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那天过后，温夏大半个月没在学校看见他了。
有时候她放学会刻意绕远路，跑去篮球场那边转一圈。
她期待着，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他。
可惜没有，她并没有看见他。
元旦晚会临近，高中部各班筹备着节目，氛围格外热闹。
温夏参与了她们班的英语话剧，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班上的女孩子们为了出演朱丽叶各放大招，只有温夏默默演了个女佣人。
最后结果出来了，班长吉悦最后被敲定出演女主角朱丽叶。
男主角是体育委员林弈，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
那天他们话剧排到很晚，温夏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灯洒下的光暖暖的，映在温夏身上，她一个人走着无聊，便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每次温夏回家会路过一个很黑的巷子，巷子口是各种网吧夜宵摊，她总不敢一个人走，经常跟着路人一起走。
今天很奇怪的，她在巷子口转了许久，都没见有人要过巷子。
可是很晚了，今天的作业她还没动。
于是她鼓起勇气走进了巷子，为了克服心底的恐惧，她小声唱着歌。
巷子深处有说话声，温夏不敢听，她想放慢了脚步走。
可是还没走几步，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周淮川。
她不会听错的。
她躲在废旧的墙壁后往里看。
一群人围着他，周淮川蹲在地上看不清脸。
“小子，今天你惹错人了。”
那群人得最中间，站着一个剃着寸头的男人，他嘴边叼着烟，说起话来吊儿郎当的。
地上的周淮川没说话，那群人见他没反应，有人伸腿踢了他几脚。
“不说话是吧？给我打。”
寸头男气急了，拿着烟头烫在他手背上。
温夏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周淮川依旧没出声，只是冷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隔着人群，他侧头瞟见了不远处的那双眼睛。
他好像见过，圆圆的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隔着那些人的腿，周淮川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他想让她走。
巷子很黑，有一个坏了的路灯泡，时不时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睛疼。
温夏很害怕，她没有手机报警，她也怕出去求救别人来不及。
所以她站出来了，这或许是她十几年来最勇敢的一次。
“警察来了！”温夏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可她的身子在抖。
那些人一听警察来了，还来不及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便吓得一哄而散。
只剩下怕得发抖的温夏和蹲在地上的周淮川。
温夏走近他，周淮川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你没事吧？”温夏蹲下问他。
周淮川看了眼她的校服“今天谢谢你。”
温夏拿出书包里的创口贴递给他“他们为什么打你？”
他接过创可贴，“因为我打了他们。”
“你为什么打他们？”温夏轻轻皱眉。
“他们管巷子口水果摊的奶奶收保护费，奶奶给不出那么多，他们就动手了。”
温夏听了，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马马虎虎的贴创可贴。
“我帮你吧，你松手。”
周淮川把手松开，“你要快点走了，他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你是骗人的了。”
“那你怎么办？我扶你打车回家吧。”温夏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打电话给他们来接。”说着他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巷子里又传来脚步声，周淮川报了地址后果断挂断了电话，把温夏拉到了自己身后。
那群人又回来了，脸上满是被骗后的愤怒。
“不错嘛小妹妹，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了。”
温夏躲在周淮川身后，身子不自觉怕得发抖。
有人来拉她出去，被周淮川死死拦着。
为首的寸头轻轻挑眉“怎么？你们两还要当一对亡命鸳鸯？”
他顿了顿，轻轻吐了个烟圈又说“我数三个数，你不给我滚出来我就喊人打这小子。”
“1。”
“2。”
快数到三的时候，温夏从周淮川身后出来了。
他们看清了温夏的脸。
“长得真不赖啊。”
寸头男上前想拉走温夏，可拉不动，他往后看了看，是周淮川死死拉着温夏的右手。
“你们几个给我打掉他的手。”
温夏听了害怕极了“别打他，他快撑不住了。”
“可以啊，你过来让我亲两口。”
身后的周淮川突然冷冷哼笑出声“欺负一个女孩子让你很有成就感？”
寸头男听了怒急了“给我打他。”
好几个人围住了周淮川，寸头男用力拉温夏，可周淮川死死不松手。
挣扎了好一会，周淮川还没松手。
寸头男拿起身旁的木棍意图打掉他的手。
温夏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挡在周淮川前面拦住木棍，她知道周淮川不能再被打了。
她用力挣脱开周淮川的手，他死死握着。
温夏又用力甩，甩了很久才勉强甩开。
她拉住寸头男，哭着求他们别打了。
他好像没听见一般，把温夏拖到角落。
温夏哭着咬他的手，被他狠狠甩了一耳光，右边脸瞬间红了。
不远处的周淮川在吼什么温夏已经听不见了。
看着天上的忽闪的星星，温夏想了想刚刚发生的事。
为什么这样呢？她会后悔今天出现在这条巷子吗？
她不会后悔的，因为这有周淮川。
好像没过多久，有人来了。
他们拉开了那群打周淮川的人，两群人厮打在一起。
周淮川从地上爬起来。
他冲过来拉开了寸头男。
周淮川扑上来打他，可明明周淮川浑身都是伤。
温夏还在哭，她身上的毛衣乱糟糟的，身下还有被挣脱掉的棉服。她的肩头露在外面，冬天的风吹过来，她觉得好冷。
这里好乱，有人拉开周淮川，让他别打了，再打下去该出事了。
后来那群人跑了，寸头男也跑了。
跑来救周淮川的有很多人，有的身上的篮球服都没来得及换。
周淮川眼睛还是红的，脸上有血渍。
温夏缩在角落很安静的哭，声音很小。
大家都没说话，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温夏，又或许在责怪自己来晚了。
过了好久，周淮川走到温夏跟前蹲下。
“他打你了？”他盯着她的脸。
温夏哭着摇头，什么也没说。
周淮川把毛衣拉上她的肩头“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家。”
-
温夏走在前面。
周淮川跟在后面。
温夏还在小声抽泣，周淮川提着她的书包，两个人一路上没说话。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温夏停住了脚步，却没敢回头。
“你哭完我再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温夏偷偷抹干眼泪，轻轻吸了吸鼻子。
她慢慢回头。“我没事，幸亏你的朋友来的早。”
“今天谢谢你。”周淮川看着她，很认真的说。
温夏轻轻笑了笑“你的创口贴歪了。”
她想走上前为他贴好创可贴，下意识伸手又缩了回去。
“我回去写作业啦，你也快去医院吧。”
周淮川看着她没说话，马马虎虎贴好了创可贴。
温夏递给他一包纸，指了指他脸上的血。
“那我回去了，拜拜。”
周淮川接过纸愣了愣，站在原地看她上楼梯“拜拜。”
刚走几个楼梯，温夏停了下来，回头说“你不用自责，我们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周淮川听完终于不自然的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今晚的月亮很圆，可月光照进楼梯间依旧不怎么亮。
温夏怕黑，每一层都会去按灯。
她今天做了一件勇敢的事情，真棒。
可惜还是会有遗憾。
比如他依旧没能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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