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毕兹卡 > 第14章 第84章 剑齿狼惨败大梁山 白虎星移驾支罗寨2

第14章 第84章 剑齿狼惨败大梁山 白虎星移驾支罗寨2


坐在旁边的黄金一直默默不语、心事重重,完全洞悉了黄中的隐秘心思。见大家都等待他说话,叹息一声才说,照目前的形势看,称王称帝还早,撤回支罗也无前途。说着,扯开一张土布地图悬挂在墙壁上,用马尾刷指着继续说,  这里是老家支罗,这里是我们所在地万县,这里是达州、夔门、信陵、百户司、涪陵,这一片区域,东西长不过两千里,南北宽不过一千六百里,有大梁山、七曜山、巫山、马鬃岭、绿葱坡、雪落寨等大山分别阻拦,有磨刀溪、清江、唐崖河、酉水、乌江等河流纵横交错。看起来我们占据的区域很广大,地势险要、屏障坚固,但是,和明朝占据的区域比较,仅仅是沧海一粟、罗斗一豆。加之周边的土司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寻机闹事,至少目前没有称王称帝的群众基础和武装实力。一旦土司大哥公开了帝王名号,必然朝野联手、群雄疾愤、万众同忾、天下合围。公开越早,失得越快;名号越响,败得越惨。天下人就这样,“不患人穷,而患人富;不患人贱,而患人贵。”

        黄金一席话,说得大家心情沉重,哑口无言。原以为称王称帝很简单,像树上的桃子李子,伸手摘下来往嘴巴里塞,黑衣服换成黄衣服、白帕子换成金冠子、楠木椅换成大龙榻,兄弟姐妹、庶民百姓跪在地上三呼万岁就行了,没想到还有这样多的讲究。黄绍龙一边“咕咕”地喝着葫芦里的苞谷酒一边囫囵吞枣地说,还是百姓好,自在自由、安然无虞。

        黄金指着地图上的支罗说,经过二十多年建设构筑,支罗寨自然十分坚固,八条大通道、三条环形圈、一百多个寨卡,形成了网状式防卫系统,但是人口有限、物资匮乏、地域狭窄、道路崎岖,不便于运动迁移和信息沟通,更难有大弧度的回旋余地。无论胜与败,无论退与进,都无法快速联络前方、有效指挥前方。所以,大本营迁回支罗寨,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也是一个没有前途的选择。

        黄河插话问,有其他良策吗,你说说看?

        黄金拈着几根长长的胡须说,现而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率支罗土司精兵远征,冲出三峡、挺进中原、问鼎北京,引出群雄、搅乱天下、浑水世界,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三分天下,或半分天下,或全有天下。

        黄河说,这样一来,家小全部得带走,物资也得全部带走,支罗寨千百年的基业,全部都得丢下。

        黄金挥着马尾刷说,成大事者,四海为家、云天为帐,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不在于一时一事的便宜。想秦王嬴政,不贪大国之福,走出冷峻黄土,  横扫割据六国,一统纷纭天下,号称第一始皇,梦想千秋万代;刘邦斩蛇起义,  离开富裕沛县,涉险鸿门之宴,发配艰涩汉中,终成汉家霸业;元世祖忽必烈不恋世居中都,不恋辽阔草原,迁都遥远北京,逐鹿广袤中原,横扫偏远大理,  攻克峻岭四川,开元家统领之先河,成一代千古帝君。这些,都是成大事者的典范,也是后人应该效仿的模板。当然,可以留下一些兵将固守支罗寨,一来保护家小,铆定川江;二来经营老巢,以备远征不利落脚。

