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毕业
天快亮的时候,方不悔迷迷糊糊的有些醒了,自己的手还被人拉得紧紧的,就晕晕的想起昨晚的事来,想起了穆倾城冰凉的手。他不想惊动他,就用另一只手摸过去,想摸摸他的手是不是热些了。
不想一下子摸到了一根硬邦邦的直立向上的的东西,吓得他一激凌。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急忙松了手,睁开了眼睛。穆倾城也醒了,脸红得如滴血一般。
“我,我怎么睡在这儿了,真是不像话。”方不悔有些慌乱。
“你昨夜,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穆倾城道。
方不悔跳起来,下了床:“我先回去了,你今天记得穿得漂亮些,今日毕业大典。”
方不悔不敢回头看穆倾城的脸,急忙跑了。
穆倾城看着门口。
许久。叹了一口气,眼神黯淡。
有人轻轻叩门:“公子爷,你醒了吗?”
“嗯。”
先生进来,看了看空了的小榻,
“公子爷,看起来大好了。”
“嗯。”
穆倾城顿了一顿:“先生,劳你给我把那件烫金的大红锦袍拿来吧,今日就穿那个。”
“公子爷怎么想起来穿那件啦?”
“今日毕业大典,我想穿得漂亮些。”
“好。”先生马上下去了。
穆倾城起身,净了面,对着镱子好一番打量自己。只见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昨晚实在是睡得算不得好。
忽地想起那只手,在被子下紧紧握着,滚烫滚烫的,仿佛要将人熔化了一般。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换上了大红锦袍。
自己有多好看,他一直都知道。
走进大花厅,众多少年郞都已经到了,要分别了,虽然才一个月,也有说不完的话。
穆倾城一进来,整个花厅都安静了。
一个肤和凝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一袭大红锦缎,烫了金线,锦缎上隐隐有水波纹一般的光泽在涌动。
“他不是一直喜欢素净吗?”穆家的一个说。
“可能中毒了,有后遗症呗。”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成亲呢。”
穆倾城看了看,没看到方不悔,方家兄妹一个都没到。
莫不是今天的事他觉得尴尬,不来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方不悔才带着方泽,郝越越出现在门口。
方不悔一身海监长衫,领口对着交叠在一起,露出了一段脖子和喉结,交叠的两侧门襟处绣了极精致的花纹,到了腰间,却用一条同样海蓝的腰带束得紧紧的,打了个结,有长长的飘带在腰后飘着。
腰下却是海蓝的长衫向两边呈八字型打开,内里衬着同样的海蓝色的长衫下摆。却是以两层叠加的方式出现的,十分好看。
方泽和郝越越同样的衣衫。同样的年少,同样的唇红齿白,鲜衣怒马。
甘小公子叹了一声:“果然方家出美人啊。”
顾乔微笑着看着方泽,“方二哥哥今日可真是,天姿国色啦。”
方泽笑道:“你难道不是?”
方不悔眼光轻扫,一眼就看到了穆倾城。
“好哥哥,你本来就美了,怎的又穿得这么好看?”
“不及你。”穆倾城微笑。“不悔今日怎么迟了?”
越越道:“还不是二哥哥,镜子都被他照得发火了,头发不知拆了梳,梳了拆,弄了几遍?”
众人想起这正是方泽的性子,不禁哈哈大笑。
方泽道:“三弟弟自己不会梳头发,不知道浪费了我多少时间,怎么不说?”
大典还未开始,众少年也不肯落座,就互相拉着聊天,难舍难分的,什么时候来我家玩,我家有什么什么,你那有什么新鲜的,好玩吗?说的不亦乐乎。
越越指着一个花环道:“大哥哥,你看,像不像你给孙姑娘做的花环?”
穆倾城的心一沉。
方不悔道:“哪有我做的好,你看孙姑娘那般高兴,就知道了,还是我做得好,不过嘛,这个也不差,等会儿带回去,送给她她一定高兴。”
“我替大哥哥想着,哈哈哈。”越越笑得头发上嫩黄的小珠子都跟着颤动。
穆倾城的脸,快结霜了。
这时黎家的一个小少爷,对着越越“喂”了一声,“你,帮忙把茶,就是那个,拿过去一下。”
越越不高兴了,叫谁“喂”呢。
那小少爷见她不理,就又喊了一声。
“为什么我拿,我才多大呀?”
