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决定
午后的阳光热烈火辣，钟沄真看着四周的青翠之色，轻轻松了口气。
他们总算赶在地宫消失前出来了。
钟沄真扭头看去，只见风焆重新化为人型，还手速极快地戴上了面具，露出了半边秃头。
钟沄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风焆做好伪装、确认周围没什么修士后，他将之前钟沄真的月色披帛递过去道：“我将之前带出来的女修藏在那边妖兽巢穴了，放心吧，那只熊瞎子不会伤害你朋友的。”
风焆化形后可是金丹期妖兽，再加上凤鸟威压，吓唬一下荣峰山里的小妖怪是很简单的事。
钟沄真轻轻嗯了一声，她接过自己的披帛，视线落在远处虚空一点，鬓边发丝散落下来，挡住了脸颊。
她本就戴了面纱，如此一来风焆完全看不到她的眼睛和神情了。
“风道友，你为什么要再进去？你能带着普珠离开，我已经很满足了，你……”
“你在胡说什么啊？你掉下去了！”
钟沄真呼吸微紧，她双手交握，手里的披帛被她的手指绞成一团。
“我、我自己可以出来。”
风焆怔了怔，他回忆见到钟沄真的时候，那踏浪而行、在无数岩浆咆哮中从容起舞的身姿，由衷赞叹道：“你说的对，你的实力很强，若有朝一日我能达到你那等水平就好了。”
钟沄真绞成一团的手指僵住。
她静默了一会才小声说：“会的，你以后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强者。”
风焆自信地说：“我也这么想。”
好歹也是女主角的灵宠，按照修仙文的套路，主角成全书最大赢家，他这个狗腿子应该也能搞个妖王当当吧。
钟沄真无意识地笑了笑，她抬手将披帛挂在肩上，顺势拨开耳边的发丝，她看向风焆，当视线落在那半边秃头上时，钟沄真略微犹豫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拿出乾坤袋。
“在岩浆里，我收了很多晶石，我看你很喜欢，都给你吧。”
“没事，见面分一半，我自己叼只能叼几块，没你的技巧好。”
风焆将钟沄真递来的十几块晶石塞进袖子里，并随手拿出一块直接塞进嘴里，像是吃锅巴一样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对了，你之前说要找极品阳属性材料？这就是。”
风焆补充说。
钟沄真欲言又止。
风焆咔嚓晶石时，头顶的靠近秃边的红色碎发一颤一颤的，看得钟沄真有些蠢蠢欲动，很想伸手再薅一把。
钟沄真又默默拿出破损的仙器宝瓶，她没有说下面的黑色影子和白骨的事，只说找到了一个凤族专用的仙器。
“虽说是破损的，但也许妖族有什么修缮的办法，你拿去吧。”
风焆差点被晶石噎住，他擦了擦嘴，语气严肃起来：“无功不受禄，你分我这些晶石和之前那些宝物就足够了。”
钟沄真：“你回去救我了。”
她的小命可比一个破损的宝瓶仙器贵重多了。
风焆：“就算我不去，你也能跑出来，你还帮我捞口粮了，这是你自己探索所得，无需分我。”
他虽然好奇所谓的仙器，但风焆有自己的原则。
如今他所在的世界不再是文明社会，而是如黑暗森林法则般的修真界。
如果钟沄真是那等心狠手辣、利欲熏心之人，他自然不会和她讲原则，但眼前的女主角如此善良天真，风焆自当礼尚往来，以同等态度对待她。
听到风焆的拒绝，钟沄真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哪怕现在风焆再怎么活泼，他本质上依旧是那位心胸宽广、襟怀坦白之人。
钟沄真垂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她的声音很柔软。
“那如果我说，这个宝瓶能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呢？”
风焆一愣。
钟沄真掐了个法诀，一道水波形成的镜面出现在风焆面前。
风焆看着镜子里的人……
“唧喳————！！！！”
风焆要窒息了，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一栋大厦。
啊啊啊啊啊他社死了！他居然一直半秃着脑袋和人说话！他还不知道！！！
钟沄真看着如遭重击的风焆，心下有些不忍，看把风道友气的，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钟沄真不禁有些懊恼，虽说当时情况危急，她好像用力太大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风道友，这宝瓶能让你开心点吗？”
风焆悲愤欲绝：“不能！”
钟沄真看着风焆痛苦的样子，忍不住提议：“你能控制妖力重新长出羽毛吗？”
风焆一脸灰暗之色：“脑袋、尾巴和双翼最重要部位的羽毛很难长的，最少需要半个月。”
头发秃了还能再长，主要是太丢人了！还是在一个漂亮妹子面前丢人，伤自尊！
钟沄真：“你可以将右边的头发拨过来，编成辫子，再别个饰物保证头发不被吹起来，就可以遮盖住了。”
