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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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春节过后，我主动放弃学业外出打工，第一份工作进的是工厂，我依然记得我人生中凭自己劳动赚的第一笔钱，不多不少整整800块！

        那时800块对我来说已经是两个学期的生活费了，尽管工作很苦很累，时不时还会被领班骂，但工资到手的那一刻真的觉得一切都挺值的，原本还摇摆不定的心也坚定了下来，一直到了年底，我满心欢喜的带着赚来的钱回家过年，以为可以过一个好年了，谁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

        2011年除夕，我哥一大早起来就有点不对劲了，他的眼神看起来很陌生，眼珠还四处乱转飘忽不定，嘴巴张着一直没合拢，而除了这一些外倒没看到其他异常的举动，毕竟还是过年了，所以我们也没往奇怪的方面想。

        我爸妈一大早就去集市买菜了，我跟我弟就在家里打扫收拾房子，我哥则坐一旁不言不语吃着桌子上的零食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于是我和我弟故意荒谬他说不干活的人没吃的，哪知道他的脸色一下就沉下去抱着一堆零食就回了他房里，等我爸妈回来后才见他出来。

        我爸一回来后就开始烧开水杀鸡杀鱼的，我妈在洗菜，然后我爸见我哥闲坐着就想让他去煮个饭，叫了几声，没去，又让他帮我们俩一起打扫，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我爸本来脾气就冲，顿时就恼了，对着他就是一通好说：“这不做那不做，你当你大少爷呢！叫都叫不动你了？”

        我哥喃喃了好久才闷闷回了句，“我脚疼。”

        打小爸妈最疼的就是我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可后来因为我哥的身体原因让他们俩是操碎了心，钱花得是越来越多，原本的希望也逐渐消磨掉，可能他们对我哥多少有点埋怨，加上当时我哥又闹着不读书，问为什么不去，他说在班级里上课经常是让同学背去的，洗澡也是让同学帮打的水，我哥觉得丢人，我妈知道后就让他放宽心，身体好了一切就好了，可他不听，自暴自弃脾气越发的大了，闹烦了我爸有次喝醉酒就跟我妈嘀咕说要把他扔到山里不要了！

        这些都是闷话，也许我爸心里曾有一瞬间是这般想的，但他酒醒后仍是闷声拼命挣钱给我哥治疗……

        那天还是除夕日，我爸见我哥拿这当挡箭牌以为他又刷脾气了，当即火大的说：“不想帮忙就给我滚出去！”

        这话一出口本来还以为我哥会乖乖收敛点，哪知道他下一瞬把外套一脱就往大门上甩去，还狠狠的踹了一脚就直接出去了。那会儿外面的天还是很冷的，我妈见他这样说了我爸一句，“你跟他呕什么气？”当即停了手里的动作捡起我哥的外套追了出去。

        我哥的脚有伤所以走得并不快，我妈很快追上他拉住了他让把外套穿上，可我哥铁了心一样不穿，还回头大声的说要是我爸不给他道歉他就不回去了。

        我爸在屋里也听了这话，吼道：“滚了就别回来，就当没生过你！”

        一听这话我哥一把推开我妈拉着他的手，嘴里嚷着他都这样说了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行事语调一点不像平日里那般有分寸，我妈苦口婆心的劝了他很久，说我爸平时就那样何必跟他计较，劝着劝着她自己却是哭了，一直掉眼泪，我哥一脸默然的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时隔壁家的爷爷奶奶小叔他们闻声相继出来看怎么回事，一见这样就加入劝慰的行列中，谁知大家不劝还好一劝我哥反应更是激烈起来，说什么都没用，我妈一靠近他反被他推了一把大声的骂她让离远点，满脸的嫌恶。

        奶奶就让我妈退开几步，不想爷爷刚伸手想把他拉回家去，我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侧身就往旁边的池塘里跳去，吓得在场的人都惊呼一声心脏都升上嗓子眼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家里，我爸一听见好不容易刚克制下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窜起来，黑着脸甩手就扔了手里的菜刀，洗了手就出门去往反方向走了，只留下我跟我弟站在那儿内心踹踹的干瞪眼。【文学楼】

        明明除夕就该是全家人和和乐乐开始过年的第一天，谁也不想发生不好的事情。

        门口那个池塘一入冬水位就会降下来，我哥跳进去的时候幸好水位只到膝盖的位置，尽管如此水也是冰的，他一跳进去身体就冷得发抖，皮肤冻得铁青，可他还是无动于衷，一直站了有几分钟也梗着不上岸，还威胁岸上的人说谁要敢下来拉他他就去死！

