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次入宫
今日是慕锦月最后一次入宫为韦皇后行针的日子。
天才刚蒙蒙放亮,思绪万千、一夜辗转难眠的慕锦月便已起床。
待梳洗完毕、用过早膳,春枝与春桃便为慕锦月妆扮更衣。
慕锦月心事重重,便由着她们摆弄,待春枝与春桃终于满意了,慕锦月才携灵云灵雨出了门。
如今赵氏忙着应酬各家夫人贵女,更是无暇分神看顾慕锦月,昨夜便着人传了话来,说今日慕锦月入宫不必前去拜见。慕锦月便也乐得如此。
慕锦月的马车才刚刚离开侯府、缓缓开始行进,慕锦月无意中掀帘望去,便见到一身青色直裰的十一正牵了马立在路边。
见慕锦月望了过来,十一以手抱拳,恭敬地对着慕锦月行了个礼。
慕锦月不由得心中一动,便转头看向了灵云。
“嗯。”
灵云此时也看到了十一,见慕锦月望过来,立时便心领神会。
她对着慕锦月微微一点头,便叫停了马车,而后身姿利落地下了马车。
马车只停了一瞬,便又缓缓行进了起来。
待马车将要行至华阳门时,灵云才追上了马车,而后略显气息不稳地上了车来。
“小姐,十一说,昨日楚二公子并未回府。”
灵云一上了马车,还不待坐定,便微微气喘地对慕锦月道。
慕锦月原本想问,楚凌夜的伤势恢复的如何,昨日的药是否有效,此时听闻灵云之言,她凤眸蓦地一抬,指尖忍不住微微握紧。
灵云知道慕锦月担心楚凌夜,所以顾不得歇口气,便继续道:“十一说,他昨晚送药回府,但府内的人说楚二公子并未回府,直到今早十一也未见到楚二公子。”
慕锦月听闻此言,心中忧虑瞬间便弥漫开来。
按十一所言,昨日楚凌夜才匆匆回京,且久伤未愈。
而昨日两人于文轩阁相见之后,他便只匆匆包扎了伤口,便又出了门去,至今未归。
慕锦月说不上心内是何种滋味。
担心,气恼,忧疑,抑或是都有,她只觉此刻心内五味杂陈。
究竟是何事,让他竟着急至此,甚至连伤口都来不及仔细处理?
慕锦月此时黛眉微蹙,眸色幽暗深沉,面上带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十一眼下去了何处?”
慕锦月此时强忍着内心的百般思绪,沉声问灵云道。
“十一方才已经回侯府,按小姐所言,去盯着二小姐了。”灵云沉声道。
“嗯。”
马车恰巧此时已到了华阳门,慕锦月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按照规矩,慕锦月仍是独自一人进了宫门。
待慕锦月携为韦皇后备好的药材,随胡嬷嬷进了凤仪宫正厅,韦皇后已是等候多时。
“见过皇后娘娘。”
慕锦月对着韦皇后恭敬行礼。
“慕大姑娘来了,快平身。”
韦皇后言笑晏晏地看着慕锦月道,白皙柔嫩、保养得当的面容之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臣女看皇后娘娘如今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可见娘娘体内之毒已尽数解了。”
慕锦月看着韦皇后,也是真心地道。
“自上次慕大姑娘入宫施针之后,本宫的确觉得身心舒坦,已无任何不适。”
韦皇后此时看着慕锦月,面上满是赞赏之色。
“慕大姑娘的确医术高深,不愧如今盛安城盛传的‘神医圣手’之名。”
“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略懂一二,相较于深谙医道的行家医者,还差得很远。”
慕锦月此时微微垂头,面色如常地道。
“慕大姑娘这便是谦虚了。本宫听闻,如今盛安城内流传一种‘敷面养颜’之法,以多种药材配比后调制成膏状,并以此敷面,便可调理养颜。”
“此法近来于盛安城中颇为盛行,便连本宫也有所耳闻。据传言说,此法是出于慕大姑娘之手,可是真的?”
