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你没事吧。”温子瞻看向身侧的薛灵舟,见她为自己挡下那一棍,心里满是心疼。
而此时此刻,他这样浑身是伤,满脸是血,心疼的人是薛灵舟。看着温子瞻这样,薛灵舟忍不住眼泪,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你哭什么?”温子瞻抬手为薛灵舟拭去眼角的泪水。
薛灵舟别开脸,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倔强地昂着头。
这会,就见温子瞻转而看向程云鹤,心中万千愁绪与无奈如波涛翻涌。面前是曾经可亲可敬的大师兄,但如今却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他能理解自己这一场无妄之灾,因而他并不想去责怪程云鹤。
“你走吧,今天的事,不会追究你的……至于当年的事,真的不是我。”温子瞻说得无比诚恳,话语间,泪光闪烁,“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做过那些事,如果你坚持认为是我,那我没有办法了。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要打我,我也不敢还手,只是你不该伤及无辜。”
薛灵舟咬了咬下唇,强忍着痛被安清禾从地上扶起来,她被扶着,缓步走到温子瞻身边。
温子瞻侧眸冲她一笑。
程云鹤恶狠狠地瞪着温子瞻,扯着嗓子说:“你的话我才不相信,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你还敢回来唱戏,我就敢来闹事,我一定会搞得你唱不下去。”
说完狠话,程云鹤已经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如失语般不能言语,咬着牙,一只手捂着喉咙,一只手指着温子瞻,随后甩开众人,气吼吼地走了。
看到程云鹤走了,温子瞻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傅春江更是如释重负地哭了出来。
只见他心怀万千愧疚地说:“对不起二师兄,如果不是我劝你回来唱戏,你今天就不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这又不关你的事,你干嘛这样说。”温子瞻安慰自责的傅春江。
然而温子瞻的安慰让傅春江眼泪更加汹涌:“就是因为我,就是我……对不起……”
温子瞻叹气:“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傅春江抽泣地瘪嘴,可怜巴巴。
另一边的薛灵舟,正被林雪涛和叶问煦两个察看着是否受伤。
刚刚见了薛灵舟吐了血,林雪涛坚决要送薛灵舟去医院检查。薛灵舟拗不过,只好让他们送去了医院。
临走前,薛灵舟回望了一眼温子瞻:“你伤得很重,你不能耽误。”
温子瞻笑了笑,说:“你先去,我一会儿会去医院的,放心。”
……
次日中午,医院住院楼。
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洒在白花花的病床上。阳光在冷色调的病房中平添了一份暖色。
床上躺着的是薛灵舟。
昨天晚上在送来医院的途中,薛灵舟晕倒了,直到现在。
彼时,只见薛灵舟的手指跳动了几下,眼皮亦随之颤动了几下,不一会几,就见她缓缓睁开眼来,悠悠醒转过来。
她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看到煞白的天花板,伴随着一丝的头痛,她紧紧皱着眉,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
薛灵舟立马坐起身来,只见房间泄了一屋的和煦阳光,温暖怡人。
她转眼看向旁边,发现病房中空无一人,只有旁边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凝眸看去时,她惊愣了片刻,旁边病床躺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温子瞻。
薛灵舟探出半截身子去看,只见温子瞻脸色苍白,憔悴不堪,闭着双目沉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看到温子瞻这样,薛灵舟不由慌了心神。
此时,安清禾拿着热水壶进来,一进门就见薛灵舟已经坐在了床上,惊喜道:“阿弥陀佛,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现在的薛灵舟哪里顾得上自己,她急冲冲地问:“告诉我,子瞻怎么了,他还好吗?”
