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立门户
一经刘氏三人闹腾,几人的赌约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子。贺兰锦自然也受到诸多瞩目,走在路上不乏有人朝她指指点点,在背后小声议论。
“这就是那酒疯子啊?听说经常打夫郎孩子,我还以为长得多高壮……”
“哎哎,我听我那口子说,她要去上虎啸林里打野猪,给自个儿证明呢~”
“我呸!村里人谁不知她是个吃软饭的,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
“瞧她长的那白净样,身上没有二两腱子肉,就这样还打野猪,俺啊上去一拳就能把她给打趴下喽!”
……
嗓音还挺大,生怕她听不见似的,看来原主还不是一般的不招人待见,简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在众人眼中贺兰锦就是个混吃等死只会吃软饭的混|蛋,村里乡亲几乎没有人看得起她,当然也不怕得罪她。
贺兰锦也没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嗜酒,虐待夫郎孩子,吃软饭,不学无术……这是村里人所知晓的“贺兰锦”,尽管贺兰锦并没有那么无可救药,大家依旧会为她贴上这些固化的标签,人类就是这样。
她为原主感到可悲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担心,现在在别人眼中她就是“贺兰锦”,她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可大家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其实贺兰锦的分析也没错,村里人主要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其实根本没人相信贺兰锦的话,顶多觉得她牙尖嘴利,爱逞能,再者就是对她的相貌颇有非议。
她殊不知自己的这一露面,会在原本平静的村庄里卷起了多大的风浪。
……………
来过一次虎啸林,贺兰锦这次轻车熟路便进了山,正午日光烈烈,幸好有头顶繁茂的树冠遮挡,深林中倒是清凉。
拨开层层茂密的树丛,却寻不见任何生物活动的影子,贺兰锦想起姚青和她说的话,野猪一般只在早晚觅食活动,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待在巢穴里。
既然如此,她不妨直攻老巢!
打定好主意,她往深林的更深处探去,可怜的野猪群还不知道在这深林里比老虎还可怕的敌人出现了。
边探路边认真观察四周的动静,她对古人类的大陆充满好奇,与地面多为戈壁荒漠的末世不同,这里遍布着稀奇古怪的绿色植被。
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缠住,贺兰锦差点绊倒在地,定睛一看原来是几根交缠错杂的藤蔓,如腹蛇般蜿蜒盘旋,稍不留意就会被牢牢缠住,而前面的山路上更是密密麻麻长满了这种烦人的藤蔓。
她随手聚起火苗,想将藤蔓一毁而尽,但目光触及那些在末世已经完全灭绝的植物,又动了恻隐之心,只好拿起背篓里的镰刀清理掉挡路的草木,继续前进。
诡异的是在她走后,那些被砍断的藤蔓截面竟缓缓渗出血红的汁液,竟似血液一般。
漫无目的的搜寻,贺兰锦一无所获,范围太广阔,周围又都是高大的树木,恰好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照这样下去,非得等夜深了才能找到洞穴不可。
正午太阳正大,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贺兰锦有些头昏脑涨,她揉了揉脑袋,晕眩感很快又消失了。
这时头顶雀儿轻吟,贺兰锦闻声抬头,树影婆娑,透过繁叶间隙的光圈叠叠,晃得她睁不开眼。
脑中灵光一闪,她在生物理论课上学过,猪皮肤上是没有汗腺的,现在天气炎热,野猪应该会感受到热却无法自主散热才对。森林里土壤温度相对较低,黏在猪的表皮上可以帮助它散热,之前她遇到的那头野猪就一直在拱泥巴。而且姚青说有个很深的泥潭,那么大概率会有野猪在泥潭附近活动。
选了一根粗壮高大的树,贺兰锦轻而易举地攀爬而上,在树冠丛中俯瞰整片森林,真是广阔无垠。
很快她便发现了藏匿于树木稀少之处的泥潭——离她的位置约莫几里路远。见四下无人,贺兰锦便动用异能在树林间迅速穿梭,毫不费力地就到达了目的地。
与其说是泥潭,更确切的来说这是一片沼泽地,大概水塘大小,也不知怎么形成的。
不过这也不是贺兰锦该关心的。
浑身长着黑色刺毛的野猪正在不远处的沼泽地里拱泥巴,尖尖的獠牙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迷人的光泽,长满鼻毛两个鼻孔随着呼吸收缩,不断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贺兰锦默默数了数,一、二、三、四……一共九头!
她把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刚好给本姑娘松松筋骨。
还没有走几步远,她却退了回来,在泥泞的沼泽地捕猎不得被挣扎的野猪糊上一脸泥,要不先将猎物引出泥潭,再将其一招击杀。
于是,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直接猛砸向一头正埋头拱泥巴的野猪,大喊道:“嘿,看这边!”
野猪本就生性凶猛暴躁,现在遭到陌生生物的攻击和挑衅,它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露出尖锐的獠牙朝着贺兰锦便猛扑过来。
“好家伙,谁要和你打群架啊?”
贺兰锦见势不妙,把背篓甩到树杈上,拿起镰刀轻巧地跃上树干,忽然头顶一个黑影快速笼罩下来,她抬头蓦地睁大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垂直下落的物体猛地击中她,只听见树干啪地折断声,接着就是物体落地的沉闷哼声,那巨大的震动在地面激起一阵扬灰,久久不散……
…………
这边,杜源从镇上回来,听说了赌约的事,火急火燎地便赶回家。
坐在门槛眼巴巴盼着人回来的姚青马上迎了上去,杜源却沉着脸推开她,说话的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严肃冷漠。
“你明知你家那表姑父什么德性,居然还和他们沆瀣一气,呵,亏你还叫小锦一声‘姐姐’,上午叫完,才中午就把她给出卖干净了?”
