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稚稚下楼时气冲冲的,惹得江太太看了好几眼。
“我今天都不要理爸爸了!”
她鼓起脸颊,对奶奶小声搁下豪言。
而江殊下楼的时候,却换上了一身外出服,径直走向大门。于是,江太太就看见方才口口声声说着一整天都不要理会爸爸的小团子飞快奔下沙发,趿拉着拖鞋跑到玄关处,一手扯住他的衣服下摆:“爸爸,你要去哪儿?我也要去。”
“你在家里上课。”
爸爸一说,稚稚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课要上。
她的小小脸庞不禁露出诧色
可恶!
在她六年人生里,很少有这种自由受限的感觉:“那你去哪里嘛?”
“见一个人。”
“见谁呀?我认识吗?”
“不认识最好。”
说到那个人的时候,江殊的语气有点冷,最会观言察色的稚稚换了个问题:“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还爱我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江殊有点无奈,薄唇唇角却轻翘了一下:“在你上完所有课之前就回来了,回来还爱你。”
得到满意的回答,稚稚招手让他稍微蹲下来一点。
他照办后,稚稚踮起脚来,毫无预警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亲得非常响亮,连在客厅看宫斗剧的江太太都听到“啵”的一声。
江殊僵住。
他自小就不是爱和父母撒娇的孩子,也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有肢体接触,上幼稚园也板着个脸跟小老头似的,十岁以后,哪怕是江太太想要强亲儿子的脸蛋,也会被他以高超手速挡住说不合适,再听到母亲和朋友吐槽生儿子不好玩。
“我也爱爸爸~”
小团子笑得甜甜的。
当她看到向来冷静的酷酷爸爸被亲懵后,更是露出奸计得逞的得意神色。
江殊抬手按住被亲到的地方。
小朋友亲得怪用力的,甚至有点被撞疼。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稚稚明显是个特别粘人的高需求小朋友,她对他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依赖和崇拜,他可以理所当然地阻止江太太过分热情的表现,哪怕她只是想抱一下儿子。但他却做不到拒绝小朋友,怕她误会爸爸不爱她,不要她了。
在稚稚眼中,他既是父亲,也任母职。
江殊耳朵悄悄染红,身体也僵了片刻,才憋出来一句:“……爱就要亲亲?你从哪里学来的。”
“电视剧上面都是这么演的鸭,”小团子天真比划,嘟起嘴巴:“可是爸爸站的位置不对,不然我就可以一手撑着墙,一手亲爸爸了!”
“……”
听到二人对话,在客厅看剧的江太太顿感不妙。
江殊深呼吸。
作为独生子的他,总算体会了当老二的夹心饼干感。
小的坑爹,大的也来捣乱!
他压下急躁的情绪,温声说:“亲亲是很亲密的行为,嘴巴的亲亲要留给你以后的男朋友或者丈夫,跟爸爸是不可以亲嘴巴的。”
小团子认真思考ing…
稚稚:“那我可以亲奶奶的嘴巴吗?”
客厅里的江太太用力咳嗽一声,暗示自己非常无辜。
江殊没教育经验,他决定采用一个更简单粗暴的方法:“在你十八岁之前,都不可以亲别人的嘴巴。”也懒得限定男朋友或者丈夫了,万一小孩以后喜欢同性呢,对这点,江殊是不介意的。
反正他平等地不想和任何性别结婚。
自然不会管别人找的对象是同性还是异性。
稚稚一脸震惊。
毕竟十八岁对她来说是非常遥远,远得不可想象的岁数了。
江殊拍拍她的头:“我出门了,等我回来。”
小团子乖乖点头,又目送爸爸离开,关上大门。
江宅的大门隔音不错。
导致步速很快的江殊没听到自己小棉袄转头就一边跑回客厅,一边和奶奶大声说:“奶奶,等我十八岁,我要跟你亲嘴!!”
在旁边打扫的清姨:“噗嗤。”
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面对孙女惊世骇俗的发言,江太太第一次觉得自己只能活半年挺好的,起码不用晚节不保,被孙女强吻了。因为是不会发生的事,她保持着优雅微笑摸摸稚稚的脑袋:“为什么想跟奶奶亲亲呀?”
