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身不由己
刚才发生的一切，早就被白阳真人看在眼中，他看向大长老，“武当的门规，何时可以说改就改了？”
大长老连忙摇头，“师兄，没想到此事竟然惊动了您，一切全凭师兄做主。”
“哼！”白阳真人冷哼一声，随后看向宋闲，“我武当弟子，不顾门规欲杀害同门者，该如何处罚？”
“应当逐出山门，永生不得再踏入武当。”有了白阳真人撑腰，宋闲话语之间底气十足。
“那，若是心术不正，对女子欲行不轨呢？”白阳真人继续说道。
李立天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半个月前他在一个小镇遇到一名少女，因为垂涎其美貌遭到拒绝，随后便失手将那少女杀害，却不想被云游在外的白阳真人看到。
见到李立天并未狡辩，围观的众人皆是露出震惊之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武林之中竟然出了这等败类。
宋凡双眸之中闪过一缕寒芒，不管今日武当如何处理李立天，他日若有机会，宋凡也会亲手除掉此人。
得知李立天竟然还有这等恶心，宋闲脸色一沉，厉声说道，“杀害无辜，玷污女子名誉者，应当废去一身修为，即刻赶出山门！”
一名掌罚长老走出，一手将李立天拎了起来。
“不，不要啊师尊，求您再给弟子一次机会，我的天赋，您可是知道的啊。”
然而，任凭他喊破了喉咙，都没人敢替他说话，白阳真人也不再理会他，随后他惨叫一声，被那掌罚长老废了丹田，扔到了一旁。
宋凡隐隐感觉不妙，起身正想溜走，谁知身后传来白阳真人的声音，“那谁，小子你给我过来。”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宋凡，不知这白阳真人叫住一个天资愚钝的小辈干什么。
宋凡用手指了指自己，“没错，就是你，快过来。”
白阳真人冲他招了招手，宋凡缓慢地走了过去，背后出了一层冷汗，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其实以他的修为，一旦暴露身份想要脱身也难如登天，有紫霞境的高手在场，任凭他施展何等手段都会瞬间被制服。
“别怕，别怕。”令宋凡惊讶的是，白阳真人的眼中并没有恶意，他拍了拍宋凡的肩膀。
“不知师尊有何吩咐？”宋凡弯着腰低着头，装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小子，别装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老头子我全都看在眼中了。”
宋凡没有想到这白阳真人看似威严无比，实则性情活泼，是个典型的糟老头子。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白阳真人问道。
“师尊，他叫赵方，是师弟两年前收的新弟子。”宋闲连忙答道。
“赵方，好名字，好名字啊，你把刚才施展的太极拳再打一遍给我们看看。”
宋凡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本就没有修习魔宗的功法，就算施展出来也不会被认为是魔宗中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照做。”宋闲出声提醒道。
宋凡微微犹豫，随后点了点头，他将五成内力封在丹田之中，随后闭上了双眼。
数十双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但是宋凡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小子搞什么呢。”宋闲出声打断他，宋凡睁开双眼，微微有些尴尬。
“能不能让他们几个，跟我切磋切磋？”
宋凡之所以没有刚才的状态，是因为太极的真意本就是以静为动，感而随通，没有了敌人，他反而没了招式。
“你们几个，上去试试。”宋闲点了点头，朝先前李立天带来的几个弟子投去了一个眼神。
那八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此刻他们自然不敢公报私仇，甚至还怕伤了宋凡。
“你们尽管出手吧。”宋凡出声打消几人的顾虑，随机双脚分开，双掌一前一后，身心平静如水。
“这小子，难道真的领悟了太极要义？”
看着宋凡浑身上下平静如水的气势，宋闲嘀咕着，难不成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武当弟子之中还有这等天才？
那八个武当弟子互相看了一眼，随机同时出手，有的出拳，有的出掌，宋凡双手一挥，避实就虚，竟是瞬间化解了八人的攻势。
不仅如此，下一刻八人只觉深陷大海，一招一式都不受控制，宛如漂浮在深海漩涡之中。
宋凡不敢过多暴露，将攻势化解之后双手一摊，将他们震退，随后捂住了自己的胸膛，装出十分吃力地样子。
白阳真人一双明亮的眼睛始终在宋凡身上打量着，尤其是在宋凡化解八人攻势的一瞬间，他的身躯竟然有些颤抖。
“好，好，好！”白阳真人连吐三个好字，随后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宋凡的手。
“以后，你就是我武当派下一任掌门了。”白阳真人此话一出，周围立刻沸腾起来。
“这少年，莫非真的领悟了太极真意不成？”
“这还用说，刚才你没看到吗，他仅凭一招，就能瞬间化解八名朝露境弟子的攻势。”
