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箭羽鸰单挑飞狐狸 火狐狸轻夺忠路司1

支罗土司城显出无边无尽的繁华和忙碌，上学的、习武的、办差的、诉讼的、买卖的、练兵的、生产的、游玩的，俨然武陵的小北京、川江的小王国。黄中、黄金一行人正在土司大殿审阅黄榜第三次提供的司兵编制和官员结构图。按照总体预想，支罗土司兵分为职业兵和司民兵两种。职业兵专事训练作战，  守关戍边，不参加劳动生产；司民兵平时生产，战时支前。土司职业兵设立三军，即步军、水军、马军和女兵营、亲兵营、制造营、消息营。因为山区作战多以步军为主，并且人数众多，所以按照使用兵器分设枪杆营、弓箭营、藤甲营、沙刀营、火炮营；水军以短刀短剑为主，又称刀剑营；马军以长刀长棍为主，又称刀棍营。军事管理上设总统一人，统帅三军；总理一人，组织兵源和后勤保障；总管一人，执行总统的军事决定；总督一人，督办所有军政事务；  总监一人，行驶军政司法权；军师一人，领衔谋划所有军机大事；各兵种分设总领、统领、旗长、千总、把总、提督、镇守等将军和提调、巡警、头目、里目、目把、峒长等低级武官。黄中忧心忡忡地说，这样多的职位，哪里找人胜任？我们老一辈的弟兄又太少，少一辈的孩子还没有全部长大，其他外姓人又不放心。

        黄金宽慰说，大哥不要着急，求人不如求己、怨天不如怨人，路径只有三条。第一条，自己加紧培养，武庙练武、文庙学文，要教头和教授们务必抓紧，  日练骄阳、夜练明月、雨练流水、风练落叶，条件成熟了还可以开科取士；第二条，广招天下英才，不论身份贵贱、籍贯远近，扩充土司实力；第三条，征伐周围土司，迫使俯首称臣，从而扩充土司疆界和人口，奠定雄霸天下基础。

        黄中把官职名单递给他过目说，幺叔和节年不好安排，幺叔是长辈，节年是原来的土司副使和有功之臣。

        黄金一边阅览名单一边说，圣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支罗土司大业，想来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随便给他们一个合适而又胜任的职位，尽其力、成其功。

        黄中低声再问，三军总领谁来负责？既要管理司兵，又要挂帅出征，人才难得呀。

        黄金笑笑说，黄家子弟都没有长大，无法独当一面，让老一辈兼任几年、辛苦几年，把孩儿们带成熟了，再把大权交给他们。

        这样一来，经过两人核心商定，综合各方面的情况，革故鼎新后的支罗宣慰司军政组成人员为：

        总统：白虎星黄中。军师：巴山虎黄金。

        总理：过江虎星黄河，兼任水军总领；灰豹子黄洪过、火焰狼黄裳为协领。

        总管：黑虎星黄甲，兼任步军总领；金豹子黄洪道、赤豹子黄洪达、蓝豹子黄洪通为协领。

        总督：巴壁虎黄屋，兼任马军总领；紫豹子黄洪富、剑齿狼黄诏为协领。

        总监：丛林虎黄榜；长虹蟒黄绍龙为协监。

        女兵营统领：金凤凰黄凤姑；红嘴莺黄莺姑、剑羽鸰黄鸰姑为协领。

        亲兵营统领：飞猫子丁梅寿。

        消息营统领：馋猫子黄节年；色猫子黄轨为协领。  制造营统领：火狐狸罗伯龙；金毛狮鲁进为协领……

        支罗土司军规范化组建后，第一仗尤为重要，因为它是第一次各司其职、相互配合的联合战斗，也是登台亮相于众人的宣告之战，因而不能像攻取女儿寨那样，洋芋萝卜一锅煮，青红皂白一哄上。如果遇见强大抵抗，就会一哄而散，溃不成军，自相踩踏。黄中很关心地问，那么，军师准备首取哪家土司？  黄金似乎早有谋划地说，忠路安抚司应该首取，因为它的老土司离世，新土司覃大旺早继位又喜得贵子，全城戒备松弛，并且离支罗最近，情况最熟悉，  战斗力最弱。只是中间隔着一座公母寨，寨主梁天雷又是一个最爱管闲事的伙计，怕就怕他中间横插一杠子，在我们屁股上竖勒一刀，不要你的命，也得要你跳起来痛苦几天、叫喊几天。

        黄中指着手绘地图说，我们可以分兵两路，一路围困梁天雷，一路直取忠路土司。

        黄金点头赞许说，我准备派鸰姑率女兵营诱惑梁天雷，因为他最大的特点也是最大的弱点，就是欺硬怕软、凌强怜弱，特别是在女人和小孩面前，几乎无还手之力。派罗伯龙夫妻为先锋，装扮成贺喜队伍，走佛宝山，过老屋基、公母寨、龙渠关，直接到忠路土司城下；黄甲为后援，率步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忠路土司城。

