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驱霆策电-7
林炎扑通跌坐回椅子上。
有那么一瞬间林炎甚至想将床上这人的衣服再往下扒一点儿，看看他胸口有没有枪伤留下的伤口。
萧越这时打完电话，走进病房。林炎听见声响，草木皆兵，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将那□□随手一扔，紧抢几步冲到门口。虽然还没走出几步，林炎就看到来人是萧越，林炎心里仍没放松分毫，快步过去将大门紧紧关上，然后锁死。
萧越诧异地望着林炎，“怎么了？”
萧越此刻站着的位置还看不到病床。林炎被萧越这么一问，脑中忽然片刻空白。
林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林炎虽然始终不敢全然信任萧越，可当揭开“应颉”的面具，看到萧越的脸，林炎第一反应就是要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因为这说明这件事情与萧越脱不了关系。就像上次在实验室里遭遇冒牌萧越时一样。
林炎不敢全然信任萧越，可林炎就是想袒护他。
林炎就是想袒护他。
萧越察觉出林炎的异常，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见被林炎扔在地上的面具，和仍在沉睡的应颉的模样。
林炎跟上萧越，听见正背对他的萧越小声骂了一句，“真是见鬼了。”
林炎走到萧越身边，“他和实验室中那个‘你’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实验室那天，他应该在国安部吧？可如果他的真面目是‘你’，那那天实验室中的人是谁？要么那个人带了面具，要么……”林炎停了停，深深呼吸，“要么就是在另外一边，有不止一个‘你’。”
萧越居高临下打量“应颉”，语气仍是淡淡的，“想做出一模一样的人很容易，几十年前就有这技术了。”
“你说克隆？”林炎迅速明白过来萧越的意思，“但世界上最早的克隆记录也晚于你的出生时间。而且看年龄，他们和你也没什么差别。难道是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有人克隆了你？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越眉头蹙起，“克隆是犯法的。如果两个空间的差距不是足够大的话，那么——在第二空间克隆或许也是犯法的。而且，”萧越俯身，将地上的□□捡了起来，“要是这个妖怪一直在假扮应颉，真正的应颉，在哪儿？”
这才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问题。
林炎问萧越，“你和应颉认识多久了？”
萧越摆弄着面具。那面具如同滑溜溜的液体，扔在地上时看不出形状，可一旦接触皮肤，就会迅速贴紧，融合极好，呈现出一块与之前“应颉”脸上相同的肤色。“几年吧。”
“那你都没有发现过，他有什么异常？”
萧越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这事怪我。”
林炎支吾，“……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想知道，真正的应颉被换掉了多久。”
萧越说：“近几个月面对我和陈嘉穆的时候，好像确实稍微活泼一些。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他和唐薇薇谈恋爱。但是他面对唐薇薇又……刻意避嫌？不过现在就很好解释了：跟唐薇薇谈恋爱的是真正的应颉，而躺在床上的这个‘我’，压根不喜欢唐薇薇。”
林炎把面具从萧越手中拿过来，正要往头上套，被萧越捏着手腕拦了下来，“你干什么？”
林炎还想继续动作，“我就试试。这玩意也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啊。”
萧越说：“别试了。瘆人。这东西我觉得很有可能跟他的腿骨一样，部分有机，是特意培育的。”
林炎被萧越这么一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你这话让我脑补培养皿里长出一张脸。”
萧越淡道：“差不多。”
林炎心中盘算片刻，提议道：“把他带到实验室吧。要是把他留在这儿，那就和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会给你惹来麻烦。去实验室的话，正好也让我研究研究他为什么能控制电力。”
“不行。”萧越当即拒绝，“太危险了。我又不可能24小时跟着你。”
林炎说：“只要镇静剂够量，他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萧越坚持，“不行就是不行。”然后对林炎说：“你把面具给他套回去，让他在这儿先躺着。我去应颉家里看看。虽然陈嘉穆已经看过了，但是万一看漏了呢。万一这个假应颉把宋文雍手里的东西藏在那儿呢。”
