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晚的商讨
京城，叶府。
夜幕之下，三个黑衣人从叶家后门进入，打头的一个身上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目，而后面两个黑衣人身上则各扛着一个布袋。
小怜早在院中等候，一见到三人就赶紧迎了上去。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小怜站在穿黑色斗篷的人身前，探头看了看另外两人身上扛着的布袋问：“他们扛得是什么？”
那人揭下斗篷帽，露出清冷俊逸的面庞，正是一叶。他淡淡道：“尸体。”
小怜倒吸一口气：“你带回来干什么？又要我验？”
“嗯。”一叶轻轻点头，侧过脸对身后的两个黑衣人说道：“把尸体送到密室。”
“我……”不太想。
“现在就去，我马上就要知道结果。”一叶瞥了她一眼凉凉道。
小怜闻言只好将后面的话咽回去，她微垂下头丧气道：“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去见二爷吧，他等你很久了。”说完她就跟着那两个黑衣人一起往密室走去。
一叶回房换了身衣服，然后去到叶云逢房中，见他守着热茶糕点，的确一副等候许久的模样。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叶云逢问。
一叶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平静地回道：“有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
“我在琼山发现一个弃尸坑，里面的尸体看上去像是中毒而亡，我觉得和那位深居简出的制药师有关，便多等了等。”
叶云逢神色一变：“那你见到他人了吗？”
“没有，只隐隐听见弃尸的两个人唤她‘竹夫人’。”
“夫人？”叶云逢面露讶色：“传说中心狠手辣的制药师竟然是个女子？”
“看来是的，可惜那两个人丢下尸体后，并没有回到‘竹夫人’的藏身之所，我跟踪他们也无用，就想把整个琼山搜罗一遍，可是那里时刻有人巡逻，搜山极不方便，再加上我要及时赶回来，只能先放弃。”
叶云逢也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他还是说：“无妨，既然知道她在琼山，总有机会找到的。”
一叶点头道：“我还在弃尸坑里找到两个特别的尸体，已经带回来让小怜去验了。”
“有多特别？”
“坑内的其他尸体，死状都极其惨烈，唯有那两具，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任何异常？”
“对，乍一看就如睡着一般。”
叶云逢听后皱起眉，那位制药师善用毒，又以折磨人为乐，死在她手中的人死状惨烈再正常不过，死状安详的倒是极为不寻常。
“那就先等小怜验完吧。”
两人又等了许久，小怜才进来。
“验好了？”叶云逢问道。
“嗯，一具和大哥上次带回来的一样，另外一具我验不出死因。”小怜一屁股坐在一叶旁边。
“和我上次带回来的一样？”一叶扭头看她，问：“你是说那个武功进步很快的人？”
“对，死因都是五脏衰竭，尸体剖开之后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一叶之前曾带回个重伤的少年，那个少年在短时间内武功突飞猛进，一叶想从他口中知道缘由，可还没来得及问人就死了，小怜验尸后发现他的真正死因是五脏衰竭。
当时他们就怀疑，那边找到一种能让人武功飞速进益的法子，代价就是五脏衰竭，寿数不长，可江湖上并有流传类似的法子，他们的调查无果，只好暂时搁置。
现在又出现一个同样的尸体，很可能和之前那个少年的情况相同。
“不是死于毒，而是死于五脏衰竭，那为什么会出现在竹夫人的弃尸坑？”叶云逢低头思索片刻，然后迟疑道：“莫非竹夫人不是拿他试药，而是在治疗他？”
“有这个可能。”一叶眼神一冷：“他们找到了能快速提升功力的法子，就可以有更多武功高强的手下，可惜武功再高又怎样，人活不长用处也不大，而且也没多少人会愿意试。”
“自古医毒不分家，竹夫人既然善用毒，自然也懂医术，把人交给她，要是能找出延长这些人性命的办法，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强兵。”
“不过并没有什么用，人还是死了。”小怜冷不丁插嘴。
“你只知道他死了，却不知道他撑了多久才死。”叶云逢并不乐观地说：“若他原本只能活一个月，被竹夫人救治过后却可以活两个月，谁能保证日后她不会找到办法让那些人活得更久。”
“我倒觉得他们只能白费功夫，那两个人的五脏六腑是在衰败，如同人衰老一般，想让他们活得长久，难度不亚于让风烛残年的老人返老还童。”小怜一本正经地说：“就算医圣在世，也做不到如此。”
“小怜说的有道理。习武本就要循循渐进，短时间内迅速提升有违常理，其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不可能轻易抹平。且让他们先折腾着，我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具尸体。”一叶继续问小怜：“你说验不出死因是什么意思？”
