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1章
“进去以后你会感受到我的位置。我听别人说那种感觉会有点奇怪，像是有什么外界的东西跑进脑子里了，我其实没还没试过呢。”林昱曈站在黑色的传送门前和程昭云絮絮叨叨。程昭云前一天就来到了摘星楼，听了林昱题好一通念叨。在确认她能分清几种最基础的符纸后，林昱题就从自己的储备中抽了好些出来给程昭云。
祝凌这两天在笑话林昱曈呢，说没想到她是个这么操心的人。
但这也难怪。前几天于淇收到消息，说这个关卡里面有个空间结界，不是山妖关“白骨坑洞”那种更往里一层的空间，而是有两层平行的空间——两群玩家分别在不同的空间里，但是时间流速是一样的。
“而且里面有空间密道。”于淇当时这么告诉他们，“你们进去可能得找找，毕竟虽然纹样相同的请帖会指向同一个关卡，但那只是整体的大环境，具体会发生什么还是拿不准的。”
程昭云这几天在荒原恶补了一大圈关于道具和关卡的知识，脑子都有点发昏。
林昱曈安慰她：“你全程跟着我，如果我被什么拉走了你也别慌，因为关卡难度多半就要下降了。”
程昭云欲言又止了半天，然后点点头：“……都有点期待了。”
魏显他们三个这次不和林昱曈这边的两人拿同一张请帖——两个空间对应的请帖有细微不同，杨文彬认为这说明这个空间集合应该被视为两个被连在一起的关卡，而不是单个被分开的关卡。
于淇则认为只要是内部连通的，就应该看作一个。
他们当时就这个学术问题争论了好一会。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祝凌送林昱曈和程昭云进去。
“嗯。”林昱曈算是很熟练了，但因为第一回带新手，反而有点紧张。
但她状态调整得很快，一进关卡，感觉立马回来了。
这次的情况比较特别——眼前的黑雾散去，她便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单独的小空间里。她的装束变了，穿的是一条复古款的浅蓝色裙子。更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眼镜不见了。准确说她能摸到它，也能感受到它架在鼻梁上，但她看不见它了——而且其他物体会直接穿过眼镜该在的位置。
好在物品栏的功能依旧正常。
面前是一扇厚重的深色雕花木门，门框与墙体都是浅色大理石；身后的黑雾只给她留了个拱顶般的空间，再往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脚边有一盏油灯，正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这大概是某个欧洲建筑的后门或侧门，里面可能是个礼堂，也可能是教堂或宫殿，总归是有钱的正式地方。她的晶体现在还探不进去，所以林昱曈等了一会，发现周围没什么动静，就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没过几秒，一个身穿黑色马甲的男性侍者为她拉开门，并且示意她将油灯留在建筑物外。在那之后，她被带到了一个类似于茶歇室的地方。
这一层的地面是鱼骨拼接的浅色木地板，很平整，也打过蜡；层高大约在六米，墙壁和屋顶是淡绿色，上面缀有鎏金的雕花；淡金色的丝绒窗帘从屋顶边缘层层叠叠垂下，装饰着颜色稍深的流苏。茶歇室的壁炉上方挂着幅两三米高的画像，主角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穿着白裙站在花园里。壁炉两侧则是更多装饰性的墙画。
房间里已经有十来个人。程昭云比她到得还早，正坐在边上不知在想什么。这次进来的大多都是老玩家，林昱曈看得出来。
而且新玩家一般也不会这么赶着再进一回关卡。
林昱曈和程昭云互相看见了，但没有打招呼。等引路的npc小哥请林昱曈稍作休息，说管家很快就到时，林昱曈才环顾四周，然后选在程昭云对面坐下了。
一开始没人交谈，但后来大家都觉得干瞪眼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开始找坐得近的人闲聊。
“我叫林安。”程昭云告诉来搭话的几人。
“程容。”林昱曈点头。
大家互相友好中带着拘谨地自报家门，但人在关卡里，不敢说太多。
墙边的摆钟指到了五点，一只小布谷鸟从它的顶端跳出来叫了一声。一名身穿全套西服的中年男人昂首阔步地走进来，向在座的玩家们表示了欢迎：“感谢各位接受邀请，我向诸位保证你们将在这里渡过一个愉快的圣诞节。主人今晚会在布莱姆斯大厅举行宴会，请各位七点准时到场。现在，诸位的贴身侍者将把你们带到住处，并帮助你们进行宴会前的准备。”
程昭云和林昱曈互相看了一眼。
侍从和侍女已经在门外排好队，得到管家的信号后，他们鱼贯而入，每个侍者都站到了一名玩家身边，向他们伸出手。
“请各位随自己的侍者回房间稍作休息。”管家说完，就作出了“请”的手势。
面前的女仆穿着黑白制服，但明显是个东方面孔。林昱曈看着这帮人，心头涌起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上回npc这么拿腔拿调的，还是她第一次进关卡的时候呢。