        黄中不置可否,内心强烈煎熬、神智犹豫不定,因为这样一来,全族人、全支罗人的性命全部维系在自己身上,彩娘、红娘、玉娘也得跟着受苦受累,  甚至香消玉殒。如果攻伐失利,祖先留下的富裕基业,将全部毁于一旦;百呼百应、傲视江湖的十数万袍哥兄弟,也将分崩离析。所以,他十分淡然地说,  此事暂时搁置,等我思考两天再说,散了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前方的坏消息不断传来,让身在陪司万县的黄中惊恐不已。湖广十万大军分三路正往夷陵集结,亦步亦趋、等待观望;四川九万大军分三路准备攻伐,栅栏推进、小心翼翼,一路水军沿川江而下,一路马步军经邻水、桂溪北上,一路马步军经南充、蓬安东进;甘陕七万马步军也正要翻越秦岭和大巴山,山高路陡、艰难行进;贵州六万马步军正在集结,拟走何方,  不得而知。大军之所以合围缓慢、推诿等待,是因为朝廷纷争不断、目标不明、统帅难定,高拱主张招抚,张居正坚持剿灭,其他人坐山观虎斗。同时,能征善战的李化龙因斩杀降将张延狍被李廷龙举报,海瑞、雷士帧联手弹劾,被拘押入狱,其他将领都不入朝廷法眼……黄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立即叫上一帮兄弟找黄中商议对策,土司大哥,“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如果再犹豫不决,  几路大军一旦到达指定位置,四面合围就绪,我们很难抵抗人家呀。

        黄屋急得满脸通红、鼓着铜铃眼说,是是是噻,火石落落落脚背背背上。黄中环顾一眼几个兄弟说,想去想来,还是觉得原来的想法很正确,大本营应该建立在支罗寨。那里毕竟经营了千余年,特别是近年来扩建、改建、加固,已经坚硬无比、固若金汤了,比杨应龙的海龙囤坚固十倍百倍,就是达州、夔门、信陵、百户司、涪陵等地丢失,我们也可以在七曜山周旋几年。等待时局变化,群雄兴起、相互帮衬,我们再作计较不迟。再说,光打仗也不行呀,  还要治理土司、管理司民、教化愚顽、征纳赋徭、支持战争。所以,我们只有回到支罗寨,才能治司攻伐两不误。

        黄河支持说,大哥说得在理,“狡兔三窟,猾鼠两窝”,我们应该有几手准备。在支罗建司都,发布军令、囤积粮草、训练兵马、制造兵器、安置家眷,  保证后院安全;在万县建陪都,传达军令、转运物资、指挥战场、拱卫司都,  进亦是跳板,退亦是楼梯。

        黄金苦笑说,大哥就是舍不得三位嫂夫人。叫你找女人不要找乖了,就是不相信,这回舍不得了?哪像我们那黄脸婆子,一蔸黄菜叶子,就是弄丢了也不可惜。

        黄榜放肆地说,人一辈子说穿了,就图个女人,“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闺儿子死了,还要说一门阴亲。

        一般情况下,土司讨论军政大事,除开黄中几个亲兄弟外,其他人是很少发言的,就是几个姑爷、几个亲家,也说话不多,因为黄中最袒护的是几个自家兄弟,最言听的也是几个自家兄弟。坐在角落的黄轨听到“女人”两个字,  就全身发热、毛孔冒汗、手脚发痒、舌头转动。所以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接过话说,幺叔对女人很有研究,这话说得很有理论,经典呀。

        黄中生气地说,你娃儿一辈子只晓得耍女人,为女人生,为女人死,栽到女人眼眼也不知道,那二十板子还没打够吗?一点都不长记性,被人家卖了,  还在帮忙数钱;被人家要宰了,还在帮忙烧水。

        黄轨挨板子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那时老太太刚刚仙逝,黄家准备大办丧事,热闹白会、颂赞孝道,悬棺埋葬、日月相齐。七曜山濒临川江有一匹百里老岩,凌空百丈、蜿蜒挂布,如同刀砍斧一般,不仅猿猴无法攀登,就是蚂蚁虫子也爬不上顶;岩壁炫白如云,太阳夕照时刻,熠熠生辉、光芒四射、炫耀眼目,真正的富贵之地、望族之地,早被黄家先祖选定为岩墓之处,许多重要家族成员,都悬棺而葬。