姚青被说的满脸愧疚,支支吾吾说道:“我和祖父他们解释了,可……可他们都不听我的啊……”
杜源无奈捂脸,“啧,平时我怎么教你的,快被你给蠢死了。”
“野丫头,不许欺负我们家姚姐儿!”一道怒喝从堂屋传来,那人走过来还不忘狠狠推了杜源一把。
杜源一时不察,被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待站稳身形她拍了拍衣服,痞笑道:“刘叔,我们是亲姐妹,玩闹几句罢了,您一个表亲掺和进来不大合适吧?”
“表姑父,是我不好,我姐她没欺负我……”姚青也拦住刘氏,唯唯诺诺地解释道。
刘氏三四十岁,脸上却还涂抹着脂粉,一双丹凤眼透着狡诈,他眼珠提溜转了一圈,故作亲昵地拍拍姚青抓着他胳膊的手,刻意提高嗓音道:“别怕,今天有表姑父和你祖父给你撑腰。”
杜源唇边勾起冷笑,在这个家里,祖父也是姚青的祖父,总归和她毫无干系。
不一会儿,老刘氏就被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搀扶出堂屋,而那瘦弱的中年男子正是杜源和姚青的阿爹李氏。
见到阿爹跟着出来,杜源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些,她甚至能感到自己手心慢慢沁出汗液的温度,又热又烫。
然而当杜源的视线刚和李氏对上,李氏却沉默地垂下头,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样,杜源的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心也渐渐冷了下来。她和姚青并非亲姐妹,要算只能算同父异母的姐妹,当年她娘死后,她随爹改嫁来到了姚家,从到姚家的第一天起,她爹就几次三番告诫她,要把这个家的人当成是自己的家人一般对待,不要惹事,要听话。
几十年了,她不争不抢,把姚青当成亲妹妹,对老刘氏恭恭敬敬……他要求的她都做到了不是吗?
可真正出事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可悲。
“阿爹,祖父。”姚青连忙上前讨好地扶着老刘氏,怕老刘氏怒气未消,又牵连到她姐。
“祖父您小心。”
“算你还是个有良心的……”原本老刘氏对之前在贺兰锦家发生的那档子事正上火着,但怎么说姚青是自己唯一的孙女,也是她们家的命根子,这会儿瞧见姚青如此乖巧任再多的气也消磨了干净。
他斜着眼剐了杜源一眼,像看见老鼠屎似地很快别过眼去,用苍老的声音朝刘氏道:“在门口吵嚷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有话都给我进去说。”
刘氏被老刘氏说了一顿,愤懑不平却又不好当场发作,恨恨在原地跺了几脚,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堂屋走。
“好啊,好啊,咱们进去。”姚青打着圆场,连忙朝杜源使眼色,可惜杜源低着头站在原地,压根没看到。
“呵,您也会觉得丢脸吗?”凉飕飕地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顿时愣住了。
还是老刘氏最先反应过来,短暂怔忡之后,他气的猛回头,面色铁青地斥责道:“你说什么,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
话还未说完,杜源讥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您要是真觉得丢脸就不该如此针对一个后辈,野猪有多难打,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和姚青的本事您会不清楚?如果有这本事可不早就依山吃山,先不说那野猪是谁打的,这个便宜也绝不是我们家有资格占的。”
“况且贺兰锦于我有恩,与你们无半点瓜葛,她好心赠野猪肉,你们倒好,借此反咬一口,敢问那时候祖父可曾想过您的脸面……”
“你这个……咳咳咳!!”
“还有,我和姚青都再三说过吧!野猪不是我们猎到的。我就不明白——祖父仅凭三言两语就在众人面前断言野猪是我们的,我想这村里也没几个笨人,怎么有些人这么早就在这沾沾自喜,自认为捡了大便宜呢?”
杜源字字珠玑,直言不讳,老刘氏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指着杜源的手都直打哆嗦,一看就是被气到了极点。亏得唯一一个清醒的刘氏赶忙给他顺气,才不至于老刘氏一口气没上去给憋闷死去。
而李氏则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回过神来还是先照顾老刘氏,目光从未落在杜源身上。
这些杜源一一看在眼里,呆在这个家,她早就心冷似铁了,还有什么可期盼的……
“虎啸林那次我知道您不想让我活下来,不过既然我命大活着回来,也不想继续碍您的眼。从今天起,我杜源会离开这,以后是生是死与你们姚家再无瓜葛。”
李氏的手一滞,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杜源,同时,被吓傻的姚青也望了过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姐她要走,要彻底离开这个家?
“你滚!给我……给我滚!”老刘氏怒气冲冲地往前倾,作势就要用随手拿的木棍打在杜源身上。
姚青立刻跑过来,她本想帮杜源挡住这一棒子,却被杜源忽然推开,那一棍子结结实实打在杜源身上,杜源倒是硬气,一声不吭。
“姐,你没事吧?”姚青想看看她的伤如何,下一刻,手被人毫不留情地拂开。
“这一棍子算是我今日冲撞您应得的。”
杜源往后一退,双膝跪地,向老刘氏认认真真行了三拜,随后起身,惊得在场众人不知所措。
“这三拜谢这些年来姚家的养育之恩,除了我杜源这个人,我不会拿走姚家一砖一瓦。”
“哼,你吃姚家的住姚家,这里也没有东西是你的。”
面对刘氏的冷讽,杜源脸上反倒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是啊,啧啧,没什么可留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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