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吵
“永兴侯，沐宏宇”，莫子陌眉头紧皱，细细思索着什么，见状，我也不好打扰，只自顾自靠在软垫上胡思乱想。
不知道这个时候司徒焉会在哪里？在做什么？
会不会……像我想起他一样想起我？
想到司徒焉，我满心上下全是甜蜜，就连双颊也飞起一片微红。
我靠在那里想的入迷，全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莫子陌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
“窈窈”，他突然唤了我一声。
我茫然抬头，只见莫子陌饶有兴趣地盯着我，不怀好意笑道：“想什么呢？怎么脸都红了。”
我的脸本来只是微红，现下被他这么一调笑，登时红的更厉害了。
我又羞又恼，抽出背后软垫用力扔到他身上，他笑嘻嘻地伸手接过，还冲我做了个鬼脸。
见打不着他，我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再不理他。
他又逗了我一会儿，见我还是不理他，又放下身段好声好气地来哄我。
你说他这人，到底是何必？
“好了好了，窈窈”，莫子陌轻轻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别生气了。”
见我还是没有反应，他终于作罢，掀开一角车帘朝外望去。
“停车”，忽的不知看到了什么，莫子陌叫停了马车。
我虽十分好奇，但却因为在跟他赌气，所以断然不肯开口问他。
看着我高高鼓起的嘴巴，莫子陌轻笑着揉了一把我的头发，利落地跳下车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三个糖葫芦，并一个兔子模样的花灯！
“喏，晚上回去了放在行宫的湖里”，莫子陌先将手中的糖葫芦分给玉珠和知书姑姑一人一个，然后才将剩下的糖葫芦和兔子灯递给了我。
此行我没有机会像民间儿女一般放一盏河灯确实是有些遗憾，可我也明白，有些事错过了时机便就是错过了，没有弥补的余地，所以那小小的遗憾只能被我悄然压在心底，可谁知莫子陌还是发现了。
莫子陌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不会再生他的气，接过兔子灯和糖葫芦，我兴冲冲地抬起屁股，挪到了莫子陌身边。
“不生气啦？”莫子陌用肩膀撞了撞我，笑问道。
我嘴里含着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见状，莫子陌又狠狠揉了一把方才玉珠才帮我重新整理好的头发，这才调整坐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其实若是细看，并不难发现莫子陌紧闭的双眼下那抹淡淡的愁思，只是当时我只顾着吃糖葫芦，并没有发觉。
是夜，我连晚膳都没心思吃，心焦焦地趴在窗前静待夜幕降临。
终于，漪澜殿四角廊檐下的宫灯如常亮起，我兴冲冲起身，命玉珠拿来笔墨，在那盏兔子灯的一侧用毛笔歪歪扭扭写下司徒焉的名字，另一侧则写了“平安顺遂，万事胜意”几个大字，然后提着兔子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花园。
那里，莫子陌背着手的身影长身玉立。
“莫子陌”，我喊了他一声，加快脚步跑到他近旁，提起手里的兔子灯给他看：“好不好看？”
莫子陌首先看到的是“平安顺遂，万事胜意”这八字，他正准备笑着点头，忽地一阵北风吹过，将兔子灯转了个面，歪歪扭扭的“司徒焉”几个字映入眼帘，莫子陌立即变了脸色。
“怎么了？”看着他突变的面色，我只以为是我的兔子灯哪里坏了，连忙将灯提起，凑近了细细检查。
没有问题啊？我茫然抬头，看向莫子陌。
莫子陌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花灯撕成碎片，一扬手，悉数将其扔进了河里。
我被莫子陌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莫子陌到底做了什么。
“你干什么？！”终究反应过来的我狠狠推了一把莫子陌，许是急怒之下又出其不意，莫子陌竟被我推了个趔趄，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双目含泪瞪了莫子陌好一会儿，我才抬手用衣袖抹干脸上的泪水，提起裙摆就要下河去捞我的兔子灯，莫子陌自是不许。
