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毕兹卡 > 第15章 第15章 过江虎巧扮龙潭军 大明朝连失县州城1

第15章 第15章 过江虎巧扮龙潭军 大明朝连失县州城1


从江雾弥漫的早上,一直砍杀到雨歇光照的中午,才把两千多田氏族人和司兵砍杀完毕,无论老幼长短,一颗种子也没有留下。黄甲们砍累了,全部坐在地上,地上是一层五寸积血,厚厚地、浓浓地顺着雨水四处漂流,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在黄榜的授意下,连土司城的鸡鸭、猪羊都拖出来乱刀砍杀,  仍然不解恨,只见他抓起一把火,把有近千年古老历史的田氏土司城点燃了,  瞬间火苗呼啸、浓烟翻滚,椽断瓦炸、枕塌墙倒。而红眼如牛的黄甲抱起一坛苞谷酒,“咕咕咕”全部喝得干干净净,然后操起笨重墙锤,竟然在烈火烤炙的校场演练起来,时而双手舞动,如同溜圆的锅盖在空中旋转,“呜呜”鸣叫;  时而单手前指,如同狰狞的铁龙横空出世,“嗖嗖”声响;时而墙锤落地,如同炸雷响在脚边,“咔咔”石粉;时而空中翻腾,如同黑虎剪裁天云,“吱吱”  纷落。

        龙潭田氏土司城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城池。田氏先祖从思州分蘖出来定居川江龙潭,先是茅草屋、石板屋、土墙屋和木板吊脚楼,接着修建了田家祠堂。因为田家落业定根了,人丁兴旺了,不能数典忘祖,要把开国鼻祖田完供奉起来,日夜享受香火和贡品,保佑田氏子孙千秋万代、富贵康强、英雄辈出、永霸天下。在先祖们的保佑下,从唐代开始,龙潭田氏竟然做起了由朝廷任命的里长、亭长官员,后来一直做到安抚司,统领一方百姓,所以花大力气建设了土司楼、土司殿、土司兵库、土司粮库、土司城墙等等,把田氏近亲族人全部墙围在高高的司城内,过着安全、安康、安逸的富贵日子。

        傍晚时分,黄中和黄金率大军赶来时,田氏土司城还在起劲燃烧,而黄甲正敞胸露腿抱着铁打墙锤,“呼啦啦”在校场睡着了,一张大嘴“嗯嗯”哼着舔着,像猪儿吃潲舔槽一样,很远都能听见。黄中对黄轨说,把他喊过来,人都烤熟了,再烤只怕骨头都化了。

        经过一番畅快杀伐之后,特别是经过黄榜一把大火烧了土司城之后,大家都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散伙吗,官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继续吗,下一站又去杀谁烧谁呢?黄中站在人群中间,看着遍地尸首和流淌的血水,万分痛楚地说,你们要杀就杀田应虎,“冤有头,债有主”,何必殃及其他人呢?

        黄甲笑着说,痛快得很,像女人砍瓜切菜一般。

        黄中怒目而视地吼着,再这样乱杀无辜,今后就不带你出来了。

        黄甲一墙锤夺在地上火辣辣地说,“该死卵朝天,不死好过年。”顺着川江一路砍杀下去,直到北京城,砍杀了嘉靖老儿的狗头,夺下他的金銮殿,让大哥做皇帝,我们做将军。

        黄中吼骂一句“再胡说,我打烂你的狗头”,正要一磨搭钩打过去,被黄河一把抱住说,大哥,千万打不得,都是自家兄弟。

        黄甲像乌龟一样蹲在地上嘀咕说,是叫你做皇帝,又不是叫你当舅子。你不做,叫二哥三哥做,我们还是宰相大将军。

        黄中望着黄金问,老三,而今眼目下,你说怎么办?

        黄金甩着手中的马尾刷长长地叹一口气,很无奈地说,事情都搅成这样了,  还有别的出路吗?只有按照黑虎星说的去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顺江一路砍杀下去,把天捅破了,捞一些资本才能跟朝廷讨价还价,然后再打算自己的小九九。

        黄中做梦都没有想到,半天时间竟然成了这样的局面,掠夺官府、杀害官员,铤而走险、对抗朝廷。他小心地问,依照老三军师的意思,怎样顺江砍杀下去?

