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科学与玄幻的交织
这里是私人领地，旧别墅就在山腰上矗立，隐约露出屋顶的一角，白檐光亮十分明显。
除了太阳的照耀，还有阴沉的土地和森林的衬托。
踏入这片区域以后，周远川整个人安静了下来，没在相南生耳边发疯了，若不是身边有个人影晃动，相南生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周远川似乎非常畏惧这里，不仅嘴上噤若寒蝉，身体也不自觉地向相南生这边靠拢，诚实地寻求庇护。
相南生不喜欢别人近他身，但看到周远川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他心中莫名舒坦了几分，一边欣赏仇敌瑟瑟发抖的惨样，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
他的异能感应在这里没有太多用处，走得越深，可探视的范围就越窄，似乎放出去的异能都被某种漆黑阴暗的能量墙吸收了。
相南生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周身之外两眼黑的状态了，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只能祈祷相溪望那边还能定位到他的位置。
没法用异能探出更多情况，相南生只能从身边的活物嘴里翘话：“你对那只怪物了解多少？”
相南生心想那人既然是周远川的父亲，那他知道的肯定不少。
可惜周远川这位不靠谱的临时搭伙人答不上什么话。
“没多少。”周远川垂着脑袋低语道，“我没有见过他。”
相南生嗤笑了声，没信他的话：“怎么，连你生下来的时候你爹都没来看你？”
“他不是我爹。”
周远川明显对这个话题很反感，语气都变得焦躁起来：“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也只能是仇人。”
还是从他未诞生下来的时候就结的仇。
相南生没兴趣打听他的恩怨过往，继续问道：“那把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说出来。”
周远川眉头紧皱，实在是不想回忆小时候那些事：“我只从别人嘴里听到过他的事。”
“我刚生下来那时候，他还没有变成怪物，但身染绝症，离变异也不远了，我被人培育出来的唯一作用就是为了救他。”
“一开始那个人还是想救他的，可是后来他彻底异化成了怪物，那人也束手无策了。”
周远川语气充满了怨恨：“他要是早点去死就好了，这样我也不会被折磨这么久，偏偏那人要让他活着，就算变成了怪物也要吊着他的命，还研制出异能来喂养他。”
说到这里，周远川嫌弃得作呕：“怪物胃口越来越大，异能者数量又稀少得可怜，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最后居然连死人丧尸都沦为他的食物了。”
相南生脸色沉了下去，异能者和丧尸出现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
那K博士和褚程他们岂不是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的小丑，甚至连末世的出现都……
需要整片土地沦为食物场，怪物的胃口未免也太过恐怖。
相南生问道：“那个人是谁？”
明堂、柯家甚至连褚家都是被玩弄的棋子，再加上钟福透露出来的消息，相南生已经大概猜出来对方的身份了。
周远川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恨意，缓缓开口说出那两个字。
“褚、源。”
“能操控明堂那么大一个公司，被当时明堂里的高层尊一声董事长，也只有当时那位药物行业的大人物了。”警局里，王妮指着电脑上查到的资料说道。
“褚源这个人在业界内风评一直很好，尽管过世多年，他的影响力一直延存至今，褚家能有如今这番地位，他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难不成他这些年其实是诈死，背地里躲起来搞研究去了？”薛楼风不解道，“如果他真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些被降服的研究员却没一个人提到过他，这瞒得也太深了吧。”
“别忘了还有一位丧尸皇助纣为虐。”庄严从外边走了进来，把口袋里的录音笔丟到薛楼风手里，“不用查了，就是他做的，证据在这里。”
王妮微微睁大双眼：“哪来的证据？”
为了这事，他们还连夜审讯了褚枫，可惜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褚枫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他爷爷退休以后就开始潜心闭关，致力于研究出某种疾病的药物，这是他爷爷毕生的心愿。
庄严笑了笑说：“我查了褚枫的背景，从他贴身助理那里问出的消息，褚枫这个人太精贼了，就算他真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