“身体没外伤，看不出有患病，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小怜神情也有些迷惑：“就好像毫无缘由的突然死了。”
“怎么会？”一叶皱眉。
“事实就是如此。”小怜耸了耸肩：“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才疏学浅。”
“既然出现在炼药师的弃尸坑，绝不可能是无故而亡，难道她制出了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叶云逢面色凝重，对一叶问道：“你将尸体带回来的时候，真的没发现任何异常？”
一叶闻言顿了一下，他仔细回想后说：“刚将那具尸体带出来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当时还以为是错觉。”
“倒不一定是错觉，琼山草木旺盛，可能是那人死前或者死的时候沾上的，不过这不能说明什么吧。”小怜接道。
“是说明不了什么，却让人不安。”叶云逢微微摇头。
一叶道：“等京城的事告一段落，我会再探琼山。若能寻到竹夫人的藏身之地，或许能知道更多。”
“好。”叶云逢点头，然后换了个话题：“恭州那边传消息过来了，之前那个知情的大夫还活着。”
恭州，小姐那里。小怜立即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准备仔细听。
“还活着？”一叶看向叶云逢，随后若有所思道：“因为有郑宏伯，我一直以为郡王爷谢奕也是他们的人，现在看来倒不是。”
小怜闻言露出不解神色，大哥早就确定郑宏伯是那边的人，由此猜测谢奕可能也是那边的人，可是为什么一个还活着的知情大夫，就能确定谢奕不是那边的人了？
叶云逢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一叶的话说：“凭谢奕的身份，若真是他们的人，那定是一颗很有用的棋子。以那位的谨慎，不会允许他出错。”
“就算谢奕自己冲动做下祸事，他们来不及阻止，也会在事后帮他把尾巴处理干净。毕竟此事重大，一旦泄露，谢奕定会被治罪，到时岂不浪费他们的筹谋。”
“哦——”小怜恍然大悟。
一叶瞥了她一眼，随后没多加理会，而是继续和叶云逢说：“既然如此，谢奕所做之事会不会是他们有意为之？”
“多半是，否则以谢奕原本的心性，未必能狠心做下那些事，其中多半是郑宏伯在推波助澜。”叶云逢答道。
“他们促成谢奕犯下这样足以杀头的大罪，有什么用？”一叶喃喃道。
“应该和谢奕的身份有关，他是皇上谕旨亲封的郡王，又被派去平恭州之乱，可谓是皇上亲信。”叶云逢意有所指地对一叶说：“而且还是端王嫡子，在端王府备受宠爱。”
一叶瞬间反应过来，接着说：“既是皇上亲信，那恭州若因他而民怨四起，皇上便要担上用人不淑之名。”
叶云逢点头，神色凝重道：“然而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查明真相后，谢奕要不要杀。”
“若是杀了，端王府和江陵楚氏恐怕都会对皇上心生怨怼，若是不杀，皇上失去的就是民心。”一叶思索一番后道：“不过也不是没有两全之法。”
“皇上已经派包大人去恭州，以包大人心性，查出真相后才不会管谢奕是何身份，定会让他伏法，到时候谢奕必死无疑。”
“人一死，民心就能保全，而人又是包大人杀的，端王府和江陵楚氏要怪也是怪开封府，对皇上的迁怒有限。”
“不错，我原本也这么想。”叶云逢道：“但还有两个问题，一来皇上已经召见过端王，我们知道包大人的脾气秉性，端王自然也知道，又为何会放心皇上派包大人去恭州呢？”
“二来，一旦谢奕死在包大人手中，恭州的民怨就能得到平息，端王府和江陵楚氏也没有足够的理由与皇上为敌，那么他们的苦心谋划岂不是毫无作用？”
“那位心思阴沉，绝对不可能想不到这些，所以，一定还有什么后手是我们不知道的。”
一叶听后盯着面前茶杯看了半晌，淡淡道：“端王虽不好相与，但并不是是非不分，尤其是端王妃，世家贵女，沉稳持重，蕙质兰心。包大人素来名声在外，如果他们对谢奕有足够的信任，应该不会反对派包大人去恭州调查。”
叶云逢对一叶的话不大赞同，他摇头道：“未必，虽然都说包大人断案如神，但谁能保证他就一定不会出错。倘若去的是别人，无论查出什么，迫于谢奕身份都不敢轻易碰他，可去的是包大人，谢奕便可能性命不保。”
“为人父母的，如何敢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去赌旁人的能力，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一般的父母，自然不会轻易答应让包大人去恭州。”
“那端王只要求皇上让包大人将谢奕带回来就好了。”小怜又插了句嘴。
一叶转头看向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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