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硬上弓
苏西婉现在住的这个紫藤居，就在宋玺的竹雪院旁边，这天黄昏，两人一起用了饭，可是宋玺俨然一副待着不走的架势，苏西婉坐不住了，但也不可能直接问“宋玺你待够了没”吧，于是苏西婉找了个借口：“宋玺，我要沐浴了。”
宋玺还在翻着书，小厮进来点了灯，又退出去，他略微点头：“嗯。”
苏西婉的心一提，她尬笑着：“我说，我要沐浴了。”
宋玺放下书，眼睛很纯洁：“嗯。”
苏西婉终于也是憋不住了：“宋玺，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玺手指搭在梨花椅上，上下打量她：“苏西婉，你不跟我装了？”
苏西婉脸色变白，又听他说：“你还没和我说，你去春游，打着什么主意？”
“刘福已经死了，我就只能问你了。”宋玺直视着她，苏西婉沉默了半晌，宋玺开口：“肯定是和上官隽有关的事。有这么难说吗？”
上官隽就是苏西婉的逆鳞，她听罢，道：“不错。”她尽量让自己说得问心无愧一点，同时也在尽力在宋玺身上搜寻一点蛛丝马迹，可是宋玺却很坦荡：“这有什么好难开口的？你直接和我说，我可以直接带你去查。”
苏西婉的目光变了，宋玺品出一点敌意来，冷笑一声：“苏西婉，你不会怀疑我吧？”
宋玺其实早就知道她的怀疑了，可今儿就是气不过，直接挑明了。
他倒是要看看，苏西婉能拿出什么证据来怀疑他了。伤口溃烂了，就得清理一下，才会好。不破不立。
宋玺站起来，走到苏西婉面前，他比她高不少，宽阔的肩膀，带着拷问的眼神，都让苏西婉连连后退。
“我没有证据，”苏西婉低下头，宋玺捏起她的下巴，苏西婉的眼睛里含泪，“但是上官家倒台之后，你敢说，不是宋家最得利？作为宋家世子的你，我怀疑你，不是很正常？我倒要问你，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
宋玺回得飞快，且坚决，他与苏西婉四目相对：“不错，上官家和宋家，就和苏家和宋家一样，势同水火。但是你不要忘了，上官兄也是我的好友，尽管各自的家族有利益冲突，我也不是那种卑鄙小人，我不会残害自己的兄弟。”
“我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上官兄就帮助过我许多……”
说着，宋玺自嘲似地笑了一下：“我和你说这么多，你信吗？你总是不相信我。”
苏西婉被说中了心事，脸色是很不好看的。宋玺走出去，叫了几个丫头进来服侍苏西婉沐浴。
苏西婉的心很沉，她反反复复地回想宋玺的话，宋玺的表情，她找不出一丝破绽——宋玺真的不是那个人吗？可是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呢？她越想，就越觉得无力。半个头浸在飘满花瓣的水里，突然脑里有宋玺的声音：“你可别想着自杀。”
宋玺，宋玺，满脑子里都是宋玺。
苏西婉倒在床上，这个时候，烛火动了一下，一个人影跳了上来。
宋玺朝她一笑，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我今晚睡这。”
苏西婉本能地朝他一踢，宋玺的反应很快，躲了过去，拉好床帘：“我不动你。”说完，闭上了眼睛。
苏西婉想把他推下去，这人看着精瘦，却有千金重似的，偏推不下去。宋玺盖好了被子，她怕冷，只能钻进被窝，离开他远远的。
鼻子里都是宋玺的香味，苏西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其实自从家破后，她就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都是靠回想和上官隽的记忆入睡的，毕竟，那是她最美好的回忆了。可是今天晚上，旁边睡着宋玺，她怎么也没办法进入那些回忆，反而和宋玺的诸多往事涌上来。
越想越觉得奇怪，她发现，好多时候她想要和上官隽在一起，烦人的宋玺总会跳出来找各种理由分开他们，并且都是不能拒绝的理由，比如夫子要讨论一盘棋云云，现在他又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害上官，难道他……对上官隽有龙阳之癖？？？
本朝的民风比较开放，有这种癖好的男子不在少数，回想也听说过下人说，宋玺是从不碰林淑萱的，他是不是……
“你又在乱想什么”
宋玺把苏西婉吓了一跳，苏西婉心突突的跳，道：“你还没睡？”
宋玺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睡不着。”
苏西婉竟也不觉得这个时候的气氛有些暧昧，反而凑过去，问：“宋玺，你是不是喜欢上官哥哥？”
“？”
苏西婉捧着他的脸：“你说是不是嘛，那这样我就相信你了！以后，咱们可以一起调查上官家的事。”
宋玺恍然大悟她说的是什么，黑了脸：“我没有那种癖好。”
苏西婉马上变了脸色，刚想要放下手，被宋玺抓住，可是苏西婉的脸都没红，宋玺的脸反而红了，从耳根子一直红到脖子里，苏西婉噗嗤一笑：“你……”
宋玺松开苏西婉的手，又转过头去，睡了。
苏西婉心里暗骂一句，怪人，也转过头去睡了。
翌日，宋玺留宿苏西婉处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宋府，作为时刻关注宋府的叶翎，自然也收到了风。