鬼使神差地，她探出晶体试了试，结果整个人一惊——什么npc，这是群真人！
另一组玩家？任务是角色扮演？
她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但玩家们刚进关卡，表情都不太自在，所以没人看出什么不对。
林昱曈的房间在建筑的右翼，三楼。可能是用了同一张请帖的缘故，程昭云的房间就在她隔壁，还有一扇门可以连通。
林昱题房间进门的左侧是一套印花沙发，中间有个精致的木茶几。往右看是一张大床——顶上有帘子的那种。稍远些的左侧是一套桌椅，右侧是一组飘窗。浴室门在左边墙壁上，位于沙发和书桌之间。
浴室就是黑白棋盘格地砖配现代卫浴用品，只不过都是复古款的，还有浴缸。
但林昱曈现在看到浴缸就头疼。
程昭云的房间与她的对称，两个床头是对在一起的，区别在于林昱曈的房间是浅金配浅绿，程昭云的是淡蓝配淡粉。
像是放下午茶的昂贵托盘。
女仆从衣柜里取出一叠衬裙交给林昱曈，让她先去沐浴，之后自己会帮她穿束腰，并选择今晚的搭配。林昱曈当然没必要不答应，抱着衬裙进去了。
说是圣诞，但室内非常暖和。
用的甚至是地暖这种先进科技。
林昱曈先是检查了一遍物品栏，发现这次关卡的确没给自己发什么额外的东西，才钻进淋浴间洗头洗澡。女仆没说什么别的，应该是让她自由发挥，于是林昱曈还用吹风机把头发给吹了——这里甚至有电。
要不是知道过会儿肯定得出幺蛾子，她都有点喜欢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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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曈到底失算了——她没想到这女仆帮她穿束胸是真勒。
是不是我晶体探测失误了，或者我理解错了，林昱曈心想，这帮人的熟练程度没道理是玩家啊。可能是这次的关卡设定比较特别？或者在又拉了这么多人进夜市后某些机制有变化了？
女仆把她的头发弄出小卷卷，然后做了个很洋娃娃的发型。这次的衣着选项都是克里诺林裙，林昱曈就选了条白底起红色花纹的，鲜红的丝绸宽腰带在后腰处绑了个蝴蝶结，拖出长长的尾巴。配套的首饰是一对钻石耳环和一条石榴石镶碎钻的手链。
要不是太勒了，她还能更高兴一点。
我现在有点像个樱桃蛋糕。林昱曈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一切都准备好了，您想要提前过去吗？”女仆问林昱曈。
“提前去会显得失礼吗？”林昱曈问。
“不会的。”女仆摇头。
“先等等隔壁的吧。”林昱曈告诉她。
“我去帮您问问。”女仆一颔首，转身走了。没两分钟，她回来对林昱曈说：“隔壁的那位小姐也准备好了。她请您走的时候叫上她。”
“那走吧。”林昱曈站起身。
程昭云的裙子是宝蓝色的，也是抹胸的款式。“我还是不太习惯这么露，不过目前这个地方还挺正常的。”她凑到林昱曈耳旁说。
裙子的摆太大，她做这个动作还有些困难。
林昱曈还没来得及回话，她们两面前的一扇门就被撞开。一个身穿桃红色礼服，约莫三四十岁的女玩家从房间里扑出来，两手抓挠着紧缚在脖子上的项链，眼睛圆瞪，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脸都胀紫了。
那人眼睛大概已经看不清了，但能瞧见模糊的人影，所以就朝林昱曈四人爬来。程昭云拉着林昱曈的手就想往后退，但林昱曈没动。
“剪刀有吗？先帮她把项链弄下来。”她对那个玩家的女仆说。
一般贴身女仆都会随身带针线包的。
女仆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包，有从里面抽出一把袖珍剪刀。林昱曈倒是随时能从物品栏里抽出把刀来，但那种行为太不“淑女”了，她担心会引来麻烦。
可没等女仆凑上前查看那名女玩家项链的情况，女玩家就突然从女仆手里把剪刀抢了过去，噗呲一下扎进自己脖子里。
血顺着刀口流到地毯上，漏了似的。程昭云没控制住惊呼了半声，被林昱曈按住。
刚被抢走剪刀的女仆似是惊魂未定，扶着墙说了一句“我去上报给管家”，然后就快步跑开了。
“走吧？”林昱曈扯了扯程昭云。两人被带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先到的其他玩家一人手上拿着个杯子，里面应该是葡萄酒。两人的女仆也给她们各端了一杯过来。
“喝吗？”程昭云问。
“别喝多就成。”林昱曈抿了一口，“还不错，可以尝尝。”
吃饭之前没出别的事——起码没让她们看见。另外，林昱曈对她的发型像“洋娃娃”这事有了新的见解：这个关卡所有长发的女玩家都被做了相似风格的发型，但真像娃娃的只有她一个。看来主要是脸的问题。
晚餐则和她猜想的一样，确实很不错。
只不过在吃饭前，管家来公布了一项本次的“游戏规则”：
“各位在这几天会找到一些带编号的钥匙，每把钥匙对应相应编号的房间。房间里也许藏着失落的宝物，也有可能是一些小恶作剧。当所有带数字的门都被打开，各位在这里的假期也将结束。只是各位注意，已经被发现的钥匙，不能再把它藏回去，这样太扫兴了，不符合礼仪。”
