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梦欢阁内室,杏儿守着炭盆,窝在榻上磕着瓜子喝着茶,想象着离开景阳宫后的风光日子,咯咯笑出了声。
自己这姿色可比黎答应强多了,同样是宫女,万岁爷能一眼瞧上黎答应,肯定更能瞧上自己。
刚幻想到“凭着姿色入了万岁爷的眼,即将获得恩宠”的节点,她就被外头的六子喊醒了:“妹妹出来一下,问你个事儿。”
这贪婪的狗奴才,怕不是嫌红封薄了?杏儿在心中骂骂咧咧的,快步往厅堂走去。
梦欢阁同样是后配殿,瞧着倒也不算奢华,但画卷香炉花瓶绣架一应俱全,比起盈梦居那些破破烂烂的木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明显的,这边窗户纸都完完整整,应是仔细修缮过。在这寒冷的冬季,想必比四处漏风的盈梦居住着舒坦。
区区奴婢,竟敢独占一座配殿,也就因为景阳宫等闲不会有人进来,不然早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六子环视四周,歪着嘴嘲讽道:“杏儿的确胆大包天,那位也真够面团儿的!”
“嘘——出来了。”
“六子哥——啊!”
杏儿才露头,便被摁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身上的首饰也都被撸了个干净。
然后这哥俩配合着,动作娴熟地将她塞进了装尸体用的麻袋,只将头留在外面。
“做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杏儿不知前因后果,在麻袋中惊慌挣扎,“六子哥,这是为什么啊?妹妹哪里做得不对了,六子哥您说,我一定改。是不是因为妹妹准备的红封薄了?您把我放开,我这就给你们包双份的。德子哥,您是个好人,您帮帮妹妹……”
那边哀求声极其响亮,离钺隔着几道墙和半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杏儿被撂倒,意味着搬家开始。
搬家嘛,金银细软为首。而这类东西,没人会放在明面上,必然都藏得严严实实,想要,得费心搜寻一番。
“寻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寻完的,趁着房里没外人,离钺开始研究新身体。
她从末世来,是九阶体修,神魂极其强大,一下子穿进现在的身体里,差点把身体撑爆。
方才为了应付常德他们,来不及仔细考虑,她一刀切将神魂全部封印了。
现在,得重新合计合计。
死过一回,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停摆,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气沉沉的状态。不处理,要么死,要么变僵尸。
两种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离钺试了一下,发现这个世界完全无法修炼,不修炼,没有灵气补充,就无法重新激活生机。
思来想去,她决定用燃烧神魂的方式自产灵气。
神魂是所有修炼体系的能量的最终形态,是强大的根本,用一点就少一点,少得多了,会掉阶。
所以烧神魂产灵气,无异于用飞天茅台冲马桶——简直暴殄天物。
但活着最要紧,且自己神魂强大,够烧的,能当人工灵泉用。
离钺在封印上开了个小口子,将神魂丝丝缕缕的抽取出来引燃。
顷刻间,肉眼不可见的灵气,化作星光点点洒落在身体上,所到之处,细胞、血液、经脉一一被重新激活。
还算顺利,就是新身体太脆弱,不能直接抠出来一碗神识,呼啦一下浇灌全身。这么丝丝缕缕的,估计明天才能全部激活。
隔壁梦欢阁,两人梁上地下夹层暗格这么一搜,还真发现了不少好东西,金钗、玉镯、珍珠耳铛,银票银子……
六子看得眼热,抓着银票就往袖筒里塞。
常德见状,压低了声音骂道:“什么钱都敢偷,你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怎么能叫偷?我给小主干了活,拿一点儿辛苦钱咋了?”六子不以为然,把银票全收了,又努力往衣服里银子,“再说,这些东西又没记号,谁能证明是杏儿的?你不稀罕,你清高正直,你不要算了,我拿我的也不关你事。”
道理讲不通,常德气得脑仁疼,护住钱匣不许他再动:“差不多就行了,你再拿,我就告发你!”
不拿就不拿,反正也塞不下了。六子心满意足。
等把金银细软都收拾出来,常德一边夹着钱匣,另一边和六子抬着衣箱,出了内室。
厅堂里,杏儿在地上滚的灰头土脸的,看见他们出来,急忙哭求:“德子哥,你们要银子就拿去,甭吓唬妹妹呀,你放了我吧……”
常德全当没听见,回到盈梦居,先自觉上交钱匣。
离钺停止了打坐,随手扒拉着钱匣里的东西,闲聊似的开了口:“你们知道这些财物是怎么来的么?”
