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访-5
街景好像没怎么变。
小巷后的街上还是那个小酒店。四周建筑都在施工，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有些凌乱破败。萧越和林炎又沿着来路走了回去，随着光线渐渐开阔，街边的喧闹吵嚷更近了些。脚下依旧是半新不旧的石阶，萧越撞撞林炎，“看。”
林炎循着萧越所指，向右看去。
烧烤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炸鸡店。全透明的玻璃墙，里面是原木色矮桌与嫩黄座椅。小鸡玩偶挂在檐下，随风欢快地扑腾翅膀。
尽管早已知道平行空间的存在，可当林炎真真切切在方寸回转之间目睹街景变换，心中还是涌上一股对陌生世界的莫名忐忑。林炎仰头，喃喃念出招牌上的名字，“哈噜炸鸡。”
萧越拽起林炎手臂就往炸鸡店跑，“快来！”
“哎！你这——”林炎心说萧越也太猖狂了，刚穿越来就这么肆无忌惮到处跑。可拦又拦不住，林炎只好跟上萧越的脚步。
门口风铃荡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萧越来到点餐台前，“你好，蜂蜜蛋黄拼酸甜酱，大份谢谢。”
负责点餐的中年大叔熟练地在屏幕上敲击几下，一抬头看见林炎，“林老板来啦？”
林炎愣住三秒，见中年大叔确实是在看他，赶紧提起嘴角，点了点头。
中年大叔又看看萧越，越看眼神越移不开，“……是你？我记得你！十多年前你和林老板经常来！”
萧越粲然一笑，“老板好记性。”
“我现在可不是老板喽！”中年大叔也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林老板老样子，蜂蜜蛋黄拼酸甜酱大份吗？”
萧越替林炎回答，“不用。我俩吃一份。”
旁边的服务生将炸鸡盒子递过来。热气腾腾的炸鸡上淋着晶莹酱汁，萧越当即拿竹签戳了一块，扔进嘴里，“好吃！还和当年的味道一样。我们走啦老板。”
中年大叔笑眯眯跟两人摆摆手。
没等林炎反应，萧越一把揽住林炎的肩，将他带出炸鸡店。风铃声被甩在身后，林炎站在门口有点发懵，“所以我们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霸王餐？”
萧越给林炎递了根竹签，“你都是林老板了，吃东西还用付钱？”停顿一会儿，意味不明道：“没想到这家店，被林炎2给盘下来了。”
林炎见萧越吃得如此满足，不禁心生好奇，挑了一小块酸甜的尝尝味道，“我们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
“你一般吧，是我喜欢。都是你陪我吃。”萧越不怎么饿，吃了两块就不吃了，招呼林炎往西走。
街角是一家手机店。两个空间的手机信号不互通，上次就是因为这个，连陈嘉穆都联系不上，所以销毁穿越点路上的每一秒才更加心惊胆战。林炎正要踏上台阶，萧越忽然驻足，向远处的广告屏幕一指，“你看！”
暗蓝色灯光汇聚，在舞台上投射出斑驳光影。唱歌的男性嗓音十分耳熟，歌曲却是全然陌生的。
林炎微怔。屏幕右下角的滚动标识印证了林炎的猜想，“linkinpark2021worldtour–bjstation在他们这边，查斯特贝宁顿……没有自｜杀。”
演唱会时间是前天晚上。屏幕中的查斯特贝宁顿坐在舞台边沿，两只脚轻松悠闲地晃荡着，正在唱一首慢歌：longtiie。镜头在观众席中横扫，kisscamtime，镜头对准的相邻而坐的两人会互相亲吻。萧越目不转睛仰头望着屏幕，“小时候我们说过要一起到美国看林肯公园的演唱会。”随即略一停顿，勉强一笑，没有看向林炎，“但是你已经不记得了。”
两个外国帅哥出现在屏幕之中，一个金发碧眼，皮肤白净得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一个褐发深瞳，睫毛又长又卷。林炎看着他们两个接吻，观众呼声如同浪潮。那一瞬间林炎突然心口疼得发抖。
为什么萧越都记得，可他都忘了。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过去。演唱会结束，屏幕开始播放厨卫广告。萧越从失而复得的歌曲中缓和情绪，见林炎还在仰头看屏幕，于是对林炎说：“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买东西。”
萧越上了台阶，推开手机店的门。林炎听见玻璃门在身后合上，横冲直撞的心脏却始终难以平息。
刚才的kisscamtime林炎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他们早来两天，或许还能有机会在工体外面买张黄｜牛｜票，那kisscam如果照到他和萧越，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接吻。
林炎觉得他已经不像从前的自己了。林炎好像只要看见萧越的脸就难过。那感觉如同心脏被在暗无天日的盒子中封存太久，如今接触空气，即使暂时没能重新鲜活，可它也本能知道，从前应该如何跳动。