“因为我也很爱很爱奶奶。”
稚稚跳回沙发上,张开双臂比划自己对亲人的爱。
比划完后,她想起帮自己洗澡的佣人阿姨,抬头补充:“清姨,到时候我也会亲亲你的!”
“……”
清姨在保姆上岗多年,没想到会有一朝被芳龄六岁的小雇主明目张胆的潜规则:“稚稚,亲脸随时都可以。”
小团子:“唔……”
稚稚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为什么同一张脸上,会有可以随便亲的区域,也有绝对不能亲的地方呢?
不都是脸吗?
小朋友没觉得有分别,甚至觉得别人害羞的反应很好玩,可以用这点去拿捏大人。
江太太发现,她这辈子带过俩娃,刚好就是这对父女,性格却截然不同。
阿殊小时候很容易害羞,又爱绷着自以为成熟的冰块脸,是最招人逗的小孩,每逢大人亲戚多的节日,他便会被围着他的逗得夺门而逃,有时还会因此出来不肯见外人。
稚稚么……
她不反过来逗大人就不错了。
得到奶奶极高评价的稚稚苦思片刻,又提出新的想法:“爸爸说十八岁之前不能亲别人嘴巴,那奶奶满十八岁了可以亲,奶奶来亲亲我吧,我不会反抗哒。”
说罢,稚稚在沙发上瘫成一张饼。
江太太拿过遥控器,慎重地暂停电视剧:“宝宝,我们还是来看《米奇妙妙屋》吧,”
本来惦记着亲亲的小团子听到电视上欢乐的音乐响起,过了会还是不争气地被面向儿童的有趣剧情吸引住,把亲亲的问题抛在脑后了。
江太太毕竟比儿子多点育儿经验。
带崽么,就要知道崽崽有时的思维模式就是《狗熊掰玉米之十万个为什么版本》,想一出是一出,有更新鲜好玩事儿就把前头的忘得一干二净,但小脑瓜子里能衍生出无数个问题。
大约一集动画片的时间,给稚稚上课的家庭教师就到小区了。
江太太逗她:“宝宝怎么皱着脸?”
“爸爸说在我上完所有课之前就会回来,”稚稚一副自己有认真思考过的模样:“那我如果逃掉所有课的话,是不是就等于爸爸会立刻回来?”
江太太:“对,他会立刻回来打你屁股。”
小团子一顿,讪讪地跑去迎接老师。
……
江殊提起来语焉不详的人,是江别山。
这些天来,江别山发现儿子不如往日好使唤后,就一直想找他谈谈。可惜江殊根本不理他,不接他的电话,完全不给他说教的机会,还是江别山威胁说如果再不卦他的约,他就要直接登门来问问他妈是怎么教儿子的,他才勉强同意见面。
“我来找江总的,有预约。”
在前台报上名字后,江殊便去坐电梯。
电梯门正好打开,因为过了上班时间,同样进入电梯的只有零星数人,但他们全都忍不住往他身上瞟,甚至有人拿着手机悄咪咪地抓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发到同事小群里讨论起来——
【卧槽,上班迟到在电梯看到巨帅一男的,我们大厦有影棚吗?这身材,这脸蛋,不是模特都说不过去啊!】
【32楼是快音主播公司,可能是网红?】
【看他脸小的,如果再加美颜特效,可能就成妖精了。】
【哈哈哈哈焯!】
抵达上班的27层,张意埋恋恋不舍地走出电梯。
结果发现……
帅哥跟了出来!
