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陈时——”
“陈时——”
陈时听到有人在叫她，只是眼皮出奇的沉，脑袋也晕，隔了好久才勉强睁开眼。
她先是被一阵耀眼的光晃了眼，下意识抬了手遮，又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好亮。
是雨停了吗？
等陈时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恍如置身梦境。
一样的狭小门卫室，一样的闷热季节，一样的单薄衣服。
陈时却看见刘小菲站在自己面前，额头上全是汗，“你还在这躲着呢，体育老师那边我瞒不过去了，他要你快回去。”
刘小菲是陈时的初中同学，做过很久的同桌。此时刘小菲的出现让陈时更加疑惑了。
陈时张了张口，又抬手捏刘小菲的脸，惹得刘小菲皱着脸喊：“你干嘛啊痛痛痛——”
陈时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初中吗？”
刘小菲没好气地说：“不然你是在哪，你以为你已经考上连海了吗。”
陈时被刘小菲拉着跑去了操场，跑道旁的体育老师早已冷着脸等在那了。
刘小菲把人带到，便低着头不说话，体育老师苦口婆心地对着陈时说：“陈时，我知道你身体素质差，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躲跑步训练吧，你学习这么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天天不锻炼，那以后怎么考连海？”
陈时这才想起来，她初中的时候特讨厌长跑，每次要跑步了，就喊着肚子疼上厕所，躲到操场下的门卫室里，保安大叔经常不在，而陈时也经常在门卫室躺一整节体育课。
体育老师罚陈时跑三圈，陈时乖乖认了，刘小菲因为配合陈时撒谎，也罚了两圈。
刘小菲跑在陈时身边，瘪着嘴嘀咕，“好学生就是有优待。”
“你说什么呢？”
“以前谁装病，老师都是直接罚十圈的，罚你就罚三圈，还不是好学生优待啊。”
陈时被逗笑了，“那你还不努力学习，只要你考全校第一班主任都得给你端茶送水。”
十三中的一切还和陈时记忆中一样，小小的操场，矮矮的教学楼。
陈时不由得想着，之后好像有一门考试，之前自己还考得不太好，她努力地回忆那次考试的题目试图挽回一下，却也记不起任何细节。
她跑得有些累了，又放慢了速度，刘小菲在一旁说着：“唉你现在可跑得跟走一样了啊，哪有这么慢的。”
陈时还没回话，便望见不远处，周封故和一些人靠在树干旁，周封故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表情，其他人倒是一直在说笑聊天。
她脚步一顿，踉跄了一下，刘小菲问：“你怎么了？”
陈时很难解释这种感觉是什么，以为人生只能留有遗憾却发现再回到了从前似乎能够更改一切，以为再也见不到人却又活生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这样鲜活，这样生动。
陈时对刘小菲搪塞着：“跑步真的好累啊。”
她低下头，胸腔的心脏因跑步跳动得非常用力，咚，咚，咚。
陈时似乎听见有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如果再给周封故一次机会，他可以获得更好的人生吗？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帮他一把吗？
这声音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起，在陈时的身体里撞击着。
现在是五月中旬，陈时记得周封故母亲是在六月底期末考前，因为周封故受处分被叫来学校的路上出了车祸。
那是不是只要那天周封故不受处分就可以了？
午餐时刻，陈时坐在食堂发着呆，被对面的刘小菲敲了敲额头，“吃个饭都能发呆？”
陈时回了神，问：“我们班谁和周封故关系好一点？”
刘小菲正喝着汤，听到这句话冷不防被呛到，“咳咳咳……你问谁？周封故？”在说起周封故这三个字，刘小菲还特意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陈时点头，刘小菲八卦地看着陈时，“陈时，不是吧你——”
“你们这些天天就知道做题的也会芳心暗许啊，还许给周封故？”
陈时无奈，“想什么呢你。”
“那你打听周封故干嘛？”
陈时一时语塞。
“其实是教导主任派给我的任务，让我好好监督周封故，以免他再出乱子搞得年级鸡飞狗跳的。”
刘小菲听完认可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教导主任说的有理。”
“怎么说？”
