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会有风铃撞击的清脆声音,陈时刚把手上的纸张写满,抬头就看见周封故站在自己面前。
陈时没有过问台球厅里发生什么事,也没有问周封故为什么会来这,她只是折好试卷放回兜里,问:“你作业写完了吗?”
周封故对作业的事情不予回答,只是直截了当地说:“跟我回连海。”
“可是黎又宁让我在这等他……他出事了吗?”
“嗯,”周封故语气很冷,“送医院了。”
周封故在前头,步子迈得很快,陈时在后面拽住他的衣服下摆,“可以走慢一点吗?”
陈时又问:“你为什么生气?”
她能看出来周封故的情绪,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周封故停下脚步,“你不该在这。”
陈时有时很钝,有时却太过于直接,“你是在担心我吗?”
周封故无言,抬手揉乱了陈时的发顶,本来好好夹上去的刘海也被薅了一半掉下来盖住眼睛,可怜巴巴的。
“你刚刚说黎又宁进医院了,也是乱说的对吧?”
他们恰好停步在街边的树下,夏风吹过,树顶摇晃掉下几片绿叶,周封故将手掌盖在陈时的双眼之上,一片叶子碰巧卡在周封故的手指间,贴在陈时的额头边。
陈时微仰着头,没有挣扎,她听见周封故问:“陈时,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陈时幅度很小地摇头。
为什么一个人要尽全力试图去了解另外一个人呢,好像了解是一种比占有更自私的途径似的。
而陈时从没想过去占有什么。
“陈时,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台球厅,你之前不是怕我打架受伤吗。”
陈时想了一会儿,很诚实地回答:“之前跟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考进了连海,也对学习有了兴趣,我并不认为你会再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傻事,很多事情,我也不应该管,不是吗。”
周封故很淡地笑了一下,这笑却似乎不是什么表达开心情绪的意思。
“我不是什么好人,陈时。我还是和以前一样。”
训练营第十天。
刘易独自坐在教师办公室里,和四周的环境对比起来,只有他的桌子显得格外杂乱,到处都是书籍和试卷,他自己皱着眉头断断续续地敲打着键盘,写着这次训练营带班老师必须要上教的教学工作报告。
另一位教物理的女老师刚下完课走了进来,经过刘易办公桌的时候无意瞟了一眼,说着:“小刘,这报告你还没写完呢?这个不是说训练营开始之前就要写好计划框架吗。”
刘易挠头:“唉,太忙了,申请了再拖几天。”
“也是,听说你还在带这届准高三的物理竞赛班,按道理来说就不该让你来带班嘛,你看你怎么忙得过来。”
女老师打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又八卦着:“但你还别说,这届新高一的好苗子,可都在你班里呢,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陈时跟周……”
“周封故。”刘易在文档里删删改改,并且这样回应着对方。
“对对对,周封故,他们两个提前招分数听说很高啊,都是十三中出来的,一点不比一中的孩子差,过几天不是要结营考吗,有他们两个在,你们班的成绩不会差的,到时候这功劳,还不是在你身上——”
“不过听说这个周封故,好像是教化学那个老周的儿子啊?”女老师动身离开办公室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刘易一颗心都纠结在报告文档里,对方的话也没怎么认真听,只是回道:“好像是吧。”
他向来对人情交际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当时主任突然说有个男生要调到自己班刘易也只是平淡接受了,没有去问为什么要来。
走了一个孔姿进来一个周封故,他这三班可真是热闹。
一想到孔姿,刘易顿时觉得本就疲惫的脑袋变得更加疼痛,他揉了揉太阳穴,查看了孔母最新一条微信消息,随后给孔姿拨了电话。
打了三遍才有人接,孔姿说着:“有事?”
刘易语气不算好,但是却显得十分熟稔,“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叫我怎么想的。”
“你妈可是给我连环轰炸了好多消息,一直让我劝你回头是岸,你说你装乖学生都装这么久了,怎么现在考上连海突然就不装了,你惹到你妈,你妈还要来找我,我这么忙还要调和你们之间的关系,两个脑袋也不够用啊孔姿。”
孔姿很无所谓似的,只说着:“谁要你管了,我这不是特地退出训练营,省的在你班里给你找麻烦吗。”
“孔姿,你这些废话少说啊我跟你讲。”刘易叹了口气,“你真的不想来连海?”