从您这抢的。
哥俩心知肚明,没有搭腔。
“有些是我的份例,有些是我入宫这些年攒下的,还有一些,是我父母托人给我送进宫的。”所以该搜出来多少东西,她心中大致是有数的。
“看着损失了不少,或许是被杏儿拿去送礼了。”离钺说到这,掀起眼皮扫了六子一眼,红彤彤的眼珠仿佛冒着凶光。
六子被这一眼扫得心惊肉跳的,恍惚以为自己是被吃人的恶鬼盯上了。
正要辩解,又听她道:“挺好的,继续吧。”
哥俩恭敬地退出门,再次来到梦欢阁。
杏儿仍在麻袋中挣扎乞求,喊得嗓子都哑了。
她看到他们搬着东西去了隔壁,隐约猜到了原因,又不愿相信:咽了气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六子哥、德子哥,你们为啥要往死人房里搬东西?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我亲眼看着她咽气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藏了很多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
见求饶不管用,恐惧达到顶峰,她便破口大骂:“那贱人算计我!我知道了,你们和她是一伙的,你们谋财害命,好歹毒的心!我诅咒你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贱人、阉狗唔唔……”
六子被骂得心烦,团了块抹布把她的嘴堵上了。
杏儿骂也骂不出,恐惧愤恨无处发泄,憋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静默良久,常德拿了个竹筐伸到六子面前:“都还回来。”
“凭什么?她没证据。”
他们都明白,黎答应的“挺好的”,是一句威胁——手脚不老实,就要不好了。
“你敢把杏儿杀了吗?”常德直接道出了关键。
杏儿得带回去交差,他们哥俩都没资格杀。
不杀,黎答应只需用“我会为你求情”哄一哄杏儿,杏儿抓住最后一丝活命的希望,定然会把数额交代清楚。
到时候杏儿说的和黎答应实际所得对不上,他们哥俩,一个也逃不掉。
“还回来。”常德重复了一遍,“你做事不要牵连我。”
六子回想起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咬着牙开始往外掏。
另一边,离钺在钱匣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枚长命锁。
这是原主母亲从高僧那里求的,银质的小小的一枚。原主一直戴在身上,非常珍惜,也藏得很隐蔽,因此没被杏儿搜刮走。
原主临死前,手里一直攥着它,直到咽气。
离钺穿过来后,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便猜到是被杏儿偷了,好在很快就完好无损地拿回来了。
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寄托思亲之情的东西,离钺认为自己没资格佩戴,便用丝帕包好,放到了钱匣最底层。
不一会儿,常德他们回来了:“启禀小主,杏儿狡诈,财物藏得隐蔽,这是方才又找到的。”
四五寸大的竹筐里,银票银子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瞧着有小半筐。
差不多了。离钺接过竹筐,从里边抓一把碎银给两人分了:“做的不错,辛苦你们了。”
“谢小主赏,不辛苦。”常德喜笑颜开,能理直气壮地接的,哪怕不多,也比偷偷摸摸强。
就这么点?六子拉着个脸,心中愤愤。
拿了赏钱,常德干活更卖力了,六子则瞅准机会就偷懒。
离钺使唤起人也是毫不客气:“那箱衣服放左边,拿条干净的被子给我,床帏一薄一厚挂双层,炭盆烟太重,放远点儿……”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把东西都归置妥当了。
常德抹了把脸上的汗,问:“小主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渴了,给我倒碗水。”
“小主请慢用。”
离钺润了润唇就递了回去。常德一接,微怔,碗底有东西。
离钺挥手道:“退下吧。”
“嗻。”常德将东西悄悄收进了袖中。
出了门,六子回头重重呸了一声:“才给几粒碎银,顶多二两,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主子。”幸好自己机智,私藏了一点,加起来有十几两呢。
常德没吭声,那东西手感像银票,银票五十两起,自己也许得了重赏。
房内,离钺恍若未闻,继续处理自己的身体问题。
时至后晌,勤政亲贤殿仍是很安静,雍正仍在批阅奏折。
殿里的奴才们也习惯了轻手轻脚地做活,一个个或是整理书架,或是煮茶换水,又或是擦擦扫扫,无声地对视交流,互相之间配合默契。
“奴才恭请皇上圣安!”幽静的大殿忽然被一道急呼惊扰了。
苏培盛到门口领人:“怎么毛毛躁躁的?”
“总管恕罪,实在一言难尽。”来人气息都未喘匀,进门纳头便拜,“启禀皇上,那黎答应她,她又活了!”
雍正笔尖一顿,在折子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点,继而又一划一勾,晕开了墨汁,若无其事地完成了朱批。
合上折子放下御笔,他意味不明地道:“死而复生,倒是蹊跷。”
为了见朕一面,真是煞费苦心。
https://www.biqivge.com/book/40897789/2650111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