不远处，林梦涵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也闪过一抹震惊，身后的峨嵋女弟子更是瞪大了眼睛。
周传云本来还为林梦涵的出手感到不悦，此刻微皱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看向林梦涵时眼中的责备之色也消失不见。
白阳真人发话，哪有人敢反对，更何况刚才宋凡的确展示出了惊人的天赋，武当掌门更是将赵方成为下一任掌门的话重复了一遍。
此刻最为惊讶的还是宋凡本人，他也没想到自己从前世领悟到的太极真意竟然让他意外成了武当下一任掌门。
这场围观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许多睡不着的年轻人总会过来看他一眼，不过好在武当掌门给他安排了一顶帐篷。
帐篷并不算大，却是专门为他腾出来的，里面只有他一人，对于此番并未暴露身份的事，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然，有人投来羡慕钦佩的眼神，也有人投来嫉妒凶恶的眼神，任何事情总是有两面，世界本是如此。
掌门和白阳真人离开之后，宋凡看向那躲在一旁的胖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天赋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胖子的眼神之中有羡慕，也有自嘲，在他看来这个赵方或许一直拿他当外人。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在武当最好的兄弟。”宋凡这话不是在替自己说，而是在替被他冒充的赵方说。
虽然胖子胆小怕事，没能和他一起面对危险，但至少他在这之前做过努力，提醒过宋凡，一路上两人相处的还算不错。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胖子露出笑容，随后一拳捶在宋凡的胸口，两个人围着篝火，有说有笑。
其实宋凡并不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哄一个女孩子开心，更不擅长聊天。
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的心情复杂，魔宗之中并没有那么多坏人，这里也没有太多的好人，两者又有何区别呢？
只不过是有人颠倒了黑白，而背后那人他到现在都没查清楚，但这场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走了过来，宋凡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极为清秀的俏脸。
身穿白色道袍的林梦涵站在宋凡身前，少女的双眸打量着宋凡，随后又看向了一旁的胖子。
“你们聊，我去那边躺一会。”胖子冲着宋凡使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色，随后识趣地走到了一边。
“有什么事吗？”宋凡有些惊讶，对于这个认识不过一天的女孩，他并没有非分之想。
林梦涵对于宋凡的反应有些惊讶，在以前可都是他主动找自己的，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宋凡聊天。
“赵方，我感觉你变了。”少女撩起白色道袍，坐在了宋凡身旁的草地上。
“噢，哪里变了？”宋凡问道。
“变得更加成熟，更深沉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少女继续说道。
“那，万一我就是另外一个人呢？”宋凡嘀咕道。
“什么？”
“没什么，你觉得魔宗之人都该死吗？”
“师父说过，魔宗之人都是嗜杀成性的坏人。”少女的话脱口而出，并没有丝毫犹豫。
“不过，我觉得也有好人，只不过魔宗和正派迟早会有一战，却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少女内心善良纯洁，但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事情早就不是她能控制的，更不是宋凡能够左右的。
“那，若有一日你杀错了人该怎么办？”宋凡继续问道。
这一次少女没有开口，她抱着双膝，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迷茫，是啊，若是她错杀了好人，她该怎么办呢？
这话一出口，宋凡就后悔了，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前世的好坏自有律法来评判，但这个世界又以什么来评定好坏呢？
“若有日你遇见了自己不想杀的人，便离开这江湖，离开峨眉吧。”宋凡看向身旁的少女，认真的说道。
“离开？”少女抬头看着宋凡，清澈的眼眸之中带着不解，“为何？”
“因为人，不需要活在别人给的枷锁里，只有跟随内心的方向，才能拥有真正的人生。”
宋凡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留下少女独坐在草地上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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