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当晚温子瞻走后，薛灵舟一个人就叫了外卖吃晚饭，饭饱后觉得有些累，洗完澡后早早就睡了，睡到半夜忽然头痛欲裂起来。
她从床上挣扎地起了身，觉得身体发烫，头痛难耐。迷迷糊糊间，她暗暗说了句：“不会这么倒霉吧，还真生病了……”
薛灵舟裏紧被子强忍了一会儿，发现越发难受，不得不爬起来去找体温计测体温。
夹着冰凉的体温计在腋下，不由哆嗦了一下，夹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来看，果然发了高烧。
不过还好，温子瞻送了药箱过来，薛灵舟迅速去找退烧药吃，又贴了退烧贴在额头，然后裏上被子躺好，想着一会出一身汗就会没事了。
也许吃了退烧药，薛灵舟不再那么难受，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由于生了病，薛灵舟变得嗜睡，一觉到次晨上午十点才睡。
她神智有些不清醒地点开手机看时间，却发现十几个温子瞻的来电和十来条他的微信。
点来开看，无一不是问她起床了没，他已经到酒店等了。
最后一条微信，他说他在房间门口等薛灵舟，让薛灵舟醒了直接开门就能看到他了。
薛灵舟一下子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掀被下床，竟忘了穿鞋，光着鞋跑去开门。
房门猛地一打开，一条黑压压的人影打在自己脸上。
站立在门口的温子瞻抬眸看她，却见她一脸病容，脸青唇白的，憔悴不堪。
“对不起，我起晚了，让你久等了。”薛灵舟忙道歉。
“你是不是生病了？”温子瞻下意识伸手去探薛灵舟额头的温度。
薛灵舟没有闪躲，傻笑地说：“小毛病，已经没事了。”
”你发烧了。”探完体温后温子瞻目光炯炯地盯着薛灵舟。
薛灵舟摸了摸额头没有说话。
温子瞻又见她光着脚，眉头一拧：“光鞋不怕凉？”
“忘记了。”薛灵舟不好意思笑说，
隐隐听见温子瞻一声叹息，就见他一把将薛灵舟扛上了肩膀。薛灵舟顿时愣怔住，失语般瞪着眼睛。
温子瞻将门带上，扛着薛灵舟进房，将她放到床上坐好，然后去茶几的药箱里找出温度计。
“来，测体温。”温子瞻甩了甩温度计，递给薛灵舟。薛灵舟乖巧地夹到腋下。
“你休息一下。”说着，就见他到烧热水，给薛灵舟准备退烧药。
薛灵舟看着温子瞻来来回回地忙活，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头甜滋滋的。
这种感觉很美妙，她觉得弥足珍贵，这场病，多少是值得的。
测完了体温，观察着温度计，温子瞻皱着眉头：“低烧了。”
“没太大问题的。”薛灵舟说。
“先吃退烧药。”温子瞻将药片放到薛灵舟的手心，又将温水递给她。
薛灵舟乖乖地将药片和水吞咽下喉，难受地蹙紧眉心，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陪着你，有事叫我。”温子瞻扶着薛灵舟躺下床去，又将被子给她掖好。
“可是长城我们还没去？”薛灵舟不死心。
温子瞻宽慰：“病好了我再陪你去。”
“可是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长城又跑不了，大不了以后我陪你来北京去逛。”
“好吧。”薛灵舟不再坚持。
温子瞻微笑，轻哄着她：“快睡吧。”
“嗯。”
薛灵舟躺好后，就见温子瞻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刷手，，看着温子瞻守在身边，薛灵舟倍感心安，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到晚上七点多，薛灵舟醒来时，窗外风雪漱漱，尖锐风啸声像是怒号声，有些瘆人。
“你醒了？”温子瞻见薛灵舟醒了，忙过去扶着她坐起来。
只见薛灵舟唇色苍白如纸，一丝生气都无，目光也变得呆滞无神。温子瞻瞧着只觉满眼心痛，心里难受。
“饿了吗？”
“还好。”
“想喝水吗？”
她点头。
温子瞻立刻去倒水，他先倒了一杯自己尝了一下温度，见温度适宜后这才给薛灵舟倒上。
给薛灵舟倒完水后，温子瞻又去给薛灵舟测体温，见薛灵舟体温降下来后，这才稍稍安了心。
他担心着薛灵舟饿了，又去点了外卖，点了白粥，发烧的人不宜吃荤腥油腻，因而专门点了清淡的白粥。
为了不让薛灵舟等太久，温子瞻特地点了附近的店铺，缩短送餐时间。
约莫十来分钟外卖就到了。
薛灵舟并不知道温子瞻点了外卖，直到看到他去开门拿外卖才知道。
“来，吃点东西。”温子瞻掀起包装盒的盖子，白米粥的香气四溢，热气腾腾，“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吃好的。”
薛灵舟微笑不语。
她本想伸手去接过餐盒和勺子自己喝，却见温子瞻小心舀了粥，轻吹了吹才送到她嘴边。
薛灵舟愣了会儿，讷讷地说：“我自己来就好。”
“我来吧，我可是答应过林阿姨要照顾好你的。”温子瞻笑说，没有要让薛灵舟自己动手的意思。
薛灵舟低头抿唇，忽而问道：“如果我小姨没和你说这些，你还会这样做吗？”
“当然会。”他果断回答，“怎么突然问这样的傻问题。”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薛灵舟笑了笑。
晚上十点多时，温子瞻又给薛灵舟测了一次体温，确认已经完全退烧了这才放心。临走时，温子瞻嘱咐了许多话，薛灵舟一一应了。
他们返南京的飞机是明天下午三点，因此转天的早上薛灵舟才开始收拾行李。