他大跨步上前来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怒道：“司徒焉到底有什么好？你要对他念念不忘这么久？”
“他就是好！他哪里都好！他什么都好！他就是这世间最最最最最好的男子！”我一连用了好几个最，丝毫不觉我的每一个最字都像一把利刃一般毫不留情地扎在莫子陌胸口，扎得他鲜血淋漓。
不顾面如死灰怔愣在那里的莫子陌，我扶着河边的石头摸索着往河里探去。
我知道此时去救那盏兔子灯为时已晚，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须得把它救上来才行。
莫子陌终于回过神来，快步走到我身后，一伸手将我从河边捞了上来，扛到肩膀上就往回走。
“莫子陌你放下我！”我趴在他肩头拼命挣扎，可他都置若罔闻。
一路上遇见的宫人们在看见莫子陌面沉如铁的脸色时大气都不敢出，就连闻讯赶来的玉珠和封嬷嬷也不敢开口劝他。
“莫子陌！你放我下来！你这个坏人！！！”
我就这么一路尖叫着被莫子陌扛回了漪澜殿，而那盏写着司徒焉名字的兔子花灯就像突如其来的飞雪一样，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那年冬天的凉河里。
自那日之后，我便再不肯和莫子陌说一个字，莫子陌也不像之前那样，笑着闹着跑来向我赔礼。
那段时间，整个行宫里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玉珠和封嬷嬷夹在我们两人中间，十分为难。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到了年关，玉珠在封嬷嬷的怂恿下小心翼翼地掀开门帘，同我说年关将近，要不要去给高大娘送些年货？
彼时我正坐在漪澜殿的寝殿里，抱着新换的手炉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雪景，手炉暖烘烘的，却怎么也暖不到我的心里。
听了玉珠的提议，我木然点头，在她的服侍下换好了外出的衣物。
临出门时，玉珠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件狐皮大氅，正是那日在桥上莫子陌为我披的那一件。回行宫后，封嬷嬷专门命人将它改小了些，再穿在我身上大小正合适。
看着那件狐皮大氅我心下明白玉珠是想促使我和莫子陌快点和好，可我气还没消，自然没有半分反应。
玉珠轻叹一声，灵巧的双手在我胸前翻飞，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系好了。
“公主请吧”，在玉珠的带领下我来到了行宫大门口，那里停着我们出行要用的马车，马车前面站着一个人影。
几日不见莫子陌好像长高了些，斜靠在马车车辕上的他身形修长，面色淡淡，眼下隐有青影。
听见我们这边的动静，他抬头淡淡看了我一眼，侧身让开了上车的位置，没有搭话。
他不理我，我自然也不理他，板着脸自行上了马车。
见状，封嬷嬷连忙笑着打圆场：“今日奴婢有要事要忙，就不陪着公主了，还望侯爷费心，照顾好公主。”
莫子陌淡淡嗯了一声，转身也上了马车。
车外，车夫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又落下，马车就轱辘辘向前驶去。
车内，我、莫子陌和玉珠三人静默无语。
半晌，玉珠终于忍不下去，讪笑出声：“今日的雪景可真是好看，呵呵。”
雪后初晴，绵绵的白雪覆盖着大地，琼枝玉叶粉妆玉砌，可不是好看么？
不过我和莫子陌此时哪有什么心情看雪景，是以玉珠说完，车内还是一片寂静。
玉珠干笑两声后顿觉尴尬，遂也讪讪闭嘴不再言语。
在一片寂静中，马车很快来到了高大娘家，一下车，高大娘已经喜气洋洋地候在了那里：“小姐来啦，路上冷不冷？”
我摇摇头，在玉珠的搀扶下跳下马车，莫子陌紧随其后。
见了莫子陌，高大娘先是细细打量了半晌，然后才恍然大悟笑道：“那日见公子气度不凡，心下便知公子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厮，没成想换了身衣服竟是这样一个谪仙般俊朗的人物”，高大娘拉着我的手不住笑言：“小姐真是好福气。”
我有些尴尬，微微扯扯嘴角便将话题转开了去。
看着我脸上尴尬的笑容和莫子陌面无表情的脸，高大娘立即明白了什么，遂不再多说什么，只亲切笑着将我们几人迎进了她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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