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死则无望
顺府其余人似乎早就做好了迁都的准备，在宇文天佑一声令下的那一天，整个顺府当中的重要官员还有瑶宫当中的女眷就纷纷踏上了前往京都的路途，多半人都是高兴地，尤其是那些个女眷们。
她们从未离开瑶宫半步，如今有幸可以欣赏沿途风景，倒也抑制不住地感到高兴。
也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宇文天佑迟迟不肯露面，在出发的当口才叫人见到他一面，只是短暂出现之后他又回到了玥夫人的软轿之中，二人亲密同行，不少人都在传颂着他们的恩爱故事。
“娘娘，玥夫人身子骨不好，如今要长途跋涉，将军，哦不，是陛下自然是要多顾着她一些的，您也别难过。”夏意很早之前就到顺府生活，又是一直为奴为婢不太能够体会百里清苑的心情，看着她望着商云颐软轿的方向发呆便是以为她在吃味。
而事实上，百里清苑的目光是带着恨意的。
如今宇文天佑登基一事已经成为定局，天下人理应全部知晓，她和权家失了先机，现在想要动手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一旦宇文天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顺府还可以借机直接于权家兵刃相见。
玄家手握重兵，想动用武力夺位轻而易举，只差一个借口一个契机。百里清苑不能给他们这个借口，一触即发的事情，权家要避开。
“瞎猜什么，本宫无碍，将帘子放下吧。”百里清苑闭着眼说道，身子随着软轿的颠簸而前后晃动着，头上的簪花时不时碰到轿子的边儿上，发出清脆响声。
娘娘的脸色愈发苍白了，也不知这长路漫漫，她能不能撑得住。夏意在心中叹息，百里清苑的变化和沉默她都看在眼中，但说不了劝慰之言只好也跟着沉默，随即半跪于软轿内，守着安神香，在熄灭之前小心添上香料。
行进半日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才刚刚走出繁华地段，到了荒凉的郊外，天公不作美，忽而下起了雨来，可怜了那些个侍卫和轿夫马儿还得在风里来雨里去。
“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和身份回去。”望着郊外风景，烟雨朦胧的，叫人看不太真切，自打来到顺府之后，百里清苑就时常思家，只是用这样尴尬的身份回去始终是一种煎熬，又想到一别之后同皇兄就是天人永隔，百里清苑便红了眼眶。
当年的老一辈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当真无才又怎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怎么能够在乱世当中安身立命？
想起那些女训上的话，百里清苑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将手伸出软轿，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这样刚好可以接到一些，手心传来凉意，可是她还是没有要缩回来的意思。
“这天，怕是要继续阴沉下去了，也好也好，就当做是为我皇兄祭奠吧，雨儿啊，再下大些，将世间洗干净些也好。”她一口气连说了三个也好，可是夏意知道，她心中的看法根本就是不好不好。
“娘娘，外面风大，您还是好生坐着吧。”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百里清苑将手拿进来，夏意忍不住担忧道，小脸都能挤出苦瓜汁儿了。
百里清苑朝她看去，只说：“无碍。”便不再理会。
这般自我折磨了一阵儿，百里清苑也觉着没趣，正巧扎营休息，她将手拿了回来，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清苑。”在她下轿之前，宇文天佑的声音就在轿外响起，如果没有感觉错误的话，是特意过来寻她了。
百里清苑理了理衣裳才慢慢掀开帘子缓缓走了出去，向宇文天佑行礼之后应道：“清苑在此，陛下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她一出来，宇文天佑就看到了她掀开帘子的手，明显是冻着了，心疼得紧，一时控制不住便走上前去将其握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之中。
这样还不够，他甚至亲自对她的手哈气，希望能够让它回暖更快些，有些斥责地说：“就算跟我置气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你这手本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手指，冻成这般模样，我看着心疼。”
“陛下现在不应该自称‘我’”了，叫旁人听见影响不好。”百里清苑低着头，本想拒绝对方的好意，却发现自己仍旧眷念着提他的温柔，干脆任由对方去了。
也许这样，她才得以生存，宇文天佑的爱护是她现在最重要的筹码。百里清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直再纠结着，可从现在开始，她打算下定决心，不再踌躇。
在家国大业面前，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况且，她和他都乐意沉浸其中。
“还是说，陛下对清苑的恩宠还是如同以往，所以乐意如此自称？”百里清苑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叫人心生怜爱。
本已经做好接受百里清苑言语奚落的准，不想忽然接受到她如此眼神，宇文天佑只觉幸福来得太突然，连连回应：“自然是因为不想在你面前端架子，清苑，你懂我的心意就好。”
说着，他将清苑的双手置于自己胸口，那里正热烈地跳动着。
“还是那句话，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清苑若是信我就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这手冻成这般模样，叫人如何忍心，也不知道你怎么下得去手。”所有的责备都是甜蜜的，心脏的跳动不会骗人。
百里清苑的心也变得柔软，顺势靠在宇文天佑的肩上点头：“清苑知道，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折磨自己的傻事不会再做，那就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如何？这是百里清苑笑容下的真实想法，伤害自己的事情做一次就好，接下来，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包括她自己。
在得到清苑回应之后，宇文天佑离开了此处，又回到商云颐身边，虽然知道这是出于保护，百里清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时还是失落了一小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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