穆倾城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飘过了,却又抓不住。
那小少爷翻了个白眼;“你比我还高呢。”
“谁让你干啥啥不行,连长个儿也长不过别人啦。”
越越也翻了个白眼,去拿茶壶。还不服气的对着他伸出两指,嘴里忽忽有声“嗖嗖。”
方不悔正微笑着看妹妹怒怼小少爷,忽见越越伸出两指,条件反射般的助了她一下,待到反应过来,已是不及。
于是,小少爷,傲娇的黎家小少爷,头发着火了。
轻烟慢卷,头发发出滋滋的声音,还跳动着小火苗。
“哎呀,”黎家小少爷跳起来:“怎么着了?”
越越一看,心知自己闯了祸,十分愧疚,见他头发着火,手里正好有个茶壶,就一下子泼了过去。
再看那小少爷,头发湿淋淋的,滴着水,头发都焦了,卷卷的。站在当场,愣了片刻,便捂着脸哭着跑掉了。
越越难过了。低着头走到方不悔身后,低声道:“大哥哥,我闯祸了。小少爷的头发是我点着的。”
方不悔看她这么难过,就说以后不要乱用明火符。越越说:“我之前试过几次,根本不能用。”
方不悔听得一言难尽。
越越贴着方不悔坐下,一句话不说。
方不悔安慰她:“高兴点儿,小少爷没受伤,只是头发着火了,还会再长出来的。”
“大哥哥,我还是把这两个手指头绑起来吧。”
越越摸了摸,自己没有带帕子,怎么办,要是一会儿忍不住,再闯祸怎么办,低头刚好看见大哥哥的腰带,有那么长,飘着,就拿出大哥哥送的匕首,割下了一段方不悔的腰带,缠上了自己的手指。
“大哥哥,你帮我系起来,我再也不手指乱指了。”
方不悔回身帮他系好,某个瞬间,觉得这帕子有点眼熟。
钟声响起,众少年按位置落座,顾家的人是不会和顾乔坐在一处的,是以方泽和顾乔坐在一处,方不悔知道穆倾城不喜他们家那些人,便道:“倾城,你就坐我们这儿吧,和我一起。”
半晌,穆倾城才道:“不用。”
转身自己坐了一席。
方不悔脸红了一下,心道:定是今天早上的事,他生气了,本也是应该的。带着妹妹坐下来。方不悔又回头看了看穆倾城。
穆倾城低着头,用手转着手指上一枚镂空的薄银指环。
大典十分热闹,本就是青春年少爱玩的人,说起话来全无顾忌。
甘小公子道:“慧心,要不要我替你负责,去你家提亲,我摸了你的脸的,那夜。”
众人顿时一片起哄声。
“明明是我先摸你的,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倒可以考虑,过门之后,一天打你八遍。”
众人不依了,“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们互相摸脸,还在夜里?”
便有一部分说,“是不是摘桑果的那夜?哈哈哈,那是这一个月最好玩的事。”
有人不依道:怎么偷偷出去不叫我们,更有人把那晚的快乐说得活灵活现,没去成的就弱弱的遗憾。
穆倾城不由的想起,把方不悔圈在怀里,他一口一个好哥哥的求饶,还有自己手指从他嘴唇划过的触感。
不由得十分烦燥。
“大哥哥,穆哥哥好像心不在焉,不太高兴的样子呢。”越越拉了拉方不悔。
“你去问问,怎么啦?不要问得太直接。”
“放心。”郝越越拍了拍大哥哥的手,就端着甜酒去了穆倾城身旁。
“穆哥哥,你不高兴吗?我大哥哥让我问问你,但是不要问得太直接。”
一旁的方不悔听到这句话,顿时想把郝越越抓过来打一顿。
穆倾城微微笑:“舍不得三弟。”
“哈哈”郝越越咯咯咯的笑了,
“穆哥哥你说谎了,你是舍不得大哥哥吧?”
