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试牛刀

慢慢转头，郝瘸子看到了一个让自己大跌眼镜的家伙：剃着廉价的盖头，头发茬收拾的都不均匀，瘦长的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黄链子，胳膊上的刺青估计是街头小巷师傅给弄的，色彩不好不说，边缘的地方有些掉色了。

        是逍遥。他和朱九的行头，是朱九花了100块搞定的。

        “哈哈，今天这是怎么了！”郝瘸子差点笑出声了，心里乐开花了：自己这么牛逼的大人物，竟然碰到了两个道上的新手。

        “大头，你妈的，这个月份子钱呢，找揍是吧，送盒饭的都交了，你还想躲，你过来！”逍遥站在郝瘸子的病床后面，口气很大，

        基本忽视了郝瘸子的存在，嘴里嚷着，一阵饭香味从门口飘来，郝瘸子不用回头，就知道逍遥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逮住两个送水送盒饭的收保护费呢。

        像医院这种地方，卖水果盒饭开出租车开旅店的，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干的，都得有人罩着，郝瘸子自然明白这点，今天倒是像看看这个家伙要干什么。

        但是警惕性还是有的，要不郝瘸子能活到今天嘛，想到这里双手枕到了头下，一把自制手枪已经上膛。

        “大头，盒饭今天100，你150，麻溜的。”逍遥双眼看着朱九腰包，呵声说。

        “老大，这哥们在这呢，我先给他倒水，一会我给……”朱九像是实实在在有点爱面子的生手，慢吞吞的说着，央求逍遥网开一面，别当众打脸。

        “你妈的大头，说什么呢，这个老头前天就在这里了，老年痴呆的要命，又不是你大爷！”逍遥一听说送水哥这么在意身边这个病号，眼睛看着送水哥，很无视的指着郝瘸子，好不给面子的叫骂着。

        “草！”郝瘸子闻听此言，愤怒而起，右手利索的掏出手枪，起身坐起来，嘴里骂着。

        他坐起来的刹那，身后的“盒饭”一个黑头套宽大的开口，往上一套，郝瘸子眼前一黑，逍遥抓住他的胳膊一个抓腕砸肘，枪掉在地上，郝瘸子飞了出去。

        事发突然，郝瘸子不愧是横行江湖20多年的大佬，一个踉跄过后，冲着朱九上去就是盲打一拳，这家伙干架是专家类型的，注重下三路稳重，双拳挥动，凭着声音就下死手打去。

        “打死他，看住门！”逍遥捡起了那把乌黑铮亮的枪，站在远处向朱九喊道。

        朱九一脸兴奋，抡起空桶冲着郝瘸子后背砸去，可人家也不是吃错的，听到风声时，后背一挺，

        水桶碰到钢铁般的肌肉被弹起来，疼的朱九呲牙咧嘴的，嘴里喊着“削死你”，可试了试，只是在空中轮着，没敢再打下去。

        “打他瘸腿，铁棍呢？”逍遥放松的站在那里，伸手重重的拍着旁边的病床，虚晃一招，听他这么一说，朱九来劲了，抡起水桶冲着郝瘸子的膝盖后面打去。

        郝瘸子双眼蒙住了，一只手试着拽开头套，逍遥说“守住门口”，正好提醒了他，往门口方向跑去。

        上当了！盒饭老道两个饭盒扑腾一声扔在地上，米黄色的乒乓球呼啦一声撒了一地，身材强壮的郝瘸子双脚踩着上面，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逍遥见过的丧尽天良的要犯中，谁也没有郝瘸子这么狠：摔倒在地，摔得皮青脸肿，强忍疼痛，猛的拽掉头套，一脚蹬在门框上，一个接力，猛地站了起来。