        黄中笑着说，罗伯龙是制造营统领，调过来当水军先锋，恐怕不妥吧。  黄金干断地说，攻伐需要，借用过来做先锋，不会委屈他。大战结束，回归原位。

        黄中不解地问，这样一来，你我兄弟没得事做了，难道天天在土司城喝酒吃肉、听歌唱曲吗？

        黄金拍着手板说，土司爷说得万分正确。一个国家、一个邦族、一个山寨，  谋划的谋划，冲锋的冲锋，喝酒的喝酒，务政的务政，种地的种地，生孩子的生孩子，这叫总体一家、形成一国，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各竭其力、各得其功。如果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集万事于一人，集大权于一人，就会一人累死、万人闲死，一人忙死、万人恨死。诸葛亮虽智，缺失的是不会放权、不会享福，  以致“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让蜀国最先灭亡。

        黄中笑着说，最好耍的是嘉靖皇帝，什么事情不管，什么日月不问，只知道炼丹药、吃丹药、幸女人。

        黄金嘉勉说，我们黄瓜才起蒂蒂，霸业才起步子，哪能和他比较？他是官后代、富后代、帝后代，有祖业可吃；我们是草根后、黎民后、百姓后，白手起家。他有金山银山，富甲天下；我们只有穷山僻寨，茅屋几间。

        黄中点头称是，立即下令鸰姑率女兵营出发，诱攻公母寨；罗伯龙随即出发，进攻忠路土司城；黄甲后续跟进，夹击忠路土司城；黄河总理兵器、物资、伤员和后勤保障。

        鸰姑率头戴斗笠、上穿夹衣、下穿筒裤、脚穿绣花布鞋的千名女兵来到公母寨下，望着寨公、寨母深情相守的峻拔山寨和重重石壁关卡，很难找到上寨路径。身披乌鸦黑色风衣的鹇姑说，应该叫罗伯龙姐夫来，两发飞毛腿炮弹，让飞狐狸飞上天，和九仙女结婚。

        传说，很早以前，老屋基的土家贫穷少年罗三娃子靠给土司放牛，养活瞎眼娘，起早贪黑、辛劳万般、年年不辍，一熬就是三十多岁的男人。瞎眼娘说，  三娃子呀，不要管娘了，外出武陵逃生吧。你这样年年给土司放牛，只有做的没得收的、只有出的没得进的、只有碗里巴的没得锅头剩的，连稀饭面糊都吃不饱，哪去说媳妇呢？娘都五六十岁了，隔天远土近了，还有几个日月春秋？

        罗三娃子一边给瞎眼娘搓着冰凉的双脚，一边十分孝顺地说，媳妇不说媳妇在，娘死了就再也没有娘了。

        瞎眼娘伤心地说，你要是打一辈子单身，娘死了也不会瞑目呀。说着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罗三娃子笑着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您就给在阴曹地府做了官老爷的爹说，  那娃子还是有一点点良心，虽然说不到媳妇，孝心还是尽到了。给阎王打个报销，派一名长得乖的女鬼，给您儿子做媳妇。

        瞎眼娘一脚蹬开洗脚盆生气地说，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和鬼能成亲吗？要是生个孩子，半阴半阳、上黑下白、不人不鬼，怎样面对世人？  你再不说个媳妇回来，我就跳进木把河淹死。

        罗三娃子立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娘吔，我一定说，说个天上的仙女回家做媳妇。我放牛去了，您老在家千万不要乱来呀。

        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早，罗三娃子把一群黄牛、水牛赶上山坡之后，竟然糊里糊涂地爬上了山顶，见一群裙裾鲜亮的女子翩翩摆手起舞、殷殷踏节而歌。衣衫褴褛的罗三娃子激动得连连呼叫：好！好吔！

        众多女子惊闻而飞，化云而去，唯独一名身着粉红裙裾、高挑艳丽的女子不但不走，反而低首蹙眉、嘻嘻呡嘴说，三娃子哥哥好早呀。

        罗三娃子吃惊地问，为何知道我放牛娃的名字？

        粉红女子咬着薄薄的嘴唇说，我还知道你家有一个瞎眼娘呀。她要你说一房媳妇，不然就要跳进木把河淹死。

        罗三娃子更加吃惊地问，难道真是天上的仙女不成，我家的事情全部知道？  粉红女子红着胭脂般的脸儿说，我就是来做你媳妇的呀。

        罗三娃子摇摇身披的破烂蓑衣说，不可能的事情哟。

        粉红女子嘟着小嘴生气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亲口约会我来，难道说话不算话吗？

        罗三娃子犟着头说，我一个讨米叫花子，何时约会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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