穆倾城滞了一下:“嗯,也舍不得。”
越越看了看他刚才一直转的指环:“这个,我们叫戒指,是订情用的,就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嗯?是吗?有意思。”穆倾城看了看手指上的薄银指环。
“穆哥哥,你会跳舞吗?”
“不甚擅长,越越会吗?”
“会,我跳给穆哥哥看,你看看你会不会。”越越十分不死心。
众人正在喝酒胡扯,见郝越越忽然走到中间,那中间有个圆圆的木台子。
越越站上去:“我想给你们,跳个舞。”
甘小公子,慧心等立刻拍桌叫好。
方泽拿出笛子:“要二哥哥给你伴奏吗?”
“不用,我自己唱就行了。”
郝越越背对大家,右手上伸,然后转身,嘴里唱着一支英文歌。
“散落的华服,这是一博哥哥的舞,也是越越最喜欢的。”
越越完整的跳完了它。
方不悔捂脸了,方泽也捂脸了。自家三弟这是抽筯了吗?
郝越越看着穆倾城,穆倾城微笑着看她。
慧心道:“这是抽筯了吗?”
越越回头瞪她:“你见过这么好看的抽筯吗?”
顾家姑娘道:“人家跳舞,都是彩带长纱,或是剑舞,真不知道方小公子这是什么舞?”
“这舞叫“猪不知”,方泽幽幽的看着她:“我三弟岂是你能比的?”
哈哈哈,众人一听,一阵大笑。
那顾姑娘瞪着方泽,既而又瞪着顾乔:“马上要回家了,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顾乔微微笑:“妹妹这是挑软柿子捏呢,不过可要看准了,嚣张到几时嘛?记好这句话,回去问问姨娘,哦,不对,现在是夫人了。”
方泽举起笛子,轻轻吹起来。
顾乔轻声唱道:
闻笛声独惆怅云深夜未央
是与非都过往醒来了就当它梦一场
甘小公子接道:
红尘中毁誉得失如何去量,
然后,众少年郎一起唱了。
萧萧血热刀锋凉
山高水远
又闻琴响
陈情未绝卧荻花月如霜
方不悔握剑,起身飞到正中的圆台上。
原就是风流少年郎,一段剑舞,英姿飒爽。
黎不凡目不转睛的看着方不悔。
不过,渐渐有人注意到了,方不悔身后的腰带怎么短了半截,一根极长,随着方不悔上下翻飞,极是飘逸,另一根却如兔子尾巴一般,短短的,不知被谁割了大半去。
方不悔不知,犹自和着笛声,沉醉的舞着,众人却忍不住了,一个个低头吃吃的笑着。
煮一壶生死悲欢祭少年郎
明月依旧何来怅惘
不如潇潇洒洒历遍风和浪
天涯一曲共悠扬。
方不悔十分潇洒的一个回身,突然看见了那短粗的小尾巴,差点从台子上摔下来。
方泽捂脸了。
对于一个强迫症来说,有什么比两条带子不一般长更让人难受呢?
我的腰带?方不悔忽然想起了某人用来包手指的那块海蓝的帕子,还是自己亲自给系上去的。
顿时满目搜寻郝越越,只见郝越越伸出手跟他打招呼,那手上还绑着一段海蓝的飘带。
方不悔大怒,立刻飞过去就把郝越越捉住:“为什么割大哥哥腰带?”
“我又不知道大哥哥会上台去浪。”
“你这孩子,这怎么是浪呢?”
方不悔抬头看了穆倾城一眼,只见穆倾城忍笑忍得满脸通红,方不悔一想到自己刚才在台上沉醉的样子,顿时不好了。捂着胸口道:“我不行了,我的小心肝儿都裂开了,这个妹妹我不要了,送你了,倾城。”
倾城微微一笑。“舞是极美的,人也是极美的。”
听了这话,方不悔方好受些。
“等我回家揍你。”方不悔瞪着郝越越。
“大哥哥可知方家家规第七条是什么?”
方不悔一愣,提家规干什么?
方泽松开捂着脸的手道:“尊老爱幼。”
“你是幼吗?你不小啦?”方不悔用手点着越越。
“我才多大呀?”
黎不凡看着越越,原来,这是个女孩子?方家个个貌美,所以就一直以为是个年幼的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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