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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千秋宴(上)


按例,每逢千秋节,皇上都会于宫中宴请王公贵族、诸位大臣及家眷。

        是以,当江槿月和她几日不见的尚书爹狭路相逢时,她丝毫不意外。江乘清却勃然变色,瞪视着他们二人良久,根本没想到她也会来。

        估摸着这位尚书大人心中只有一句话:真是活见鬼了。

        到底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江乘清很快就假笑两声,上前冲沈长明一拱手,又转过脸来假惺惺地笑道:“槿月啊,受了伤可得好好修养,莫要叫为父担忧。”

        江槿月斜睨他一眼,抬手拢了拢发丝,意味深长地反问道:“说来,昨日一早,有人往怀王府送了不少灵芝鹿茸来。可是您送的?”

        尽管不懂她为何突然问这个,江乘清还是摇摇头表示否认。

        “那就是了,我可真是让您担忧了呀。”江槿月微微一笑,挖苦道。

        江乘清这才明白她在说反话嘲讽他,又见两个年轻人在他面前相视一笑,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他不禁大怒道:“江槿月!你……”

        话未说完,沈长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冷不热道:“江大人,今日可是好日子,你就别扰人兴致了。”

        江槿月点点头,对此深表认同。好容易送走了一个戚正,她还没过上几个时辰舒坦日子,又来了个碍眼的,仿佛在打车轮战一般,叫她好生疲惫。

        “王爷!您不要逼人太甚了!怎么说,她也是我江家的女儿,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您让她以什么身份跟您去面见圣上?”

        看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江槿月才算懂了,合着江大人是生怕她丢了江家的颜面。

        名不正言不顺?说得好像是她上赶着赴宴似的。若非为了替枉死之人出一口恶气,她可不愿意和陈皇后虚与委蛇。

        想到上回入宫时,陈皇后那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德行,江槿月就一阵恶寒。她悄悄攥紧了藏在掌心的九幽令,暗暗盘算着要不要先操控江乘清,让他离自己远点。

        江乘清自以为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谁知两个人都毫无反应,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一个始终用诡异的眼神注视着他,另一个更为嚣张,只吐出几个字:“好话不说第二遍。”

        众所周知,怀王殿下性子古怪,在他眼中“别扰人兴致”这种话也算好话。江槿月忍俊不禁,掩口轻笑了起来。

        “王爷!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江乘清怒呵一声,早已怒火中烧。

        饶是他知道沈长明的脾气秉性,也实在忍无可忍。今日千秋宴上有那么多同僚,若他们两个就这么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要他把这张老脸往哪搁?

        沈长明摆摆手,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脚就走,头也没回地甩下一句:“江大人,你僭越了。”

        江槿月想了想便抬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冲江乘清比了个砍头的手势,笑嘻嘻地跟上沈长明的脚步。两个人就这么当着“区区尚书”的面走了,连客套话都没留下一句。

        看出了他们的威胁之意,江乘清气得浑身发抖。更为气人的是,两个人还生怕他听不到似的,边走边笑着拿他打趣——

        “看来江大人心情不佳啊,都快忘了何谓礼仪尊卑了吧?”

        “赔了小妾又折兵,这心情自然是佳不了了。”

        “哈哈哈,槿月此话不对。不如改作……赔了小妾又折道士?”

        二人并肩踏入殿中,只当看不见旁人怀疑惊诧的眼神,面无表情地落座后,又十分默契地一同抬眸望向帝后。

        碍于面子,皇帝到底没有当场发作,只不满地看了二人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陈皇后也不多言,还是那副端庄娴静的模样,只冲他们两个温和一笑。

        见状,一众大臣们交头接耳,哪还有心思喝酒吃菜?人人都对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太子和丞相面色不善,想来一个是对她的无礼耿耿于怀,另一个则是对他的小鬼念念不忘。江槿月轻轻摩挲着九幽令,垂下眼眸望着杯中佳酿。

        若说今日之后,会传出什么震惊全城百姓的消息,那一定不会是“江家小姐与怀王殿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而是“宫中竟发生过巫蛊案,还冤死了许多人”。

        她只为讨个公道而来,旁人爱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吧。

        至于所谓的千秋宴,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吹嘘客套罢了。她满心都是如何给皇后娘娘庆祝寿辰,并无心听他们瞎扯,始终神游在外。

        直到她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才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张笑容慈祥的脸。此人衣着华贵不凡,瞧着都年过半百了,却仍腰板笔直、精神奕奕。