萧越很快就出来了，递给林炎一部装好手机卡的新手机。林炎深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我们晚上住哪儿？”
萧越说：“不知道我们的证件在这儿能不能刷。即使能刷，这么明目张胆也不安全。所以只能找不需要登记证件的小旅馆，委屈你了。”
林炎没料到萧越会这么说，摇了摇头，“不委屈。”
学校周围小旅馆不难找，可连走三家竟然都满客。前台姑娘说明天学校里有考试，所以房间都被考生订满了。萧越拿指尖轻轻敲着台面，“可真行。出门没看黄历。”
这明显就是耐心告罄的前兆。林炎不着痕迹地安慰萧越，“没关系，再找找，总会有的。”
空间穿梭机藏在哪里还不知道，遥控控制穿梭点，能量如何供给也是未知。如果频繁穿越，不但有可能对身体产生辐射伤害，更有可能因为能源消耗而被林炎2察觉。所以性价比最高的方式，只有先在第二空间凑合着窝一宿。
林炎说话向来管用。萧越放下手，脸色好了些，“好。我们走吧。”
谢天谢地，第四家小旅馆总算还剩一间大床房。前台姑娘问林炎要不要，林炎忙不迭回答，“要！当然要！”
五分钟后，两人站在房间门口。
林炎只想穿越回五分钟前问问前台姑娘，这床哪儿大了。
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小时候俩人连一个沙发都能挤，这床再怎么也比沙发宽敞多了。林炎关上身后的门，违心赞叹，“也挺好的。”
萧越的手放上林炎后颈。林炎偏了偏头，随即反应过来，萧越这是想把他西装外套卸下来。“穿这么多热不热？赶紧脱了。”
林炎任由萧越帮他脱下外套，小声嘟囔，“也不知道他怎么忍的。我去洗个澡。”
穿西装不但拘束，大夏天的还热。林炎除了偶尔讲座或者做pre，平时从来不这么穿——不过话说回来，好看还是好看的，气势也一下子出来了，看来林炎2偶像包袱挺重。
林炎洗完澡后萧越去洗澡，林炎裹着浴袍站在窗口吹风。屋里冷风与窗外热风撞击回流，林炎在窗台上按着remember的指法，热风迎面一吹，林炎皱起眉头。
不行。还是头疼。
到第二空间打副本，头疼影响发挥，林炎只能努力将曲调忘掉，暂时屏蔽这个支线任务。未几，萧越洗完澡出来，走到林炎身后低声问他，“想什么呢？”
萧越头发没怎么擦，侧脸湿淋淋的有水滴落。林炎回头看他，“你别吹感冒了。”
萧越就着浴袍袖子，随意在下颌蘸了两把，“没事。”
林炎不由自主将视线落到萧越突出的喉结。浴袍肆无忌惮敞开着，喉结上的一点点水珠不老实地滚落下来，沿着结实匀称的蜜色肌理留下蜿蜒痕迹。林炎看得喉咙干渴，赶紧收回视线，“最近国安部怎么样？你就这样跟我跑到这儿来，真的不要紧吗？”
萧越嘲讽似的轻轻一笑，“乱七八糟。上次空间交叉，国安部所有人的世界观都崩塌了。何仰没了、王劲川也没了，对面捅的篓子够陈嘉穆善后半年。”
林炎忍不住替陈嘉穆说话，“你也别什么事都丢给他。”
萧越面色绷了绷，“我留在那儿也做不了什么。这祸既然是我爸闯下的，那么于我而言这就不是国安部派下的任务。我现在过来，是要用我自己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林炎自知动摇不了萧越，更是自觉没有理由不站在萧越这边，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有话想问你。”
月色铺陈，衬得萧越眼中的光分外温柔。“你说。”
这话憋在林炎心里已经很久了。之前不合时宜，林炎又没做好心理建设，所以才迟迟拖着没问。可建设到现在如果再不问，林炎怕是要发疯。
“你在心里惦记十几年的人，是不是我？”
话一出口，萧越眼里的光倏忽僵滞。林炎仰头看他，视线分毫不让，仿佛一定要逼得萧越给出一个答案来。林炎的心跳得很快，掌心冒汗，林炎知道这些不过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可偏偏冷静不下来。
好像每一秒，林炎都在迫切渴望萧越点头。
良久，萧越没有说话，却如同被月光蛊惑，缓缓抬手抚摸林炎的侧脸。粗糙指腹如同触碰珍宝一般，轻轻掠过白皙面颊。
林炎知道萧越在怕什么。萧越怕的是林炎蓦然缩回的指尖，和连称呼都不肯允准的吝啬。尽管重逢以来萧越从未逾矩，可这两次，林炎知道萧越吓怕了。
萧越一直小心翼翼，唯恐冒犯了他。
林炎轻轻握住颊边指尖。掌心热度传来，林炎几乎能感受到萧越的脉搏，“我看到壁纸下的画了。”
萧越眸中闪过一丝惊诧，“炎炎……”
没等萧越说出更多，接下来的话就被林炎柔软的嘴唇堵了回去。
年少时的爱是会在心中留存一辈子的爱吗。如果感觉回来了，记忆却没回来，那我还是从前的我吗。如果我没爱上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打算告诉我你深爱着我啊。难道只有kisscamtime登上屏幕，才能接吻吗？
林炎伸出手臂，环绕萧越的脖颈。唇齿间的湿热气息如同轻细落雨，密密麻麻在心里荡起柔软而酸楚的涟漪。萧越随即迅速反客为主，舌尖与林炎纠缠在一处。肌肉结实的手臂狠狠框住林炎，林炎几乎动弹不得，却强撑着不肯放手，在月色下搂紧萧越，与他热烈接吻。
我知道你不敢冒犯我。那么，就换我冒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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