        郝瘸子嘴里大骂着，除了远处有围观的群众和医护人员，看到桥四那些人没人过来帮忙，一下子绝望起来，面目狰狞，目光游弋，寻找逃跑的最佳地方。

        此刻，一身便装的仲新从右侧楼梯带着侯小明赶来，身后跟着范畴等人，个个手里拿着枪和警械。

        这么一来，郝瘸子退路被挡住，眼前站在病床前的逍遥枪口放低，默默的看着他，旁边是胖乎乎的朱九和瘦高个老道。

        朱九一脸的坏笑，胖胖脖子挺的直直的，双手往后轻轻的甩着，正在为自己刚才假装“送水哥”的成功而高兴；

        老道则不然，站在那里，右腿后撤，双眼警惕的像个守门员，黑红的脸上肌肉块结实，那架势，只要逍遥一声令下，马上就会扑过来。

        “这小子在这呢，上……”范畴等人呼呼啦啦的冲了过来，围成了半圆形，他手里枪口对准郝瘸子的膝盖，手下的警察伸手掏出了明晃晃的手铐。

        “酷哥，他们要动手抢人。”朱九轻轻地转头看了一眼逍遥，知道班长在听他说话，然后小声提醒他说。

        “别动，这是他们一贯做法，没出息的东西。”逍遥知道范畴、郑经这些人见好就让，有难处就躲开的老油子套路，这种让人家趁机摘走战斗成果的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事，自己都懒得理，很随意很坦然地回应了朱九。

        “这家伙b级逃犯呢，拿下来光奖金就是一万块呢，哥三一分，肥着呢。”朱九心里这么想着，开始失落起来，心有不甘的看着老道。

        老道嘴里轻轻“哼”了一声，告诉他听班长逍遥的。

        仲新站在范畴旁边，静静的看着郝瘸子，余光里是逍遥岿然不动的冷静。

        “郝友亮，省厅关注你十年了，妈的，你倒是像个泥鳅似得，五年前你化妆跑了一次，大前年春节那天，兄弟们抓你时你土枪土炮，还有他么的两堆二踢脚，你跑了，弄得我的两个兄弟，现在脸上还有麻子呢。

        要不是你老娘死死抱住我的脚，当时我就送你去阴曹地府吃年夜饭了。来人，给我烤上！”仲新干了这么多年的重案刑警，对付郝瘸子这种狠茬子加滑头，省略了各种政策攻心，三言两语，倒也说的有情有义。

        朱九往前迈了一步，看了一眼逍遥时，只见逍遥面色如铁，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自己也只能停了下来。

        这一切，早被仲新默默的看在眼里，心想：“这家伙有意思，有点我预想中的范。”

        想到这里，仲新眉头又紧皱起来，思维也在延伸，脑子里不由得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这家伙是高冷呢，还是发现了别的情况？逍遥这货刚才抓郝瘸子手法不一般，可这会怎么不动了呢。”

        想归想，他富有洞察力的目光环视周围，逍遥依然纹丝不动，而范畴的脸上兴奋的有点红，这倒罢了，冥冥之中仲新还感到了范畴身后那些年轻人的行动前常见的冲动：身体有些发抖，甚至能听到心跳加快的声音。

        “郝—瘸—子……”范畴漫长调喊着，猫腰就冲了上去，右手抡起枪柄，空中一个影子晃过，算是临机应对了，郝瘸子要是反抗就砸过去，要是俯首就擒就省事了。

        电光火石间，意外的场景发生了，范畴冲了过去，身后跟着那些抢功的家伙更是不含糊，几乎是身贴身的跟了过去，郝瘸子愣了愣神，抓起两个乒乓球挥洒过去，趁着范畴躲闪，右手拄地，双脚蹬地，挺腰起身，一个硬生生的肘击砸在范畴下巴上。

        郝瘸子嘴里发出了猛兽般的嚎叫：“啊……”

        这个声音不是求饶，不是躲避，而是透着一种强大力量的震慑，如同一个武林高手发功前的呐喊，范畴捂着腮帮子，嘴角血流出来了，仲新往门外走廊退了一步，逍遥站在那里，别说动手，就连表情都没动一下。

        郝瘸子可是个混黑涩会的高手，积攒了20多年的功夫瞬间爆发，发疯了一般，黑影一闪，冲着窗口冲了过去，重重的身体显得很轻盈，头撞到纱窗上呼哧一声，结实的纱窗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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