餐后甜点是个苹果，从外面看很普通，但底下被挖空了，里面填着冰淇淋。切开以后，香草味的冰淇淋配着甜脆的苹果，不腻，很好吃。
但林昱曈吃了两口就发现斜对面有个人的苹果不太一样——其他人的都是红的，他那个的表皮却有一大块白色。
林昱曈的位置正对着那块白斑，于是想要出言提醒。但那名玩家的动作太快了，刚拍完照，还没等她出声，就拿起苹果啃了一口。
说好的用刀叉呢？林昱曈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有些惊诧地看了看那名玩家，发现他好像也没什么事。
然而又过了几秒，他就口吐白沫倒在了餐桌上。
其他二十多个人被这“嘭”的一声吓了一跳，坐得近的一名玩家站起来想跑，结果一脚踩上了身边女玩家的裙摆，滑回了座椅上。
“别起来。”林昱曈告诉程昭云。
其实比起想跑路，放下勺子的人更多。两名侍者将刚刚去世的玩家从碟子里拉起来架出了餐厅，不知道打算运到哪里。
所以这次的主题是什么？白雪公主？
玩家们基本都没再碰面前的甜点，林昱曈吃饱了，自然也懒得显得太特殊。更主要的问题，是她刚才在冰淇淋里戳到一块硬的东西，悄悄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把钥匙，编号是19。
好吧。
不是求婚戒指就不是什么大事。
晚餐过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室内的光线很足，但林昱曈并不打算这时候拉着程昭云到处逛。
“你们明天可以带我们把这里参观一遍吗？”她问两名女仆。那两人眼睛都没眨地答应了。
但林昱曈想先悠着点，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着急。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从餐巾里取出一枚钥匙，对周围的人说：“我这儿有把钥匙，但不确定里面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如我们都一起去看看，万一出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扇门只能您本人来开。”他的侍从在一旁提醒道。
那人表示他知道，会自己动手，只是问问谁想一起去探探情况。
五六个人答应了，他又看向林昱曈。
“那我也一起吧，就是这身衣服实在不算方便。”林昱曈有意带程昭云多见识见识，想着五六个人总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也就答应了。
那把钥匙的序号是07。一开始大家提出在一楼找找看，但折腾了一圈，愣是没瞧见上面带数字的门。
“那序号不会是藏在门的哪里，要仔细看才能发现吧？”其中一个人挠着头。
真叫她说对了。07号门在三楼的左翼，数字并没有直接标在铭牌上，而是隐在木纹里，像是天然的。
“这房子里的雕像也太多了。”程昭云悄悄对林昱曈说。
“是啊，肯定都老贵了。”林昱曈点点头。
她们两人没站得离门太近——裙摆太大了占地方，万一出什么事了容易拦路。
当然，这是林昱曈表面上的说辞。其实她是担心门里万一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站得近了会自动被当成出头鸟。
比较她在被捏柿子这一方面，算是半个专家了。
发现钥匙的那人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去拧了一圈。“开了。”他告诉身后的人。所有人一瞬间紧绷起来。
他拉开门。
起初里面没什么反应，林昱曈也看不见那边具体有什么。随后，房间里隐约传来“嗡——嗡——”的轻响。
“快关门！”另一个玩家眼疾手快上前去挡门，但还是晚了。一道银色的影子从房间里飞出来，在墙面上弹了几下，朝着他的眼睛飞去。
什么玩意？
那人伸手去挡，然后手背瞬间就变得鲜血淋漓的。一群玩家当场变身，抽刀的拿盾的全都出来了，当然“啊啊啊”的也有。
“拉开距离！”其中一人喊。另一人举着把平底锅就朝乱窜的银色影子扣过去，像打网球一样把它抽飞出去。结果那影子嗖地顺势朝林昱曈窜来。林昱曈取出防暴盾，站稳了接下那影子的一击。它的速度稍慢了些，让林昱曈看清了——那是个弹簧。
“先撤！”一个玩家喊。
“撤什么撤？回头被它追着跑！”另一个玩家嚷嚷。
“行动不便的赶快走！”一个玩家拿了块大毯子出来，朝弹簧蒙过去。这摊子够厚，居然把它逮住了。那个玩家摁着毯子想把它扎成一口袋子，结果一下没弄好，让弹簧逮到空跑出去了。
弹簧飞速地原地乱窜了一小会，然后仿佛看准了方向，几个弹跳间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侧。
林昱曈：“？”
不是叫“行动不便”的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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