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付与时人冷眼看

“文昭姐姐，你在这干嘛？”

        司马质刚刚走，雪盐就突然冒出来。李文昭看了看她，笑道：“没什么，这边人少，过来方便一下。”她不确定雪盐看到司马质没有，她是不想让雪盐来的，总是有双眼睛盯着她，可是现在不比当年去云山行宫，她说了不算，皇后要的就是有个人盯着她。

        “你来干嘛？”文昭反问她。

        “我看见姐姐在这儿，好奇就跟过来了。”雪盐笑着。

        文昭心里面一紧，雪盐跟在自己身后总是要坏事，但是也找不到办法来把她打发掉。“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要赶路呢。”说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回宫女住的营帐。

        去泰山的路上差不多一月，但是她都不得见燕王，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刻意回避，有些时候自己从皇上屋里走出来，燕王就在后面，她立马转身就快步进了宫女的营房，他们没有一点机会交流。文昭不敢和他交流，因为她怕自己的心意会变，她抱着殊死一搏的决心重新回到御前，她怕见到燕王之后会想要活下去。

        御驾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到了泰山，泰山这边的行宫早就修建好了。宫女们欢快的跑进值房，她们一个个挤了一月的营帐了，到了行宫，环境不比皇城差分毫，一个个高兴得恨不得不自己往榻上摔。文昭放下行李就招呼大家不要磨蹭，皇上和皇后还等着人伺候呢。

        到泰山行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皇上下令先行修整，明日再开宴席，犒劳大家。文昭伺候皇上睡下之后才慢慢走出皇上住的大殿。今晚值夜的小宫女向她行礼，文昭微微点头，看着她神色不对，一脸苦相。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找个人来替你？”文昭问她。

        那小宫女摇摇头，看了看周围才开口道：“我进宫以来，嬷嬷总说要少说多做，但是我真的忍不了了，姐姐，有人要害你。”小宫女一脸警惕的说。

        “说我和侍卫私通？还是杀害晋王妃？”文昭不以为意，这些流言她都知道，不想也知道是雪盐玩的把戏，之前她看见自己和司马质讲话，流言就这样一路跟到泰山来。

        “你都知道？”

        “每天讨论得那么大声我当然知道，我又不聋，没事，我都习惯了，就让她们说去吧。”

        “那、是真的吗？”小宫女天真的问。

        文昭看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丫头应该是刚进宫没多久，看上去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文昭揉了揉她额头上的碎发，“我是被冤枉的。”

        “那就好！我就说文昭姐姐不可能那样的人！”

        “行了，好好值夜吧。”说完文昭转身就走下台阶。文昭踏着大理石上雕刻的牡丹花，一时间竟觉得冷，秋天可能结束了。

        我是被冤枉的。这句话想不到居然是对一个无关的人说的，她知道没人相信她，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她真的没有杀晋王妃，是被冤枉的，这样的话竟然一直找不到人说。

        回到宫女住的通房，文昭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已经灭了灯但是还有人在窃窃私语，所说不过是关于她的身份，还有猜测她觊觎晋王已久，所以杀了晋王妃???

        “那她为什么还有命活着呢？”

        这个问题雪盐也答不上来，她只知道这个李文昭或许身份不凡，但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刷拉。文昭在这时推门而入，众人皆噤声。文昭啪的一声用力一把拍在通房的木桌上，厉声道：“若是我再听见有人嚼舌根，我就把她的舌头割了，若是如你们所言，我连晋王妃都敢杀，你们这些贱命我会放在眼里吗？”

        文昭说完，屋子里面就更安静了。

        这一晚文昭直到半夜才睡着，她经常失眠，因为她觉得自己只要一睡着就能看见沉香、李澍、晋王妃???他们都怵人的看着她，目光里面全是恨意。是！是她自作聪明，可是，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不能怪她。她仿佛站在一望无垠的荒原里面，枯草四周都是，烈日照得地面开裂，举目看去，这荒原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文昭，文昭？”

        燕王坐在床头用力的摇醒她。文昭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燕王殿下，又环视一周，通房里面的丫头们已经出去做事了，屋子里面只有她和燕王两人。

        “殿下怎么来了？”文昭一边说着一边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的打算，我不能再让晋王主导你的人生了。”

        文昭慢慢下床，走到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他没有强迫我怕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次跟着来泰山，她自己也想要这次重新开局。

        “你喜欢二哥吧，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跟这个没关系，难道你不想要重新开局吗？”文昭看着他，她想皇贵妃娘娘的计划肯定是告诉了他的。

        “没有重新开局了，父皇的身体很好，我都打算好了，回京之后，我就请旨送你回徐州，再也不要来京城了。”燕王每日都询问御医皇上的身体情况，皇上虽然年老，很多病症缠身，但是在路途上奔波的这一个月以来，皇上的身体都非常好，没有任何异常。

        “你才是在主导我的人生。”文昭直勾勾的看着他。

        燕王心中一惊，他们不像朋友了，李文昭也不是那个在徐州跟着他跑进跑出的李文昭，她的眼神恶得吓人，就像饿了很久的狼，势必要得到那个猎物，他或许从没有喜欢过她，燕王以前搞不清楚，他太怀念那段在徐州的时光了，但是他不清楚那是不是爱情，后来回京复命，文昭又因为帮他染上了瘟疫，一股子愧疚就涌上来，大概是一种必需补偿李家的内疚感，他想要负责李文昭的一生。去到凉州打仗，长文战死了，他夜里同王妃商量，他打算回京以后就娶文昭，给李家一个交代，燕王妃也同意。回到京中，左斯找他说了一句话，左斯问他确定李文昭喜欢他吗？确定自己的愧疚真的可以抚平欠缺的爱意吗？

        文昭走到床边，拿起宫女的服饰，冷冷说道：“殿下出去吧，奴才要换衣服了。”

        “文昭，你这么选择不会后悔吗？”

        “李澍想要你赢，就连沉香也为你丢了命，我不后悔，我和他们一样也要你赢。”文昭转身看着他，“殿下或许觉得自己品行高洁，不是的，面对权力的时候傻子都想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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