约莫中午十二点多，温子瞻来酒店接薛灵舟去吃饭，然后一起去机场。
原本温玉成同方锦姝夫妇是计划准备大餐送一下温子瞻和薛灵舟，但温子瞻觉得太麻烦，只说在机场附近吃点就算了。温玉成夫妇没多说什么，只道了句“一路平安”
“一会儿想吃点什么？”温子瞻问。
刚大病初愈，薛灵舟并无太多食欲，只说：“简单清淡就好。”
温子瞻细看了眼薛灵舟：“你还有不舒服吗？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
薛灵舟摸了摸脸颊：“已经好了，没事了。”
今天薛灵舟特地化了妆，涂了显气血的口红来掩饰自己的憔悴病容，看上去应该不会很显病色，她想。
“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好。”
……
午后的天空高远明澈，飞机自云层穿过留下一道长长的尾道，将天空分割成两半，分外好看。
自北京飞往南京的航班，准点降落南京。
下飞机后从托运处拿了行李，薛灵舟同温子瞻并肩往航站楼走出去。
南京的天气还没有北京那样肃杀寒冷，天气还算晴朗，拂面而来的风很润，并没有干燥感，十分舒服。
薛灵舟抬头眺望着天空的云层与日光，心中喟叹还是南京的气候怡人。
“你住哪里。”温子瞻问。
走到公路前，二人皆停下了脚步。薛灵舟说：“鼓楼区xxx小区。”
“好，我先送你回去。”说话间，一辆出租车开来，温子瞻顺势招了招手，车子停在面前。
温子瞻给薛灵舟开了后座的门，又帮她把行李往后备箱放。
当温子瞻坐进车子时，他不自觉看了眼司机，报了薛灵舟的地址。
他话音未落，却见他神情蓦然僵住，脸色刷一下白了起来，眼睛里盈着不安的情绪，拳头不禁用力握紧，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人恐惧抗拒的事物。
这样失态慌乱又没有安全感的温子瞻，是薛灵舟从来没见过的。
彼时，透过车内后视镜，薛灵舟竟看到司机一双充满仇恨与怨愤的眼神正恶狠狠地盯着温子瞻，仿佛他与温子瞻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一样。
这让薛灵舟心中顿感疑惑。
司机瞪视着温子瞻好一会儿，这才挪开眼睛，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随后点火开车。
薛灵舟偏头看着旁边的温子瞻，只见他还保持着刚才的神色，讷讷地呆坐着，呼吸没由来地加重，似乎他的心跳也变得急促起来。
薛灵舟越看越觉得不安，不禁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肩膀，他猛地哆嗦一下，眼神涣散地看着薛灵舟，声音有些慌乱地说：“怎么了？”
“你……没事吧？”薛灵舟小心翼翼地说。
温子瞻忙移开眼睛，假意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树影，干巴巴地说：“没什么，我没事……”
薛灵舟抿起嘴唇，心中担忧又疑惑，温子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
想到这里，薛灵舟不禁抬眸看向司机。司机全程一声不吭，默默地开车，由于只能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神，因此薛灵舟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但从刚才那个戾气十足的眼神来看，他与温子瞻估计有着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
薛灵舟说不上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是如果事关自己身边的人，她会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持。
不过现在她知道，温子瞻或许不愿意提及一些事，她如果坚持不懈地去追问，那只不过是在揭他的伤疤。
薛灵舟做不到这样。
因而，很快她打消了开口询口温子瞻的念头。
她想，如果哪一天温子瞻要是愿意说了，她也自然会知道。
车子停在薛灵舟的小区门口，二人下了车，出租车司机不多留一会儿，立马就开车走了。
温子瞻盯着离去的车子暗然失神。
薛灵舟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温子瞻眉宇间忧郁的情绪一扫而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还是先回家了，就这样了。”
薛灵舟却说：“可是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温子瞻垂着眼睫：“可能没睡好吧。”
这话不仅薛灵舟不信，估计他自己都不信吧。
“我先走了。”温子瞻看都没看薛灵舟，别开脸就拖着行李往外走，脚步飞步，仿佛一刻都不欲逗留。
薛灵舟疑云满腹，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勾勾地盯着那孤独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隐没在日落黄昏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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