“他的助理曾经去过褚家祖宅几次，有一次在里面迷了路，无意间闯入褚源的屋子里，目睹了里面很多禁忌研究资料，和那些异能人的实验差不多。”
“太棒了小庄，调查能力杠杠的。”王妮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越来越有咱们嫂子的风范了。”
庄严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反驳：“赶紧通知队长他们吧，现在他们到哪里了？”
王妮说：“跟过去了，相南生身上的定位没有消失，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们现在也赶紧过去。”
薛楼风看着屏幕上红点的位置，喃喃道：“相溪望那位情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丧尸皇，雷系异能是所有异能里攻击性最强的，我感觉那只怪物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妮抬头笑道：“那还不好？咱们直接躺赢了。”
薛楼风摩拳擦掌道：“不过保险起见，我们也要全力出动才行，躺得太死有损咱们的威名啊。”
给莫云决他们传完最新情报，警局第二批武装部队也开始整装待发。
这边的情况相南生毫不知情，他和周远川这时候已经找到这处地下基地的入口。
门口多年无人光顾，爬满了藤蔓和苔藓，那层厚厚的苔藓生气全无，经腐烂后晒干，如同一层死皮贴在上面。
不止是门口这些苔藓，连这附近的草木泥土都没了生机，相南生起初还以为是因为现在是冬季百木凋零，靠近以后才发现情况有些诡异。
这里的生机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除了那只怪物，没人有这么大的胃口。
相南生用异能破解了大门，转头瞥了眼身边周远川，用眼神示意他先进去。
周远川调整了一下呼吸，缓步踏了进去，相南生不信任他，没他带头是不会轻易进去冒险的。
见他畏手畏脚的样子，相南生不由得嗤笑道：“你不是说褚源已经死了么？怎么还这么怕他？”
“我只是猜测，谁知道这个死老头还在不在世上。”周远川对褚源有种天生的畏惧，这源于他从出生那刻起就被对方关在实验舱里折磨，是这辈子都没法摆脱的阴影。
相南生打量了基地里的情况，漫不经心地说：“就算他还活着，现在也是八九十岁的老掉牙了。”
“不一定。”周远川咬牙切齿道，“那个家伙连异能都搞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行的，说不定他还给自己研制了什么强身健体的药，现在还在某个角落里活蹦乱跳着呢。”
只要那只怪物没有死，周远川是不太相信褚源提前走了的，他对那只怪物简直痴迷到了疯魔的程度，恨不得与他同生共死。
“你那么恨他们，怎么之前没想过报仇？”相南生淡声说，“从你逃出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可以策划着复仇了不是么？还非得等到现在？”
周远川身体微僵，脸色暗了下去：“我打不过他们，贸然去找他们的话，除了沦为食物没有别的结果。”
相南生忽然想起来末世里周远川也是经常躲躲藏藏，难道那时候他也是因为畏惧怪物才不敢出头？
毕竟他是最强的丧尸，很容易就会被盯上。
那时候周远川的实力与相南生旗鼓相当，连他都要畏惧，那只怪物究竟是多恐怖的存在。
相南生低头看着手中的异能，心中那份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今天就算是有他出手，恐怕也不容易取胜。
走近基地通道，周围的灯自动亮了起来，但是灯光很是微弱，似乎基地里不剩多少能量了。
前方忽然传来声音，像是风吹过孔洞时发出的粗粝哨声，在通道里无限放大，周远川和相南生精神一振，谨慎地看向前方。
在这种异能感应发挥不了多大用处的地方，也只能靠最原始的方式警戒。
“前面好像有东西？”相南生眼睛微眯，看到了道路尽头成堆的物块。
周远川脚步放得更慢，几乎快退到相南生身边了，闻言他抬头看了过去，视线却有些飘忽：“哪里，是他吗？”
相南生一脚把他踹离自己：“死的，过去看看。”
周远川磨蹭地走了过去，没敢离相南生太远，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那些东西。
是一堆尸骨。
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能量锁揭露了这些人异能者的身份。
前面就是一处空旷的平台，里面的尸骨更多，几乎所有人都在拼尽力气往出口跑，死前还维持着扑过去的姿态。
相南生粗略一看，这里至少有不下几百具尸骨，全都是异能者。
离他们最远角落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头骨内部窸窸窣窣的声音，相南生抬眸紧紧盯着那里，看到那具骷髅头镂空的眼眶中冒出两条黑色长虫。
长虫飞速从骷髅上离开，往基地更深处跑去。
相南生眉头紧紧一压，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两只长虫是凌空飞过去的，速度快得惊人，是他从未见过的生物。