        在征讨羌人的路上,栾木英已把幕僚黄金改叫了军师黄金,从此全军上下都这样叫。黄金说,兵贵神速,忌讳夜长梦多。趁官府还不知道消息,立即派一支队伍先占万县、再占云阳、后占夔州,堵住三峡大门,阻挡明朝大军踏入川江。

        黄甲一跃而起说,军师三哥,派我去,一墙锤保证把沈清的狗头砸烂做汤圆芯子。

        黄金笑着说,万县、云阳、夔州都在江岸之北的半坡上,有坚固城墙做依托,蛮拼蛮打是攻不下城池的,只能智取方可付出小代价而获全胜。

        黄甲仍然蛮缠说,我就不信,他石头城墙硬得过我铁墙锤,你是“门缝看人,扁起的;边眼看人,歪起的。”

        黄金望一眼在场的兄弟说,此战应该由二哥过江虎作先锋,馋猫子黄节年做帮手;老五巴壁虎为后援接应,色猫子黄轨为帮手。大哥回支罗寨和老六丛林虎一起经营老巢,一则广贴布告,列数田应虎恶极罪状,安抚龙潭司内民心,  毕竟我们闹出这样大的事情了;二则占据有利地形,以备大军不利有回转之地,  东可以躲进七曜山,南可以周旋于土司地界;三则腾房筑墙,安置白草羌战役分得的千名女俘。

        黄河舞着两把水瓢说,我一水瓢舀了万县知县的狗脑壳,再一水瓢舀了云阳知县的狗脑壳,第三水瓢舀了夔州知府的狗脑壳。

        黄金再一次叮嘱,二哥,必须智取,不能蛮拼。我给你三个锦囊,不明白之时打开。节年哥哥一定要记住,你责任重大,成败与否,全寄托你一人。黄河有个毛病,贪吃贪睡、一睡不醒;你也是个馋猫子,见食必餐、见酒必饮。你们连续攻下二县一州,方可歇马休整,切记,切记!

        黄节年捶着胸膛说,保证不误军师大事,用脑壳立下军令状。

        黄中挥手对黄河说,先埋锅造饭,然后点兵选将,半夜出发,黎明进城。我和军师回支罗寨,等候你们凯旋的消息。

        趁着夜深雾浓、江船稀少,黄河率大军来到川江南岸,打开第一个锦囊,  正要依计而行,黄甲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号住黄河说,二哥,把老四带起去噻。常言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去了保证听你招呼。不听的是龟儿子,寡妇生的,婊子养的。

        黄河无奈地说,后面去找老五,跟他在一起,听我们信号,然后杀进城来。黄甲蹲在地上死死抱着他的大腿撒泼说,前头吃肉,后头喝汤;前头打猛架,后头看热闹,不好玩,我就要跟着二哥打猛架。

        黄河在兵勇的火把照耀下看着黄节年,想征求他的意见。黄节年舞着铜烟杆说,去可以,但是必须丢掉武器,扮成司兵模样,挑担子抬杠子,站在旁边一句话不能说。如果有招待,不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免乱了性情,耍横泼坏了我们的大事。

        黄甲跳起来说,只要让我去,把屁股用针线缭起都行。

        黄河和黄节年率领百名身强力壮司兵,打着龙潭土司“田”字旗,穿着“田”  家衣,挑抬着几十篓金银、珠宝、猪羊、山珍野味,串联百名俊俏女俘,鸣鼓响堂地上船过江。可是,把守万县的军士不开城门,说县大老爷有令,非常时期,申时关门、辰时开门,任何人不得违例。

        大家只好在船上耐心等候,急得黄甲拳头捏得“咕咕”直叫,把船板捶得“嘭嘭”直响,嘟着一张厚嘴巴厉声骂着,要是墙锤在手边,我飞步上墙砸开城门,大军一拥而上砍了沈清的狗脑壳当球踢。

        黄河“啃啃”的咳嗽几声给予警告,黄甲赶快咬住了厚实的舌头,不敢再言语了,直挺挺地躺在船板上睡觉。

        终于等到天亮开城门,在黄河指挥下,大家跟着黄节年浩浩荡荡上岸进城,  抬的抬筐子、挑的挑篓子、扛的扛箱子,炸的炸鞭炮、敲的敲锣鼓、吹的吹喇叭,  热闹非凡、气魄非凡,把一城早起的人们都召集来了,把一城未起的人们也召集起来了,前来观赏龙潭土司麾下的支罗寨黄家军灭羌获得的战利品。特别是那些模样周正、花衣花裤、含羞露色的女俘,让人看得连连称赞,啧啧不歇。

        司兵把盖有龙潭土司大印的文书递给各处哨卡,哨兵理都不理,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百名女俘说,黄副使是老熟人,他那张脸就是朝廷的公文,赶快进城吧。

        黄节年笑容可掬地说,我们给知县大人交割了女俘,叫他给兄弟们一人发一个,抱回家耍一盘,等到起哈。

        兵勇们嘴巴都笑翻沿地说,谢谢土司老爷啰!

        黄节年行走在最前边,俨然一副龙潭土司副使模样,人虽肥胖不长、嘴角流油、暴牙咧齿,但是头盘青色长帕,身穿绣花蓝色长衫,外套镶边绿色短马褂,脚踩翻梆钉子皮鞋,捏着一根亮晃晃的铜烟杆,气宇轩昂地迈着虎步,径直向县衙走去。而身材高大、四肢发达的黄河和黄甲跟在他身后,跑上跳下、蹿前撵后,像他的卫士一样。黄节年是官府任命的安抚司副使,经常和县衙打交道,大家当然认识,连官防文书都不需要验证,不但一路绿灯放行,而且还派兵丁礼引到县衙大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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