        虽说这人笑得还算真诚,却一直不说话。她满腹狐疑地冲沈长明眨了眨眼,后者知道她一直在走神,便附身在她耳畔道:“这是国师。”

        哦,原是国师大人。

        江槿月礼貌地笑了笑,正要问问他在看什么,就见国师喜笑颜开,转身对皇帝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江小姐前半生是不顺了些,实乃受人影响气运所致。如今那人已离去,今后江小姐定然大富大贵、顺风顺水一生啊。”

        不得不说,国师算得还挺准。十七年了,这还是头一个说她命好的人。江槿月感慨万千,对国师刮目相看,心道若是早些遇到国师大人,只怕她能省心不少。

        在她和沈长明眼中,这影响她气运之人自然非戚正莫属。可在旁人听来,此话便有另一番意味了。众人虽不敢在御前造次,一个个却都偷偷斜眼看着闷头喝酒的江乘清。

        在江家时,江小姐气运不佳;一到怀王府,她立马时来运转。国师大人是谁?那可是整个大凉绝无仅有的神算子,他说的话自然错不了。

        看来江家小姐是天煞孤星的传言不实,今后要改成江家老爷是扫把星了。

        “嗯,如此甚好。”皇帝眯了眯眼睛,心情也好了些,抬手示意国师落座。

        无人注意到,国师笑着坐下后有意无意地朝沈长明看了一眼,二人互相颔首示意。动作虽小,还是被江槿月看了个正着。

        她当即明白过来,显然是两个人串通好了,非要将这扫把星的名头扣在江乘清头上不可。看来国师大人看似一本正经,也是个会演戏的。

        她又想起,在幻境中,沈长明还去向国师借过腰牌,如此说来,他们两个也算忘年之交。

        江槿月摇摇头,抬眼环顾四周。陈皇后巧笑嫣然地端坐在皇帝身侧,彭公公趾高气昂地立在一旁,丞相眼神阴鸷地盯着她看。

        该来的都来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那么今日就让她给巫蛊之祸做个了结吧。江槿月微微弯曲食指,轻轻在青铜令牌上敲了两下,微笑着望着众人,启唇轻声道:“九幽令。”

        她的眼眸中倒映着陈皇后虚伪的笑脸,红光乍起间,正要饮酒的皇后娘娘身子一僵,手中的酒杯坠落在地,咕噜噜地滚落了台阶。

        众人抬起头,见皇后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始终抬着手,维持着浅浅的笑容。

        明明是莞尔一笑,却显得尤为诡异,甚至叫人汗毛直立。

        “皇后?可是身子不适?”皇帝侧过身沉声问道。皇后素来端庄知礼,今日却在宫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不懂分寸,实在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明就里的又岂止他一人?有人满目嘲弄之意,有人幸灾乐祸地看起了热闹。丞相远远地蹙额望着皇后,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众人之中,唯有江槿月不屑地笑了笑,心道九幽令可驱使魂魄,管你是死的活的,统统归我管。

        陈皇后略微清醒了些,察觉到自己举止失常后,惊得脸色煞白,自相矛盾道:“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只是……”

        但凡她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此事或许也就过去了。只可惜陈皇后话说到一半,突然又没了声响,莫名其妙仰头朝着梁上望去,扯着嘴角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分明毫无异样。可皇后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大笑着,直笑到双目充血,泪水夺眶而出,与她脸上的脂粉混作一团。

        这场景过于骇人,哪怕是与皇后朝夕相伴的宫女,都被吓得直打哆嗦,只觉得此刻的她很是陌生。

        这一下,再也没人敢笑了。沈长明暗暗侧眸望着身旁的江槿月,后者满脸震惊,看起来比谁都要害怕。

        “哈哈哈……”

        作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陈皇后全然不加收敛,又哭又笑道:“我知道错了!是我贪心不足!是我的错!”

        她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妆早就花了,浑身上下再无一丁点昔日矜持端庄的影子。

        “来人!送皇后回去!”皇帝把银筷重重一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贯会察言观色的彭公公立马上前,捏着兰花指对几个宫女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娘娘回凤仪宫!”

        “是。”宫女们再害怕也不敢抗旨,只能硬着头皮去扶她。沈长明听到旁边的姑娘轻嗤一声,轻声道了句:“想走?”

        她话音刚落,就见陈皇后疯了似地甩开了宫女的手,跌跌撞撞地冲下石阶,在地上连滚带爬着哭嚎道:“巫蛊祸、巫蛊祸!你说得对!是我害了淑妃,也是我害了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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