与此同时，相南生眼角余光陡然冒出一抹暗红色身影，在他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红点。
“谁！”
相南生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一瞬间是他的错觉。
相南生瞄了眼周远川：“你刚才……”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周远川正好僵直了身体看向那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惨白。
周远川目睹了对方从出到消失的全过程。
他嘴唇微动，表情比哭还难看：“我……看到了……”
相南生耐着性子催促：“是什么？”
“褚源。”周远川惊恐地喊道，“褚源的鬼魂！”
相南生：“……”
他把扭头跑路的周远川拽了回来，脸色黑得不行，如果这个世上真有鬼魂，那他父母才是最有可能死不瞑目的人。
“我没骗你！”周远川胡乱挣扎道，“我真看到他的鬼魂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褚源的脸！”
“那又如何。”相南生拽着周远川继续往前走，就算是鬼魂，他也要让对方魂飞魄散。
周远川急得快哭了：“我们先出去控制一个捉鬼大师，不然没法对付褚源，他肯定是找到了某种能让灵魂出窍的办法，以这种形态活在世上。”
相南生不为所动，继续拖着周远川往前走，看到通道上方的感应器和投影机，他眯眼若有所思。
比起周远川的鬼魂论，他觉得这更像是褚源生前刻意留下的杰作。
再往前走就是基地中心地段，这里远比外面要阴冷，就算是身为丧尸皇的两人也有点受不住这股寒意。
除了冷，还有不容忽视的窥视感。
仿佛暗处藏了无数双眼睛，正垂涎地盯着他的食物。
周远川自知没法从相南生手中逃离，没过多久就镇定了下来，默默走在相南生身边。
他这个人的情绪就是这样，时而惊乍时而深沉，难以让人揣摩他的具体情绪和想法。
脚下逐渐变得湿黏，黑色的稠液遍布整个通道，难以言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比丧尸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还要刺鼻。
相南生在末世里已经习惯了这种臭气熏天环境，周远川却是有些受不住，时不时就是一阵干呕。
来到基地中心的门前，相南生停下脚步，里面传来缓慢的闷响声，一下又一下，仿佛从腔体内蔓延出来。
周远川也停了下来，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相南生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奇异：“心跳。”
“啊。”周远川感慨了声，抬手摸了摸自己毫无动静的胸口，“原来心跳是这样的。”
“他在里面，你去开门。”相南生倒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放心周远川。
这个人从接触他开始戏就很多，谁知道今天的事会不会是他剧本里的一环，相南生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他。
这次周远川倒没有那么怂了，他伸手贴上实验室的门，好像是在感知里面的动静：“我的异能没什么攻击性，等会他要是动手了，还得劳烦你保护我一下。”
“嗯。”相南生嘴上应得轻便。
周远川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推就把门打开了，里面安静得可怕，只有嘀嗒水声传来，他闭上的眼缓缓睁开。
那一瞬间，周远川甚至觉得自己胸膛里那颗坏死的心脏随着里面的闷响震动起来，节奏渐渐搭在一起。
相南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然而里面空无一人，更别说怪物的身影，只有满地暗色泥泞，以及那阵阵鼓动的心跳。
周远川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率先走了进去：“他不在这里。”
相南生紧随其后：“不，他在。”
异能感应虽然没之前那么灵敏了，但相南生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在很近的地方。
非常非常近，可能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可能就在他们头顶或者脚下。
相南生看着实验室里那些无处不在的黑色泥泞，心里陡然升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蹲了下来，伸手试着触碰脚下的泥泞，感受到了指腹上传来的轻微蠕动感，蠕动的节奏刚好和心跳声撞在一起。
相南生眼眸沉了下去，他又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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