        小叔一见顿时也有些冒火，跟着下了水就把他拽上来，一边拽还一边骂他：“过个年也不让人省点心，有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聊吗？你好歹还是个读过书的，学的道理都喂狗了不成！丢不丢人啊你？”

        我哥听了他的话脸上的愤怒显形于表，手上拼命挣扎着，无奈他没小叔身强力壮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撒泼道：“你给我放开，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正说着他被拽上岸后，爷爷赶忙过来和小叔把他压制回小叔家里去。

        小叔冷笑着说：“你当我想理你，要不是大过年的怕被邻里的人笑话谁有闲功夫管你这破事？！”

        而回到小叔家后还没完，我哥又一头扎进洗手间里不出来了，我妈拿衣服进去给他换被他赶了出来，后来还是奶奶开口让我妈先回家里祭祖，她会在这边帮忙看着。

        我妈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后我和我弟已经把春联都贴好了，第一次贴，大门外有一边对联还是歪的，想想也挺凄凉，往年都是我爸贴的，今年家里没一个人有心情管，我妈抄完菜祭完祖，饭也没胃口吃跑去看我哥去了，剩我和我弟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吃了除夕的第一餐“团圆饭”，说实话，那顿饭菜吃进嘴里都感觉是苦的！

        到傍晚的时候，我妈带着我哥回来了，他人看起来已经稳定了下来，低着头一副虚弱的样子，而后我爸也回来了，我妈就让我哥去给我爸道歉他也去了，后来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我爸气消了也原谅了他，冰系前嫌后，一家人开始忙罗除夕年夜饭，吃年夜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气氛很尴尬。

        这件事来得快去得也快，虎头蛇尾的，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清楚，想问又怕我妈生气。

        直到吃完年夜饭后开始守岁，我爸又出去找他好朋友耍去了，剩我们四个人都围一起烤起火来，烤着烤着奶奶就来我们家里，她坐下来后先问了我哥的状况再和我妈聊起了今天的事情。

        我在一旁假装玩着手机听她们说，一听有些诧异，忍不住瞟了眼我哥。

        奶奶说，我哥昨天出去的时候经过老林那里不慎被饿死鬼缠上了，所以变得这么反常！

        老林那片有两个足球场这么大，从来都是阴森森的，据说那里曾经是一片民房，有一天起了场大火把里面的人都烧死了，自此没人敢去那儿建房，那里便荒芜起来，长成现在的一片树林子。

        只不过原来村里没铺水泥路的时候，我们出门都是穿过老林里的那条路，大暑天进去都感觉是透心凉的比空调还好使。

        也是我哥运气衰，在家待得有些闷想出去散散心，然而他没走近老林的边界就回来了，那饿死鬼不知在那里游荡了多久，一般说要到过年了到处阳气旺盛那些东西不该出来才是，可那饿死鬼胆子也是忒大，跟着我哥的后尾就回来了，刚回来还好好的今天就闹了这一出。

        奶奶在我妈走后就用折来的桃树枝抽打我哥，一点没手下留情，嘴里还喝道：“哪里来的混账，无事来纠缠我孙儿！”

        刚刚还冷脸倔强的人顿时被抽得哇哇叫，嘴里嚷嚷着是你孙子踩到我我才要惩罚他的，如果不是他招惹我我怎么会来招惹他呢？

        奶奶冷着脸手上的动作不停，见它无赖样张口就骂：“你当我是瞎的？如果不是你贪婪想讨点好处我还都信你了，那么多人走过怎么就是他踩了你了？你缠哪个不好偏缠他？不就见他气运差？”

        那鬼见被识破就破罐子破摔，任打任骂也不躲，“我不管，你们不给我吃的我还就赖着不走了！”说完，一屁股坐在洗手间的地上摊开手。

        俗话说阎王好请小鬼难缠，眼前这赖鬼生前是活活饿死的，死后魂魄进不了轮回，还连柱香都没人给烧，生前食不饱死后还是个饿死鬼，这种鬼只一缕游魂其他什么倒没什么，只是若不慎被它纠缠上想脱身就没那么简单了。

        奶奶抽了它一顿后也明白这件事不处理妥善以后肯定是麻烦不断，这种事她也是见多了，当下就问它：“你想怎么样？”

        那饿死鬼以为目的即将达到，简直得意忘形，张口就说让我们家每天都要给他准备三餐，还要顿顿有肉，再烧多少多少纸钱、彩衣、洋楼、汽车、仆人……反正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奶奶顿时就被气笑了，她扬起桃树枝就是一顿狠抽。

        “想得可真美呐你，当我们家开冥纸店的啊？我呸！给你一顿饭吃已经是我们好心了，再胡搅蛮缠我现在找人来收了你打得你魂飞魄散！”手机用户请浏览m.wenxue6.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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