她光速回到工位上,又看到帅哥往老板房间的方向走去。
【卧槽卧槽,大消息,帅哥是要去见江总的,难道我们终于要拥有不穿格子衫的男同事了吗?泪目】
【他年纪看着蛮小的,何况江总现在也不会亲自面试新人啊。】
【不管,如果他是我同事我就不辞职了。】
最近公司状况不佳,颇有点风雨飘摇的味道。
张意埋一边上班摸鱼,一边看招聘信息,就等着找好下家赶紧跑路了,免得到时候出事破产,连积压的工资都拿不到,鸡飞蛋打给人白打工。现在看到有超级大帅哥要入职,如果能天天看到的话,她觉得还是可以和这破公司共同进退的。
因为前台已经打内线电话通报过了,江殊直接推门而入。
明明是生父每日办公的地方,对他来说却很陌生。
在座位上的江别山没有起身,他是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完美符合快音和小蓝书部份小女生上对“叔系男友”的想象,岁月为他增添了成熟的风味——江别山的审美比业务能力强太多,他甚至没像很多介意自己不再年轻的中年男人一样,执着地将变白的头发染黑,部份白了的头发就由它去了,怎一看有点像时兴的奶奶灰发色。
装嫩是油腻轻浮的来源,江别山很懂得做一个优雅的老男人。
“你很久没来我办公室了,都生疏了,”他状若亲密地提起往事:“上一次你来公司的时候,还只有十岁呢。”
听听这话。
不知内情的外人听了,还以为是儿子叛逆期到来,父子走向陌路的温馨背景。
江殊掀了一下薄唇。
他为什么十岁后就没去过父亲的公司?
他还记得,那次他不经通报就来找江别山,他听到里面传来极轻的甜蜜笑声:“江总,你儿子来找爸爸呢。”不一会,美艳的秘书推门出来。
十岁的江殊走进去时,闻到很浓烈的香水味。
他记得太清楚,办公桌旁边的地上有一团被揉皱了的黑色丝袜。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物件,却在那刻化身毒蛇,咬碎他的自尊心,也让他从此对世俗意义上的漂亮女性产生抗拒感。
自打那次之后,他就再没去过父亲的公司。
“不要浪费时间,你找我来想说什么?我不想来你的公司,麻烦一次说清楚。”
江殊神色冷淡。
看他没有要和自己叙旧的意思,江别山正了正神色,直入正题:“最近发给你的文件,你都没看吧?阿殊,年轻人要有责任心,做事不能干一半就撒手不管。”
那些文件,全是江别山的生意。
他学习半桶水,早些年全靠祖父留下的功臣维系,后面被背刺过一次,又发现儿子聪明能干,就一直压榨他作为高质免费劳动力。
江殊从中学到不少,江别山则过上逍遥日子。
对方的态度充满爹味,仿佛那些工作真是江殊的责任,他听完想笑:“那是你公司员工的工作吧?我记得我没入职你们公司,退一步说,合同在哪里,工资在哪里,五险一金又在哪里?”
语毕,江殊才发现自己说了那么多话。
这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法,多半是跟家里江小姐学的。
“什么我公司的,以后不也是你的公司,”江别山变了变脸色,像是想到有人在父子关系中从中作梗,便说:“别听你妈乱说。”
江殊没接话。
如果是拥有模拟器人生之前的他,多半只会气得发抖,回去做出偏激的事情。
现在……
经历得太多,看生父像看一个笑话。
难得来了,就多听两句,听听他能放什么屁。
看到儿子沉默,江别山以为他已经受到教育,便接着说第二件事:“我听闻你同意解除婚约,这种男人失势就见异思迁的女人我们江家不能要,我支持你。就是你有一个私生女的事情在北城闹得人尽皆知,这点会影响你以后找对象,爱闹的女人要不得,以后不要和她来往了,把那小女孩也还给她。”
江别山的思路和行为有着自成一套的逻辑,理所当然地套在儿子身上——
未婚先孕搞出娃,有瑕疵,但男人之常情,可以原谅。
娃对年轻的他来说是负累,生母也上不得台面,扔给女方照顾就行。
这处理方法,和他对待发妻和独子如出一辙。
江殊觉得亲妈傻气,就傻在这一点。
她怎么能够寄望一个觉得自己没错的人内疚知错呢?
他不仅不知错,还想把这一套传授给儿子。
江殊不禁庆幸自己早餐吃得不多。
不然这会可能需要对着垃圾桶呕吐一会儿。
“你说完了吗?”
江殊问:“说完的话,该轮到我了。”
江别山顿了一下,决定先听完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有什么话要说。
“我是代表江女士向你提出协议离婚的,她说你一直不接她电话,只好由我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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