光芒之中，剑芒时隐时现。剑棍频频相击，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魏同以梢棍招架，疲于应付，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剑法如疾风骤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当即一个后撤大步飞退，抽身出了战团。
“小兄弟，你过关了。”
“承让。”
苏杰觉得有些可惜，他剑法初成，第一次与人比武，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不过这人都退了，他也不想仗着武艺和修为去欺负一个普通武人。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两人刚一停下，小亭下传来了拍手声。
苏杰一瞧，只见亭中央坐了个乐呵呵的白胖子，这胖子保养得不错，看起来像三十来岁，可眼角皱纹密布，让人瞧不出具体年龄。
胖子请苏杰过来同坐，抬起酒杯道：“李度再得少年英雄相助，拿下那妖怪已有八成把握。”
其余几人纷纷给他面子，迎合着喝了杯酒，苏杰也拿起酒杯碰了碰嘴唇。
之后，有几人靠着那只长锁钩子翻过围墙，被魏同一根哨棍打翻了四人，仅有一人挥舞一柄大刀，竭力抵抗，勉强过了关。
那人欣喜若狂，坐到苏杰身边，朝众人连连抱拳：“在下谭刀儿，见过诸位。”
苏杰：“咦？这位兄台，我怎么看你如此面熟？”
谭刀儿：“怎会如此，你我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我并不认得你。”
苏杰：“刚才有一名拿着长钩的好汉伤了
人，好像叫做谭钩儿。”
谭刀儿：“竟有此事，没准那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苏杰：“……”
李度老爷兴致勃勃，邀请了众人一同晚膳。
席上，下人们好酒好肉招待伺候着，足足吃到夜色降临，众人约好了第二日除妖的出发时间，才逐一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家大门大户，这些食物浪费了着实可惜。”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苏杰厚着脸皮，手忙脚乱地夹着一块猪肘子，他打包了足足三大盒饭菜，打算拿过去给地瓜当夜宵。
谭刀儿七手八脚地将一只甲鱼往裤管里塞：“这只王八我留意很久了，带回去炖粥喝。”
“......怎么哪都有你。”苏杰一不留神，猪肘差点掉到地上。
……
天蒙蒙亮，苏杰在客栈中留下了足够的银两，早早告别了地瓜，来到李府前等候。晨雾缭绕，河水静静流淌，新野县从沉睡中苏醒，一时间，鸡鸣狗吠，小贩叫卖，车马辚辚，世俗的声音为县城注入了生机。
十几步外，李府的门被打开，一名脚夫牵了骡马出来，背上搭着驮袋，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些什么，魏同跟着邓守拙从边门内走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其余几人纷纷赶到，分别为擅长追踪足迹的猎户，善使飞刀的游侠，武艺在身的魏刀儿，还有两名健仆，最后是带路的老猎户和脚夫。
人已到齐，管事对邓守拙客客气气地拱手：“此行路途艰险，要辛苦道长了。”
邓守拙客气了几句后，管事又对着众人叮嘱了几句：“麻烦诸位，此行一切听从道长吩咐，如若成功归来，每人三十两银子绝无虚言。”
出发后，管事不辞辛苦，亲自送到新野县外，再次拜托了几句之后，才挥手致别。
繁华人迹抛在身后，四野荒凉，天阔云低，猎户在前引路，邓守拙落后半步，其余诸人散在两边，脚夫牵着骡马走在最后。约莫走了两个时辰，镜岭横亘在眼前，要进山了。
骡马交由脚夫待会新野县，驼袋转移到了健仆肩头，连带其余人都要分担一些酒水干粮，除此之外，还有猎人常用的铁夹和弩*弓。这种特制的铁夹子也就罢了，弩*弓历来是军用管制兵器，禁止民间持有，李老爷果然手眼通天，他跟边军做军马生意，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到了中午时分，众人干咳难耐，苏杰找了一处树荫稍事歇息，一行人就这皮袋轮流喝水，取出干硬面饼，夹着管家早早准备的卤牛肉，嚼得酣畅淋漓。
苏杰注意到，邓守拙体魄远胜常人，这点上路只作等闲，应该与他一样，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
只可惜《青囊经》中并无提到修炼眼窍之法，苏杰察觉不出他的修为，但猜测对方也高不到哪里去，毕竟自己也算是练气二层了，而对方对他并无注意。
而其余人一
个个都有些疲倦，除了魏同，动作却灵巧似如狸猫，一路走来气息悠长，不见混沌，看来他有武艺在身确实不凡。
一连走了两天，大家也大概明白了目的地，处于镜岭深山之中十分不起眼的一座小山——人面山。听说这座山以前长得十分像一个人的面孔，由此得名，后来草木大肆生长之后，小山再无人脸的痕迹，可这称呼却保留了下来。
苏杰喝了点水，开始主动挑起话头：“邓道长，如今人面山快到了，何不跟大家讲述一下那猫妖的具体情况。”
见到大家都望过来，邓守拙皱眉：“其实，贫道对此也了解的不多。”
“据我所知，李家已两次派出人手除妖，均已失败告终。”
见到邓守拙点头，苏杰继续说：“既然如此，至少也该知道那猫妖的体型多大，是何样貌。”
邓守拙：“不瞒诸位，李家连续两次除妖，无一人见过那猫妖真面目，见过的都丧命了。”
众人大惊，苏杰不禁问道：“那如何能判断那是一只猫妖，而非虎妖，狼妖？从尸首的伤口亦能判断出猫妖的体型罢。”
邓守拙：“丧命之人全是落单之人，那畜生发出一声猫叫之后，待其余人上前查看，只能找到带血衣物，并无尸体。”
众人面面相觑，山风吹过，一股寒意冒上心头。他们全是为了银两来的，可这猫妖如此诡异，除妖之事，恐怕非人力所能及，哪怕悬赏再高，大家也不愿意把命留在这儿。
“诸位请放心，贫道曾多次杀妖除魔，那些妖物也没那么恐怖，普通刀剑亦可伤它。”邓守拙知道，自己必须给众人一些信心。
苏杰吐了口气，信心增加了不少，“那……不知道长有何打算。”
邓守拙：“布设陷阱，只要伤了它，有两名老猎手沿途追踪，还有武艺不俗的诸位，猫妖插翅难飞。”
苏杰不禁问道：“那猫妖深居山林，为何非要除掉它？”
“除魔卫道！”
邓守拙似乎很诧异为何他会这么问，看了他一眼之后起身走开。
莫非，这个世界的人对着妖怪有着深深的恶意……苏杰有些不解，他是在看到青囊公子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的存在。
然而青囊公子除了喜爱血食之外，对人类并无多大的仇恨。相反，他觉得有时候人更可怕，至少与蛇妖相处起来之时，苏杰并不需要时刻担心对方是否会害自己。
见到苏杰好奇，谭刀儿忍不住嘚瑟：“嘿，道长不清楚，我可是知道一些的。”
“哦？”
“据我所知，人面山下有一片桦木林，其中有一株珍贵的铁桦木，猎户发现了之后，李老爷便派人去移植，未料到那山上的猫妖出来吞人。”
原来如此，果然是无利不早起，苏杰看着邓守拙的背影，心想：这道人如此积极，恐怕不是为了降妖除魔这么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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