        悬棺葬首要的是找大胆而且技高的石匠,从山顶系绳而下,悬空戳洞、飘曳施工。头顶蓝天白云、鹰飞鹞噪,脚下江水奔流、船帆飞突,胆子小的,早就吓得半死,哪有力气戳打石洞?但是,川江岸边就有一帮胆大心细的能工巧匠,敢在悬崖峭壁上开戳石洞,敢把高高悬空的棺木塞进石洞。在这帮匠人里,  云阳县盘石镇的庹石匠庹二哥最为有名,在川江戳石洞已有十三代,不仅石洞戳得快、戳得深、戳得宽大,而且戳得光滑平整、雕龙刻凤、朝向精准。所以,  黄中派黄轨怀揣定银前去请师。庹石匠一帮人上路后,黄轨竟然从小路开溜了,  因为镇上有个寡妇,长得百里闻名的水灵、千里闻名的风情,一盘豆花磨得细嫩洁白、芳香可口,所以很多人都叫她嫩豆花,真名却叫人忘了。

        嫩豆花的男人是川江上的船工,一次过大三峡翻船落水而亡。从此,她白天黑夜把裤腰带打个死结,屙尿用剪刀剪断了才能行事。她决心卖豆花不卖身子、卖劳力不卖风情,纵你什么官爷钱爷、青皮无赖去找她缠她磨她,都没有人得逞。但是,这回黄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让天下人看看。他不仅天天帮着她磨豆花、煮豆花,还拿出银子吃豆花,歇息之时还用铁笛子吹小调、唱小曲,但是她马着一张瓜子脸、抖着一双大奶子、扭着一副水蛇腰、甩着一只大屁股理都不理。天一黑,“嘭”的一声关了楼门,  再“哗”的一声插了门闩,还“轰”的一声抵了板凳,最后“呼”的一声抽了楼梯,留下黄轨在磨坊傻不溜秋地站着、黑古哝咚地气着、怏二拖灰地待着,  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人就是这样精怪,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越是得得到的东西越不想得到。黄轨坚守一条真理,“清亮泉水怕棒棒搅,贞洁女子怕天天绕。”即使天天睡磨坊,顿顿喝嫩豆花,也坚持不懈、始终不辍。一天夜里,忽然暴雨呼啸滂沱,小镇平地起水,磨坊一片汪洋。黄轨聪明就在这里,不是开门逃命,  而是在齐腰深的水里摸着黑夜、顶着雷电把箩筐豆子、盆儿瓢瓜、包袱筲箕、板凳椅子全部搬到高高的灶台上,就是那两扇几十斤重的砂石磨子,也被他“哈痴哈痴”地搬到了灶台上。嫩豆花提着油灯下楼察看时,灶台上码得像一座山岭;再灯照黄轨,头发裤儿都湿透了,心疼得温婉地骂一句,你个短命花花儿砍脑壳发瘟死的,还不上楼来圈在热被窝头,冷死了没得哪个给你披麻哭丧!  黄轨心里像灌了蜜糖一样幸福,几步跳过去跟着上了楼梯……他回到支罗

        寨时,山岩上的悬棺洞穴已戳了半截,老太太的丧事正热火朝天办理,气得黄中怒声大骂,拖到祠堂家法侍候,打二十板子。

        家法、帮法和司法是有区别的,家法主要惩罚族人,多为教育诫勉,增长记忆;帮法主要惩罚帮内兄弟姐妹,行刑严厉苛刻;司法主要惩罚社会民众,  更是残酷血腥。支罗寨黄家的家法标识是一块长九尺九的板子,杉木制成,一面光滑、一面木钉,长期供奉在祠堂中央老祖宗的牌位下。如果轻罪,或者私厚了执行官,就打光滑板子这一边;如果重罪,或者得罪了执行官,一定打木钉那一边,打得你皮开肉绽、血流成河。不过,黄轨打的光滑这一边,仍然打得屁股肿得像山丘,像嫩豆花的砂石磨……

        黄金见大多数人都支持回到支罗,回到自己富贵家中,也只好同意说,大哥在哪里,司都就在哪里。大哥回到了支罗,这里应该留下二哥把守调度。

        黄河说,我没有意见,就看大哥的意见。

        黄中笑脸说,我同意,前方战事由老二全权处置,可以先斩后奏。其他人回支罗寨,商议退敌良策。

        大家跟着黄中,乘坐木船逶迤过江,回支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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