韦皇后此时面上的赞赏之意更甚,含笑看着慕锦月道。
“的确是出自臣女之手。若是娘娘感兴趣,稍后锦月便为娘娘写个方子,给皇后娘娘一试。”
“如此,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韦皇后此时含笑望着慕锦月,越看便越觉得甚合心意。
慕锦月这样不骄不躁的沉稳心性,的确配得如今盛名。
韦皇后此时蓦然想起长平公主昨日入宫哭诉之言,她的眸光便不动声色地扫过慕锦月看不出任何受伤痕迹的手臂。
“慕大姑娘的伤,如今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女的伤已不碍事。”慕锦月似乎早有预料韦皇后会提及此事一般,此时面色如常地道。
“安宁被长平公主与驸马宠坏了,向来骄横无状,那日伤了慕大姑娘,让慕大姑娘受委屈了。”
韦皇后看着慕锦月道。
“皇上得知此事愤怒不已,当日晚膳都未曾用,便召了长平公主与驸马进宫,狠狠地斥责了一番,又将安宁禁了足。”
“皇上一片拳拳惜才之心,唯恐因安宁此事,寒了慕候一片忠心。”
韦皇后此言说的冠冕堂皇,无一言不在暗示皇帝对慕候的看重。
“皇后娘娘言重了。”
慕锦月对着韦皇后福身一礼,面色无波地道:“家父戍守边关多年,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表,又怎会如此不明事理,因臣女一点私事便对陛下心有怨言。”
“且玉箫楼那日之事,本就是误会。臣女与文王殿下君子之交,从无觊觎之心,想必郡主是有所误会,这才一时失控,伤了臣女。臣女所受的伤并不打紧,只愿安宁郡主此番不会连累皇室名声便好。”
慕锦月此言,既是言明慕候一片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也是表明自己对文王并无男女私情,同时更是在暗讽安宁郡主此番丢尽了皇家颜面。
韦皇后闻言,一双凤眸微抬,意味不明地看着面前的慕锦月。
好一番伶牙俐齿、以退为进。
“昨日长平公主进宫觐见之时,说安宁那日被带回府后,便似得了失心疯一般,每日总是半梦半醒般言行无状,举止很是失态。”
“依慕大姑娘来看,安宁是因何如此呢?”
韦皇后此言说的极为隐晦,事实上,安宁郡主又何止是举止失态。
按长平公主所言,安宁自那日被带回后,便状若疯魔,时而清醒时而癫狂,发起疯来之时便不认人,会将身边任何人认作是辰儿,不断给幻想中眼前的“文王哥哥”跳舞,或者自行宽衣解带,不断央求这“文王哥哥”要了她。
偶然清醒之时,便又会因无法接受自己将他人错认为文王哥哥,又歇斯底里地发起狂来。
长平公主与驸马被折磨得痛苦不已,认为安宁是那日受了刺激,发了癔症,便只能在她神志不清之时将她锁起来。
眼见宠的如珠如宝的女儿短短几日便被折磨得憔悴不堪,长平公主心急如焚,这才入宫求韦皇后,派太医前去给安宁郡主诊治。
但韦皇后派去的太医却均查不出安宁郡主的病因,便只说安宁是“忧思成疾”。
韦皇后是见识过慕锦月的医毒之术的,此时看着慕锦月的眸光里,忍不住有一丝怀疑。
以慕锦月之能,怕是的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安宁中招。
而此时慕锦月迎着韦皇后查探的目光昂然而立,一派清雅端庄。
“想必郡主是执念过深,因求而不得而忧思成疾,这才生了幻想,以抚慰自己求而不得之苦。”
“既是如此,可有法子医治?”韦皇后看着慕锦月,意味不明地道。
“俗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郡主此病,是病却也不是病,若是想要医治,还需从郡主心中的执念入手,那才是郡主此病的症结所在,请恕臣女无能为力。”
韦皇后又看了慕锦月半晌,见她面色坦然不似作伪,想她方才所言与太医所言如出一辙,这才打消了心内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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