林炎转了转眼睛，“感觉不太可能。这么做太蠢了。”
萧越淡道：“例行公事，不去不行。”
林炎问，“能给我一个他的血样么？你也给我留个血样。我想回实验室比对一下。”
萧越瞄了眼“应颉”，又移回视线，“我晚点陪你去吧。”
林炎摇头，“不用。我会小心的。”
萧越想了想，“行吧。你拿着我的枪。”说着，就要解枪。
林炎赶忙按住萧越的手，差点扑哧笑了出来，“你知道吗，应颉和你说……”说到一半发现不对，又改口道：“现在躺着的这个‘你’，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就在我和他第一次见面那天，下管廊之前，他也要把枪给我，还想教我怎么用。这样看来，基因的力量真是强大，你们俩是不是脑回路都一样。”
萧越冷哼，“谁跟他脑回路一样。”
林炎哄他，“好好好，不一样。你可别把枪给我。管廊里也就算了，我走在大街上要是被人发现身上带着枪，是要惹麻烦的。你已经够麻烦了，这是嫌我不够麻烦吗？”
萧越一点也没被林炎的玩笑话逗笑，“那你千万小心。”
林炎点头答应，“好。”
萧越又说：“我如果要过去，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你。你把门锁好，别随便给人开门。”
林炎又答应下来，“好。”然后嘱咐萧越，“你也小心一点。你身上还有伤呢，别总不当回事。”
萧越淡淡一笑，“知道。”
病房安静，夜色渐沉。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按动门把手，推开大门。病床上的“应颉”仍在沉睡，房间中只有心电监测仪的屏幕还在亮着。
随着门口开关按动，冰凉灯光霎时铺陈。镇静剂缓缓滴入静脉，来者稳步走到床边，将针头从“应颉”手背上拔了下来。
药液从悬空的针头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来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拔开针套，推出几滴药液，随后将注射器中的液体注入“应颉”上臂。
沉睡的“应颉”终于睁开疲倦的眼睛。
来者将注射器随手扔到地上，低头俯视“应颉”，“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应颉”勉强撑住手臂坐了起来，手脚仍然有点不听使唤，“肾上腺素？”
来者挑眉。
“应颉”深深呼吸，“还有么？”
来者道：“没了。就带了一支。”
“应颉”左右看看，“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者挑起嘴角，“顶着这张脸，走进来的。”
灯光之下，来者坐在床旁的椅子上，食指轻轻抵着下巴。锋利轮廓，倨傲线条，正是萧越的脸。
“应颉”又问，“那我们怎么出去？总不能顶着同样的脸出去吧。”
“萧越”从身上解下一副手铐，在“应颉”面前晃了晃，“早有准备。”
银光闪闪的手铐铐上“应颉”的右手。“萧越”起身，低声问道：“能走么？”
“应颉”仍然提不起力气，“肾上腺素需要起效时间。你也不知道多带几支。”停顿一下，放轻声音，“是他让你来的？”
“萧越”反问，“不然呢？”
“应颉”迟疑，“他让我们回去？”
“萧越”眯起眼睛，“你不想回去？那你还能去哪儿？”
“萧熠，”“应颉”低垂睫毛沉默片刻，复又抬起眼神，“难道你就没想过，不回他身边吗？”
“萧熠”面上线条绷紧，拽了一下手铐，“我们该走了。”
“应颉”直直望着“萧熠”许久，终于觉出不对，“你先告诉我，我是谁。”
“萧熠”迎上“应颉”的目光，没有答话。
“应颉”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你不是萧熠。”
话音没落，萧越已经一拳招呼到“应颉”脸上，直接将他打昏过去。解开手铐，重新注射镇静剂，萧越走到门口，“啪”地关上开关，整个病房重归黑暗。
林炎正坐在工作台前，疲惫地按着头皮。敲门声响，林炎过去开门，问出现在门外的萧越，“怎么样？”
萧越走进实验室，“没上当。”
既然萧越来得这么快，林炎心里多少也猜到了答案。“正常。他就是与你基因完全相同的、另一个你，骗你哪有那么容易。”
萧越回身看林炎，“真的完全相同？”
林炎走到工作台旁，“倒也不是。你自己来看。”
萧越跟了过去。
林炎坐在电脑前，握着鼠标，划了个范围，“我给你们两个分别进行了全基因组测序，交叉匹配，然后发现有一段基因序列不同。”
萧越站在林炎身后，俯身看屏幕，“谢天谢地。”
“然后，”林炎切换程序，“我试着破解了一下他的那段基因序列，就像之前破解蝙蝠病毒那样。这次的加密稍微复杂了些，但是问题不大。”
随着回车键按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英文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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