她担心的，正是这个。
不得不加快速度了。
可是有一件事，一直横亘在她的心里，使得她不得安宁。
宋玺到底喜不喜欢她？
在国子监，他们朝夕相处，她叶翎也是个美女，他们有共同语言，曾讨论文章从清晨到深夜，难道这个男人心里，就没有她一丁点的位置吗？如果有，她的胜算就很大了。
宋玺来国子监点卯，叶翎也是个大胆的女子，现在宋玺早已经写好休书，发给林府了，她现在问他，并不算没了规矩。
叶翎把宋玺约到国子监的花园里，此时万芳齐开，香气袭人，清风徐来，还有远山近水等景色，可谓怡人。
宋玺不是不知道叶翎的心思的，他直接开口说：“婉婉的功课今后我来辅导了。”
叶翎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的意思是，她不能再去宋府了？心高气傲的她不会就此放弃，于是问：“大人，你我二人朝夕相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之前，小女一直将感情藏在心里，唯恐怕坏了规矩，可是现在，小女觉得倘若不问，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大人，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
宋玺觉得头有些疼，其实对他这样直白的女子，不是没有过，他很严肃地说：“叶翎，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共事的情谊。”
叶翎的希望破灭了，她噙着泪，风把她的发丝吹得凌乱，她看起来楚楚动人。
“大人，你的心里就没有小女吗？”
叶翎一边说着，一边轻解罗裳，宋玺别过头去，叶翎直接扑了上去，把头埋在宋玺的脖颈：“大人，小女对你是真心实意。”
宋玺要推开她：“叶翎，你清醒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又是何必……”
宋玺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变软了，毫无气力……
这个女子……
此时，几个婢女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看到了只穿着肚兜的叶翎抱着宋玺，场面格外香艳。
“啊……这……”
叶翎赶忙穿好衣服，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宋玺，见人多了，飞速穿好了衣裳，却跪下来哭道：“大人，你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求你不要做那些背信弃义的人，你会被千万人唾弃的，小女，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你……”宋玺见过无赖，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当初他以为，叶翎好歹也饱读诗书，不像是能做出此等行径的人，结果竟然如此。
宋玺和叶翎的事，很快被传了出去。这下，本就处于声名狼藉状况的宋府，就更不好过了。
宁枝盛有想过叶翎会出什么招，没想到最后竟来了霸王硬上弓这么无赖的，衣冠不整，和宋玺在国子监卿卿我我，这放到哪里，都是很难看的。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苏西婉，苏西婉听完这一桩八卦，跟与自己无关似的，笑说：“宋玺也算遇上个对手了。”
宁枝盛却道：“那个叶翎算什么，你以为她真的能如愿吗？”她敲了敲苏西婉的脑袋，“你不要跟个没事人似的好不好，送走了瘟神林淑萱，要是来了这位泼皮无赖白读圣贤书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叶翎，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当天，苏西婉和宋玺用饭的时候，一直憋着笑，宋玺把筷子一扔：“苏西婉，你笑什么。”
苏西婉说：“我笑什么，你还问我？”说完，给自己夹了一块鸭腿。
“我要真娶了叶翎，我怕你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宋玺气得把那块鸭腿夹过来，吃了一口。
苏西婉冷哼一声：“你别埋汰我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叶翎进门的。”
宋玺放下鸭腿，眉毛一挑：“哦？你又如何知道了？”他期待着苏西婉会说什么，可苏西婉却说：“看你愁容满面的，就肯定不喜欢那个叶翎，我认识你以来，就没见过你能让这些不顺你的事发生。”
宋玺笑了一声：“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
苏西婉呷了一口茶，说得很淡定：“就是这样啊。你又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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