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李大夫去看过了。说表姑娘这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宋九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大夫的意思他很清楚。
外头响起清脆的笑声,宋九和心头有些烦躁,道:“这外头实在吵得很,你去和他们说,不许再踢了。”
罗布怔了怔,面露难色……
毕竟,那边是定北王府正经的王妃,而且母家又是世世代代非富即贵的庆国公府。
罗布扯了扯嘴角,即便少爷再疼爱表姑娘,因为表姑娘而迁怒王妃,这样下去……不太好吧。
王爷就算因为表小姐而不悦这门亲事,也犯不着一定要顶着脸去给王妃添堵不是?
罗布的脚下似有千斤重,半天没有迈开腿。
宋九和瞧他一脸不愿,语气严厉道:“去!”
看着王爷那烦躁决绝的表情,罗布心中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还是迈开步子去了。
跨过垂花门,就是另一处院子了。
只见小丫头正变着花样地踢着毽子,时而弯腰,时而侧身,时而跳起来从后面踢出个花样……
罗布从来不知道,踢个毽子还能像跳舞一样曼妙轻盈。
而树下站着欣赏的,就是新入府的王妃了。
身材纤细的她穿了一件碧色衣衫,头上只简单挽了个髻,额前的碎发收拾的一丝不苟,一根碧玉簪斜斜插在发上,再加上如水的杏眼看起来明媚娇俏。
这真的比郁郁寡欢几乎没有笑颜的表小姐好太多了。
不知不觉,罗布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王妃,”罗布先赔了个笑脸,“爷正在书房处理公事,还望王妃和素意姑娘莫要再踢毽子。”
罗布说完便低着头,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眼前这主仆二人的表情,只好尴尬地垂手立在那里。
他听见小丫头似乎嗤笑了声。
春风吹动树叶,头顶传来一片树叶攒动的声响,罗布紧张得汗都要滴下来了。
接着便听到了阴阳怪气的声音:“昨日酒宴结束,王爷的去向,小厮不许打听,晚些时候取水沐浴,又说热水没了,且入夜不许动火担心走水,现下连毽子也不许人踢,这规矩怎么就这么多?这些个规矩不会是单针对我家小姐制定的吧?”
罗布有些怔愣,他只是遵王爷的命才来的,怎料到眼前主仆二人自昨日就已有不顺。
小厮不许打听,只怕是王爷的吩咐。只是……也没见王爷这般吩咐过。
那热水,就更是奇怪了,哪里就能没了热水还不许动火烧水了?
罗布心里的疑惑不敢露出,一抬头便碰上了王妃的水眸。
只见王妃明媚端丽地定定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是王爷让你来的?”王妃的声音脆生生的。
罗布低头:“是。”
“他在书房?”
“是。”
罗布不敢看她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在那如水的眼眸里藏了别的情绪。
她的腰身挺的那样直,仿佛容不得他人随意欺侮。
毕竟她是高门贵女,站在那里就是通身的气派,和小门小户出身的表小姐,自是不同。
“真是奇怪。”王妃低低出声,杏眼中蕴满了疑色。
素意跟了小姐十几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奇怪什么,仰起小脸道:“昨日王妃要沐浴,水房连盆热水也不给,也没见这样的奴才受什么苛责;怎么今日我踢个毽子,就有了不是了?”
罗布不知如何解释,只干巴巴问道:“水房……当真说是没有热水?”
“我诳你做什么?这可是昨日值夜的嬷嬷亲口告诉我的。”素意语气不善。
罗布抬头再看,只见王妃正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的一举一动,直盯得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急急忙忙讪笑着退下了。
罗布拐过垂花门,直接快步进了书房。
外头没了声音,宋九和一身鸦青色锦衣,桃花眼淡漠无波,正走笔如飞地写着什么。
“王爷。”
宋九和抬眼去瞧,是罗布回来了。
“方才小的无意间听说一件事。”罗布有些犹豫,这件事若不是嬷嬷有意怠惰,怕是另有隐情。
~
晴了好几天的日头,今日有些阴沉沉的。
昨日还开的娇艳的迎春花,今日便蔫了吧唧的,垂着花瓣没有一丝精神。
王府的水房紧挨着厨房,管着一府上下各种用水调度。
罗布走进水房时,水房里两个嬷嬷正在闲话家常。一个嬷嬷瞧见罗爷来了,忙笑着迎上来:“什么风把罗爷吹来了?”
那嬷嬷穿着一件赭色布衣,约莫四十岁上下,舔着一张笑脸,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昨日是谁当值?”罗布脸上没有什么笑意,问起话来也是开门见山。
身穿赭色布衣的嬷嬷不知何意,老实答道,“昨日是老身当值。”
“既是你当值,我且问你,若是王妃用水,你当如何做?”
“罗爷怎的今日亲自来安排这事?前几日翠红姑娘已经安排了,王妃用水,自是不必理会。”
罗布愕然地站在那里。翠红是表姑娘苏芸的心腹,翠红姑娘安排,难不成是表姑娘的意思?
嬷嬷垂手立在那里,丝毫未发觉自己说的有何不妥。
她眼瞧着罗爷站在那里阴沉着一张脸,当下心里也有些戚戚,又补充道:“翠红姑娘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想要为难王妃,这也不是我等敢管的事啊。”
罗布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王妃乃是庆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外人盛传庆国公儿子众多,老来才得一女,各种宠爱无度,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到她的眼前。
如此千娇万宠的一个公府贵女,如今嫁了人,连用个水都要被为难,不知道的,还当这王府是什么虎狼之地。
老夫人向来温和慈善,老夫人没理由这样容不下王妃。
翠红如此说,唯一的可能是,这是表姑娘的意思,而表姑娘生怕下人狠不下心,故而假传成老夫人的意思。
不是什么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事情,这些下人自然也不敢亲自去问老夫人。
罗布沉声吩咐道:“王妃是王府的正经主子,老夫人向来是待人宽厚,自是不会如此为难小辈。想来是你们偷懒耍滑,还要佯称是老夫人的意思,其心可诛!”
罗布的这几句话,越听越叫人冷汗涔涔。
那嬷嬷抖着腿,慌忙跪下道:“老身在王府当了十几年的差,素来都是遵主子的意思,从不敢偷懒耍滑怠慢任何一个主子,还望罗爷明察啊。”
罗布挥挥手,身后出来几位家丁,他瞅着战战兢兢的嬷嬷道:“念你是府里的老人,且王妃大人大量也未追究,就撵你出王府,自谋生路去吧。”
撵出去的奴才,明眼人都知道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才被撵出来,这样的奴才,即便是出了府,也再没有人敢要的。
那嬷嬷又惊又惧,止不住的在地上磕头:“罗爷开恩,昨日是我昏了头了!”
罗布蹲下来,靠近嬷嬷那张因惊吓而皱成一团的老脸。
嬷嬷已经知道新来的王妃是个惹不起的主,眼看着罗布脸上没有一丝和缓的意思,急急道:“罗爷,老身要与翠红姑娘对峙,老身所为皆因听了翠红姑娘的话,老身冤枉啊!”
罗布冷笑道:“现在翠红姑娘不在王府,日后你们有缘再见,自然可以对峙,只是你以为翠红姑娘会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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