风焆不自在地瞥了钟沄真一眼，沉默了一会，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钟沄真看着垂头丧气的风焆，慢慢说：“并非丑，只是姿容奇异罢了。而且见过道友这副模样，以后每次再见道友，想必道友都将比今天更美丽，这反倒是我的幸运。”
她嫣然一笑。
“我无比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风焆听后忍不住看向钟沄真。
面前一米处的女子虽然戴着白色面纱，可露出的眼眸如秋水般澄澈，波光粼粼，溢满了笑意和期待，让风焆忍不住现在就拍着胸膛说，我们必将再次相遇。
……明明最初他打算避开女主角，只在剧情需要时暗中相帮的。
风焆抿唇，纠结许久，还是问道：“你要走了吗？”
钟沄真：“我先将普珠送回赵家，休息两天，之后打算回师门。”
再有月余，师尊含弘真人就会收到朋友邀请他去探查仙宫的信，为防万一，钟沄真打算这期间留在宗门以阻止含弘真人离开。
风焆回忆剧情，又算了算时间，得出了结论。
在原著小说没有描写的内容里，女主角虽然来过地宫，但此刻凤鸟还是颗蛋，一同探险的赵普珠又在拖后腿，所以她没发现什么就离开了。
女主角回宗门后没多久，她的师尊会出门游历后陨落，紧接着女主角会遭遇一系列的羞辱，比如被其他宗门的女修抢走了男朋友，比如女主角愤而前往北域，结果修为尽废，比如女主角狼狈回宗门，却遭到宗门驱逐、邪修追杀……
所以只要现在女主角回师门，剧情就要开始了。
风焆理智上觉得自己不该插手，一旦改变剧情，他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可是看着面前的青衣女子，风焆的良心隐隐作痛。
钟沄真不知道风焆的想法，她说了自己的打算后，随口问风焆：“风道友你呢？是继续游历吗？”
钟沄真虽然探查出地宫是一处孕育妖兽幼崽的巢穴，但始终没想过眼前的风焆就是地宫里的幼鸟，因为刚破壳的妖兽哪怕天赋异禀能化为人型，也只会是孩童形态。
妖兽的外形受到身体和心理两个年龄影响，哪有刚出生就是成人形态的妖兽？除非先以妖兽形态在修真界生活了很多年，慢慢修炼，心智成熟，实力到达临界点，再渡劫化形。
所以钟沄真觉得地宫里的妖兽早就跑没影了，风焆可能是听同族妖修提过几句幼年生活巢穴，跑来搜刮同族老巢的。
风焆这一次沉默了很久，久到钟沄真都疑惑地看向他，他才开口，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凝重的感觉。
“没错，我是想继续游历，钟道友，你我也算共同经历生死，若是你不嫌弃，能否领我去贵宗门见识一番？”
钟沄真先是惊讶，随即心生欢喜。
“好，我师门位于大陆中部龙云山，名为龙云剑派，那边风景不错，周边还有几个极为繁华的国家，修炼风气极盛，也许对道友修行有所裨益。”
做出决定后，风焆看上去轻松了很多。
他又开始拨动自己的头发了。
风焆努力将右边的头发拨到左边，按照钟沄真的建议编了几根辫子，但他完全不擅长这个，反而将头发搞得乱七八糟。
钟沄真看不过眼，试探着问要不要帮忙，风焆连忙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钟沄真。
钟沄真将风焆的红色长发编成细长的辫子，她先拨过来一层红发，再将九根细辫拉到左边，盖住露出的头皮，最后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白玉云纹发饰别在左侧辫子中间。
白玉云纹发饰紧紧吸附在脑袋上，正好压住了边缘位置，防止头发荡起来露出头皮。
钟沄真：“好了，等过半个月，你这边长出新发就没事了。”
风焆摸了摸头发，又抬手召出一面泛着红光的镜面，看到自己恢复了丰神俊朗，顿时整个人抖起来，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钟沄真忍俊不禁：“我们回去吧。”
风焆头前带路，带着钟沄真来到安置赵普珠的洞穴，找到了还在昏迷的赵普珠。
守在洞口的熊妖看到风焆和钟沄真后，以极快速度溜了。
钟沄真上前扶起赵普珠，风焆随手丢下一根羽毛。
注意到钟沄真的视线，风焆不自在地解释说：“反正毛都掉下来了，废物利用。”
钟沄真：“……道友可知，你身上那些华羽有非常多的功效和用途吗？”
就这么随便给妖？
风焆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它需要，我恰好有，而且那小妖做到了我要求的事，我当然要给它报酬。”
钟沄真想说财不露白，若是被别的修士碰到了，很可能暗中偷袭风焆。
她还想说万一熊妖被别的修士发现，为求活命暴露了风焆的位置和信息呢？
甚至再进一步，熊妖也许会联合别的妖族围杀风焆，若是能吞噬更高层次的大妖尸骨，其他妖兽是可以获得凤族传承的！当年钟沄真不就意外得到了？
但最终，钟沄真一言不发。
正因为风焆会做这种事，未来他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万妖之王。
至于之后的旅途……
她想，有她盯着，以上这些可能都不会发生。
既然如此，他想做什么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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