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贺牛
听白听到霍云想念着那无比熟悉的歌谣,心绪不宁,一颗心仿佛就要跳出胸膛。连同他的手也微微颤抖,伸出去,抓住霍云想的手臂,再一次确认,问道:“小公子,这首歌谣,是谁教你的?”
霍云想被听白抓得有些疼了,但他默默忍着,答道:“听白公子你不记得了,我方才讲了,是我三叔叔教我的呀。”
听白只觉得浑身无力,几欲瘫倒在地。
霍云想看出他的脸色大变,忙问道:“听白公子,你怎么了?”
听白回过神来,额头上竟冒出了细汗,摇摇头,“没没什么。”
他把霍云想抱到椅子上,让他喝糖水。
霍云想是个非常细心体贴的孩子,虽然喝着甜蜜的糖水,但担心的心思却一直挂在脸上,不住朝他望去。
他百感交集,嘴角时而上扬,时而下垂,心也砰砰砰地乱跳。
一切都是由那首歌谣引起的!
在听白的记忆中,他的人生由渥丹开始。他只是听人讲起,自己四五岁时险些溺水而亡,被人救起。也许在那时,他对于更早以前的记忆便都消失殆尽。可唯独这首歌谣,他却记忆犹新。
起初他只是随便念念,束楚觉得好玩,他便教给了束楚。
一次偶然的机会,这首歌谣被一名来自仓华镇的良人听到,那位先生看起来也有四十余岁了,他有些惊异,两个如此小的娃娃居然会念诵仓华如此古老的歌谣,因为这首歌谣如今在仓华已几乎不再传唱,只是他的童年记忆罢了。
如今再次听霍云想念起那歌谣,他心中又惊又奇,倘若是首极为普通的歌谣,他定不会如此心慌意乱,但这首歌谣传播的范围极小,甚至已快无人记得,却被这个小孩如此流利自然地念出来,那么教他的人对此歌谣应更为熟悉。
霍云想的三叔叔,岂不就是霍凌游!
霍凌游虽幼年在民间长大,但坊间传闻,他一直生活在渥丹,并未去过仓华,又何以会念这首歌谣!难道
听白正思忖,只听霍云想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叫道:“三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霍凌游手中拿着棉花糖,款款朝他们走来。
此刻他觉得霍凌游亲近非常,如阳之目,如樱之唇,翩翩风采透出狡慧,皎皎身姿映出凌厉。他望着他,不觉间竟出了神。
霍凌游瞧出他正盯着自己,神色还有些恍惚,心里又喜又忧。喜在以往的听白,都羞于与自己对视,而此刻,他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教人难以自持。忧在他不知听白为何如此待他,是否他心中又有些心事无法言明?
“听白,你怎么了?”
听白朱唇微动,却发不出声来,只是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肩头,陷入沉思。
霍凌游轻叹一声,不再追问,坐在霍云想身边,将棉花糖递给他,“想儿,吃吧。”
霍云想却面露惭色,摇着头,不去接那棉花糖。
霍凌游不解,“想儿,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不接?”
霍云想看似要哭出来,“三叔叔,想儿辜负了三叔叔的重托。”
霍凌游与听白对视了一下,听白也是一脸疑惑。
“想儿,三叔叔何时重托于你?”
霍云想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听白,“三叔叔教我好好照顾听白相公,可我却让他伤心难过了。”
听白心里一颤,想必霍云想定是见到自己心不在焉、思潮起伏的样子,以为自己在黯然神伤,因而会对霍凌游谢罪。
他一阵心疼,忙道:“小公子,我并未伤心难过。”
霍云想神情一下大开,“真的吗?”
听白面若桃花,灿然一笑,“真的。”
霍凌游知霍云想不会说谎,想来听白一定是想起了某事才会面露忧色,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虽然此刻他看起来笑意盈盈,但他心思玲珑,教人摸透不透,自己心中更加忐忑。
霍云想本来要绽放的笑容,一下子又枯萎下去,“三叔叔,你也难过了吗?”
霍凌游竟有些无奈这个小侄子的敏感细腻,他不得不赶紧伪装成一副真生气的样子,“我当然难过啦!三叔叔千辛万苦给想儿买了棉花糖,他却不肯吃,三叔叔好难过啊!”
霍云想赶紧从他手里接过棉花糖,轻轻舔了一下,“三叔叔别难过,想儿吃了,非常好吃!”
听白和霍凌游见霍云想开心地吃着棉花糖,心中也都很是喜爱,彼此竟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决计不会在孩子面前再显露任何心思。
听白心中盘算,待与霍凌游独处之时,一定要问个清楚!