问到温子瞻,安清禾顿时黯了神色:“对不起,我不能骗你……”
“到底怎么了。”薛灵舟颤抖着双唇,目光涣散无神。
“他伤得很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原来,昨天晚上,温子瞻事后并不打算去医院,只想自行处理一下伤口就算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吐出了一口血,随即头晕目眩,猝不及防地晕倒在地。
傅春江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慌里慌张地打了120来人送去医院。
被那样往死里殴打,铁打的人都会有事,何况温子瞻。
薛灵舟只是内出血,而温子瞻除了内出血,更是有脑震荡,轻微骨折,脱臼。
人现在已经抢救回来了,只不过什么时候能醒来却是未可知的事。
听到安清禾说完温子瞻的情绪,薛灵舟一下子又忍不住眼泪了。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从来不是。
但是现在看到温子瞻这样,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住。
安清禾见她哭了,连忙来安慰:“你别这样,会没事的,医生说他的情况还不算太坏。”
薛灵舟止住哭泣,重重地点头:“你说得对,他会没事的,我不能哭,我要好好养伤,我要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一个安然无恙的我。”
“这才对嘛。”安清禾抚摸着薛灵舟的头。
……
薛灵舟的伤并不算太严重,加上她很配合医生的治愈与医嘱,没几日,薛灵舟已然无大碍了。
只是温子瞻却还没醒。
在这期间,除了薛灵舟天天来守着温子瞻,傅春江也会来守着。
在守病床期间,傅春江总是心怀愧疚,苦大仇深地坐在一边神游,而薛灵舟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沉睡的温子瞻。
这天,温子瞻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医生护士急吼吼过来检查。看到温子瞻这样,薛灵舟激动得差点流下眼泪。
医生检查完,说如无意外,应该快醒了。
薛灵舟笑着点头,对医生千恩万谢。末了,她回身看了眼坐在长椅上的傅春江,说道:“这几天你都没怎么睡过,子瞻应该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了。”
傅春江强颜欢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没看到师兄安然无恙,我是无法安心休息的。”
薛灵舟低了低头:“其实这事与你无关,你大师兄对子瞻的恨并不会因为子瞻离开梨园而消失。”
“但会因为二师兄重返梨园而加深。”
这话却薛灵舟堵得哑口无言。
傅春江抓着头发,颤声道:“自从下毒事件后,大师兄再不能登台唱戏了,现在他每天都在开出租车,看到二师兄在台上风光,他当然会忆起当年之事,对二师兄痛恨加深。”
他说的全是事实,薛灵舟也是默认的。
“可是……”傅春江十指插入发根,抱着头痛苦地说:“当年我们几师兄弟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如果换在从前,大师兄会事事以二师兄为先,视二师兄为胞弟。”
薛灵舟坐到一边,小声地问:“当年,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关系很好?”
“对,非常好……”傅春江带着哭腔说。
话说当年之事,傅春江这辈子亦难以忘怀。
傅春江拜董建安为师学戏时才不过十来岁。那时程云鹤与温子瞻已经入了师门。
初入师门的傅春江一度以为程云鹤与温子瞻是亲生兄弟,因为他们关系真的亲如兄弟。
温子瞻学武生戏,被师傅训斥,同学武生戏的程云鹤事后会耐心教温子瞻,以防再被师傅骂。
除此以外,只要温子瞻一有头晕身热,都是程云鹤第一时间奔走求医,为其治病,照顾生病的温子瞻。
傅春江记得最最清楚的是一次,师傅的古董茶盏被打翻,都说是温子瞻打翻的,师傅大怒,罚其在大雪中跪石子。
为了温子瞻,程云鹤说是自己打翻的,不仅大雪中跪了石子,更是被师傅仗责,差点就坏了身子骨,演不了武生戏。
事后,程云鹤还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我身子硬好,没事。”
奈何天意弄人,曾经的手足兄弟,如今已成了一世仇人。
听完傅春江讲的这些往事,薛灵舟心里感慨万千,如果没有下毒事件,现在的温子瞻该是有多幸福呀,有一个那么好的师兄照顾着,帮衬着。
可惜没如果……
……
温子瞻苏醒过来那天正好是薛灵舟送林雪涛回北京那天。
机场里,薛灵舟与叶问煦一同相送。
临别时,林雪涛十分不放心薛灵舟,嘱咐道:“你呀你,一刻都不让人放心,唉,真是让人担心。”
“我已经没事了。”薛灵舟惭愧地说。
“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我见不得你受伤,再说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妈交代。”林雪涛说得忧心忡忡。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还有你呀问煦,你也要注意下,别老伤胳膊伤腿的,你比灵舟年长,得多照看一下妹妹。”
“知道了,我会做的了。”
“行了,你们有什么事要告诉我,有谁欺负你们也要告诉我,对了,还有子瞻,醒来说一声,我还挺担心他的。”
薛灵舟与叶问煦都点头。
最后三个互抱了一下才算完。
目送林雪涛过了安检,薛灵舟才悠悠地长了一口气,说:“认识雪涛那么多年了,好像今天的他格外不一样,好像不那么吊儿郎当了,总算看上去靠谱了。”
叶问煦只一笑,淡淡道:“也不是,他还是那个他,只不过关于我们这些兄弟姐妹的事,他才会有一点不一样,就像大哥哥保护和不放心弟弟妹妹是一样。”
“唉,也难为他这样对我们了。”薛灵舟感叹。
”他那么重感情,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确实。”
“对了,子瞻还好吗?”叶问煦忽然问起温子瞻。
薛灵舟敛了敛笑容,淡然说道:“我也不知道。”
“怎么说?”
薛灵舟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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