“你想啊，年级那么多不听话的主任不抓，就抓周封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主任也知道，长得越好看的，越不让人省心，所以那群人中间啊，虽然周封故不是最不听话的，但是他是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个呀。”
刘小菲想了想，“我们班里，跟周封故熟的倒没有，不过刘小亮天天念叨着周封故他们的事情，说什么，他和周封故算是一起去过网吧的交情，烦死人了。”
刘小亮和刘小菲是龙凤胎兄妹，长得却不太像，诞生自同一母胎的两个人性格倒是很不合，总把教室当战场，成天拌嘴。
“我懂了。”陈时了然地点点头。
“你懂什么了。”
“刘小亮啊，是觉得周封故，为自己的妹夫绝佳人选。”
陈时在陌生人面前总是一副乖巧呆板，除了题目什么也不太关心的神情，而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陈时下意识的保护行为，实际上陈时总是蹦出一些金句，发一发冷幽默。
刘小菲做出一副受惊的表情，“可饶了我吧，周封故那种类型的，我可吃不消。”
陈时也不清楚周封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以前的记忆里，她偶尔会在学校碰见周封故，总是有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他身边，但好像也不能算是“朋友”，他身上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可无论人怎么接近，却也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照我来看啊，周封故他就最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陈时失笑：“我是什么类型。”
刘小菲坏笑，“你这种，看起来呆呆的，整天脑子里除了书就只有考试，和他们那拨人井水不犯河水的乖学生。”
陈时想说自己不呆，刘小菲却还没说完，“你每天做题上课当然没发现了，我菲姐可是注意到了，周封故天天和那些主动贴上来的女生搞暧昧，但是每次看见，呃，像你这种不太打扮，也不太外向的乖学生啊，脸都拉得特别长，都故意拉开距离，也不知道是特讨厌还是特害怕。”
倒是确实听说过，曾经有学习不错的乖乖女鼓起勇气给周封故递信，周封故看都没看她，直接说了句：“别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陈时想起之前去给周封故还伞的时候，身边也有一个女生，打扮得蛮符合初中那个年代的潮流审美的，周封故那时看着不太热情，但也没有拒绝。
但是如果他的确讨厌自己这种类型的话，那为什么要在那个下雨天留下一把伞呢？
或者，那把伞是周封故自己忘了带走罢了，一切都是陈时自作多情，又或者，那次在图书阅览室也是怕自己举报他拿了老师的钥匙擅自进入吧。
想到这样，陈时心里生出莫名的不舒服。她本来也就和周封故仅有几面之缘，为了他的事情考砸考试，还乌龙地重生回到了初中时代，妄图改变周封故的人生。
二人从食堂里走出来后陈时又问刘小菲，“假如你偶然窥见了一个人的未来，你会怎么样？”
刘小菲问：“是怎么样的未来？”
陈时：“反正是不太好的那种。”
刘小菲转着眼珠慢悠悠回答：“如果是我平时看的小说里呢，那女主角肯定是会去救男主的。但是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
“你想啊，改变别人的未来，肯定也会影响自己的未来呀，这现实生活又不是童话故事，我哪知道他是不是男主角呢。”刘小菲瘪嘴，“反正我不是女主角。”
陈时默默地在心里想着，我也不是。
刘小菲又说：“掺和别人的事，容易惹麻烦。”
陈时又点点头。还是个不小的麻烦。
刘小菲又说着：“所以啊，与其要改变其他人的人生，我倒还宁愿先改一改我自己的。”
陈时沉默，难道自己回到初中时代，是要再次稳扎稳打进入连海，然后再熬到高中，就为了高考不出错，能够顺利考上江大吗？
听起来却有些莫名其妙了。
晚上回家，陈时特地带了各科的课本回去预习，或许应该说是，复习。
五年时间，陈时早已忘记了初中的知识。
不过幸好和高中比起来初中知识要简单得多，陈时只挑了一些关键的公式和知识点，又搭着做了相应的练习题，就摸清了其中的大部分套路。
等她做完，已经十一点多了。
从前初中的陈时以前还真没学到这么晚过，她伸着腰走去洗手间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愣，又扑哧笑了出来。
厚刘海，黑方框眼镜，以前的自己怎么这么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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