霍云想很快便将棉花糖吃光,嘴角还有些白糖的痕迹,听白拿出帕子,将他的脸擦干净。
霍云想脸上一红,低头道:“多谢听白公子。”
霍凌游将霍云想抱起,“想儿,前面有‘贺牛’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霍云想一脸雀跃,“要!”
听白见霍凌游又望着自己,知道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便也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片刻,便见到前方有人聚集。
霍凌游指着人群道:“那就是‘贺牛’了。”
他一手牵着听白,一手抱着霍云想,挤进了人堆里,并低声道:“听白,你抓住我的衣襟,不要走散了。”
听白点点头,果真扯着他的衣襟。
他微微一笑,将霍云想举到头顶,让他骑到自己的脖颈处,“想儿,能看得清吗?”
霍云想兴奋地叫道:“能看清!多谢三叔叔!”
听白只见前面一圈空地中,几名汉子身上披着牛皮,一人顶着牛头,三人顶着牛身,一人顾着牛尾,形态像极了舞狮。
霍凌游道:“听白可知这‘贺牛’的缘故?”
“三公子若要考我,听白倒愿一试。”听白粲然一笑,“传说,西王母用天河将牛郎织女分开后,老黄牛为了让牛郎跨越天河与织女相会,便把自己的皮剥下来。牛郎乘着这牛皮,竟跨过了天河,见到了妻子。因此之后人们为了纪念黄牛生前勤勉耕耘,死后甘愿奉献的精神,便有了‘贺牛’这一习俗。”
霍凌游还未开口,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赞道:“听白公子果真涉猎甚广。”
霍凌游三人朝说话之人望去,霍云想兴高采烈地叫道:“蜀葵叔叔!”
不知何时,周蜀葵已挤到了听白身边,在他身后,有一位与他年龄相近,容貌极为相似的小姐,面含如玉,身姿清丽。
霍凌游怡然一笑:“蜀葵,问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周蜀葵兴致极高,“对啊,对啊。”他又对周问薇道,“对了,问薇,你还未见过听白公子吧。”
周问薇原本偶遇霍凌游极为惊喜,但见他身边还多了一个貌胜潘安、玉树临风的听白,不禁眉头一皱,“三表哥好。听白对吧,你好。”
周蜀葵急道:“问薇,不可对听白公子如此无礼。”
周问薇轻轻掐了一下周蜀葵的脸颊,“你大还是我大,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对方并未用力,但周蜀葵还是夸张地“啊”了一声。
他捂着脸蛋,委屈地道:“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一刻,便如此颐指气使,没有半点姐姐的样子,实在难以服众!”
周问薇上前便要敲打他,只见他快速躲到霍凌游身后,做着鬼脸。
她刚一抬手,却见霍凌游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竟脸上出现了红晕,不自在地放下手臂,闷闷地道:“三表哥偏心,只帮蜀葵不帮我。”
霍凌游身子一闪,又躲到了听白身后,将周蜀葵完全暴露在周问薇的“攻击”范围内,笑道:“我不偏心,问薇,你来打他吧。”
周蜀葵气道:“三表哥,你竟如此重色轻友!”
霍云想也急起来,“三叔叔,不可教问薇姑姑再打蜀葵叔叔了!”
霍凌游抬手拍拍霍云想的大腿,安慰道:“想儿别急,问薇叔叔和蜀葵叔叔闹着玩呢。”
听白见他们关系甚好,不禁莞尔一笑。霍凌游见听白开心,心情也是大好。
此刻正在表演的“牛”开始向人群中抛洒花环,人们争前恐后地接住这些花环,霍凌游眼疾手快,顺手接住了两个,一个交给了霍云想,一个交给了听白。
听白疑道:“三公子,这花环有何用处?”
霍凌游以为听白明白这“贺牛”的来历,自然知道这“花环”的用处,可又听他来询问自己,不禁反问道:“听白,你当真不知这花环何用?”
听白脸颊白里透红,低声道:“我真不知。我只听过此典故,却从未参加过此活动。”
周问薇满脸不悦,有些嗔怒:“听白公子不是饱览群书嘛,为何连这‘贺牛’的最后一环竟也不知?”
听白听她语气甚是傲慢,心中已有些不怿,但想来他是周蜀葵胞姐,又与霍凌游关系匪浅,只好忍住怒火,谦卑地道:“听白孤陋寡闻,愿闻其详。”
只听周问薇轻哼了一声,“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听白原本只道她是瞧自己不起,但听她语气虽大为不敬,但话语却如此幼稚,想来她必定性子纯粹,心直口快,便也不去与她计较。
周蜀葵见周问薇有意为难听白,心中颇为不忍,刚要解释,便见到那“牛”正颤颤巍巍地朝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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