通话沉默了大半分钟,刘易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空白,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又在键盘上敷衍敲了几下。
而孔姿突然用一种很陌生的语气喊着:“刘易哥哥……”
这明明是小时候才会用在刘易身上的称呼。
“你还记得我跟你认识多久了吗?”
“多久了……”刘易把放在键盘上的手抽离出来,掐指算了算,“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六年级。”
孔母是个很典型的望子成龙的家长,孔姿六年级的时候面临小升初,为了能上一中,孔母特地考察了很久才找到那时即将在当地重点师范毕业,又成绩优秀的刘易来做家教。
那时的孔姿还很小,穿着妈妈准备的小洋裙坐在书桌前,一副乖巧文静的样子,而等孔母离开后,她却很用力地按断了自动铅笔的笔芯,转头用稚嫩的声线对着刘易说:“刘易哥哥,你明天能不能别来了。”
“周封故说他不想念书了,那我也不要去一中了,学习一点意思也没有。”
通话的那端,孔姿很难得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快乐。”
刘易没有像其他成年人一样把孔姿当成一个典型的叛逆小孩看待,他只是问:“那你觉得你要怎么样才能觉得开心?”
而孔姿仅仅说着:“我不知道。”
一只从幼年期开始就一直被关在狭隘水箱里的鱼,为了想出去,不放弃地持续撞击着厚厚的玻璃墙壁,其实她并不知晓,如果真的有一天可能走出去,她面对的会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是干燥危险的水泥地。
下午自习课,刘易抱着一叠试卷走进教室,他扫了一眼台下众人无精打采的样子,悠悠开口:“第十天了,这状态怎么还不如刚开始进来呢,大家再坚持坚持,还有五天你们就可以过暑假了。”
有一部分学生听完这话之后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没料到刘易下一句又是一个重击:“哦,还有件事没跟你们说,最后一天要结营考,你们还有三四天准备。”
“啊——”学生们进营的时候并不知道还有这规矩,最近被超纲作业摧残得压力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训练营最后一天还要考试。
有人举手问:“老师,这个排名会有什么影响吗?”
刘易云淡风轻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到时候高一正式分班,也会看这个结营考的排名。”
话音刚落,抱怨的声音更加多了。
“这哪叫没什么啊,会影响以后高一分班唉——”
“完了完了,我这几天作业错题都还没分析。”
“抓紧看看错题吧指不定会出我们已经做过的题目呢……”
刘易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不着急,你们别的科目不怎么样,物理我还是有信心的。”
众人腹诽:就物理这出题的地狱难度,怎么会有信心。
“好了,先把昨天的卷子发了,这张卷子照样还是没有满分的,不过班里最高分是97,有两个,陈时和周封故。”
批好的卷子传下来之后,陈时看了一下自己做错的那个大题,是粗心没有考虑到另外一种情况,她又偏过头去看周封故,结果发现这人没拿到的三分是扣在有个大题全程忘写单位了。
陈时偷偷嘀咕:“这也能忘写。”
周封故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试卷往她那边推:“看得这么热心,帮我加上?”
“就单位而已,你自己怎么不加。”
周封故看起来非常有理有据:“记不起来怎么写了。”
讲台上的刘易已经在讲试卷里的错题了,陈时把周封故那张试卷抽到自己身前,又顾忌周封故桌面上空空如也惹老师注意,便把自己那份推到了他桌面上。
说来也巧,他们两个失分的大题是同一道,这道题并不是整张卷子里最难的,也不算多简单,是全卷的倒数第三个大题。
莫名其妙在这种事情上有了奇怪的默契。
陈时悄悄问周封故:“你觉得这张卷子难吗?”
周封故回答:“还好。”
“那这几天的作业呢?”
“还好。”一样的回答。
陈时又给周封故透露了一些自己发现的小秘密:“刘老师说对我们的物理有信心是有事实依据的,因为我发现,他给我们加了很多小料。”
“什么小料?”周封故问。
“你没发现他有时会给我们加一些超纲的题目吗,”陈时指着自己面前的这张卷子,“就像我们都错了的这题,难度并不算最高,但是有些层面是要高一下学期才能融会贯通的,我们现在这几天学的都是最基础的高中入门级物理知识,这道题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周封故没有看向她,却一针见血地问,“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超纲了?”
“陈时,你是怎么知道,高一下学期才能融会贯通的这些解题思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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