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甘堕落
临近12月，h市落了一场小雪。
气温虽然变化不大，但铺了一层清雪后的路面湿滑，给骑车上学的同学增加了不少麻烦，不少人都摔了跟头。
停车场里，不停有人拍着身上的雪水，骂骂咧咧往出走。
苏熠今天到得晚，停车位已经所剩无几，推着车几乎快走到尽头，才找到一个空位。
锁好车出来，顺着绿化带旁的路往教学楼走。
学校在绿化带旁修了一条理石板路，本意是为了美观。此时落了层薄薄的清雪，走在上面时不时地脚底打滑。
她离开了一周时间，去一个南方城市参加全国奥数竞赛。
乍一回来，就赶上这样的天气，身体有些不适应，鼻子也痒得厉害。
捂着鼻子打了两个小小的喷嚏，再抬头就见迎面骑过来一辆单车，车上的男生握着车把的手左右摇晃，努力想控制住因湿滑地面而造成的失控。
苏熠看了一眼，向路边绿化带挪了两步，让出位置。
男生惊慌失措，本想避开她，奈何技术奇差，竟一路骑上了理石路。
车子晃得更严重，眼见着连人带车就要冲进来，苏熠垂眸轻叹了声，伸手按在车把上，朝自己相反方向用力推。
有苏熠搭的一把手，骑车男生总算控制住车子，前轮卡在灌木丛中，好歹是没有翻车。
她被强大的冲力带着趔趄了几步，一条腿迈进灌木丛里，腿用力撑了下才险险稳住身子。
苏熠收回右手，翻开掌心看了看，除了红一点，没有受伤。
她抽出卡在俩棵矮树枝丫中的小腿，转身往教学楼走。
身后男生急忙跳下车，也不顾车子倒了，几步追上来。“同学，刚才谢谢你！你有没有受伤？！”
苏熠目不斜视继续走：“不客气！没有！”
男生不放弃，继续跟着：“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校医室检查一下？”
这次，苏熠没再理他，直接走了。
男生挠了挠头，回头看看倒了的车，犹豫几秒，还是觉得应该先把车送去锁好，赶去上课。
他把车扶起来，推去停车棚前，没忍住回头望着刚才那女生背影发呆。
“哥们，别看了！”路过的林亦咬着牛奶吸管，含糊道：“社会我熠姐，不是你能肖想的。”
说着几口喝完牛奶，顺手扔进男生的车筐里，跳起来追人去了。
“熠姐！等等我！”
－
早自习照旧是英语课代表段离离领读，教室里朗朗的读书伴着随窗飘进来的寒风，挺醒脑的。
林亦昨晚熬夜打游戏，本来不太清醒，被凉风一冻、英语课文一钻耳朵，立马精神了。
他把英语书立在桌上，头藏在后面小声喊左后方的段文森。“文森，彻哥呢？”
段文森连课本都懒得翻开，打着呵欠哼唧。“不知道，可能还没睡醒呢！”
昨晚四人开荒新副本，一直打到凌晨两点才睡下，结果毛都没打到一个，白折腾一晚。
沈彻估计是又要迟到了！
林亦：“那元叙呢？昨晚打游戏我听他声音好多了啊，今天还不打算来？”
段文森眼神贼兮兮地往左边窗户那飘，见苏熠趴在桌上睡觉，才放心地转过头小声八卦：“苏熠回来了，那犊子病好没好都该来了！”
顾元叙是什么人啊！
人长得清隽斯文，学习也好，也不像他们几个似的满嘴尼玛、卧槽的，别提多招女孩子喜欢了。
认识几年，追他的女孩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但除了苏熠，段文森就没见他对别的女孩上过心。
苏熠她姐是顾元叙的亲嫂子，这货估计是憋着想亲上加亲呢！
听到他们这边的骚动，段离离读着课文从边上走过，抬脚在段文森和林亦小腿上各踢了一脚，两人这才消停下来。
一个看漫画、一个玩游戏。
－
早读结束，上课铃声响起时。窗边的苏熠睡眼惺松地爬起来，看了眼黑板上的课表。
低头翻了半天，从桌柜里翻出闲置了一周的书时，后门一阵提提踏踏的脚步声。
沈彻面色阴戾地推门进来，看到窗边座位上的人，纠在一起的眉心散开些，脚步一转往窗子方向走。
前门，第一节课的老师已经拎着书往讲台走。
沈彻脚步未停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熠。“回来了？！”
苏熠抬头看了他一眼。
剪头发了。
这人本来就长得张扬，头发长时稍显慵懒，看起来还和善些。
如今这一剪短头发，眼神再阴翳些，还挺慑人的。
她淡淡收回目光，嗯了声。
沈彻过来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句随意的招呼，在讲台上老师发怒前，转身回自己座位了。
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人长得漂亮，也格外爱打扮自己，几乎总是满身名牌。所以，她对各大品牌的了解颇多，沈彻看似普通、随意的纯色t和潮牌工装裤穿搭，单拎出来，哪件都是价格喜人的。
她没点名批评，低头翻着书，尖细的声音不经意地说：“某些同学自己不学习可以，但不要打扰到其他人。”
刚开了一局游戏的沈彻“呵”了声，不以为意。
午休时，段文森不知从哪摸出一副扑克牌来，硬拽着补眠的沈彻和看漫画的林亦玩。
三人斗了两局地主，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扔下扑克摸起手机打游戏去了。
沈彻今天状态不佳，连坑了两局，被段文森捏着嗓子好一通嘲讽。
前排一个男同学有点不满，抱怨着：“天天不学习还打扰别人，他们一个个都富二代，当别人也一样不需要考大学、不需要工作挣钱了。”
不小的声音传到后排，炮仗脾气的段文森扔下手机，撸着袖子站起来骂。“上课时间学习怕打扰行！下课时间学习不让玩，老子也忍你了！妈的，休息时间玩也不行了？！”
这一声摔手机的动静不小，前排许多同学都一惊，缩着脖子不应声。
睡得正香的苏熠也被这一声惊醒，迷蒙间听到段文森委屈的控诉，不由得勾唇一笑。
在因为段文森这一吼而格外静谧的教室，苏熠的轻笑声有些突兀。
后排几人，包括前排的同学都好奇地看过来。
沈彻撂下手机，扯着懵了的段文森坐回位置上。
他从书桌里拿出一包新的湿纸巾，走到苏熠桌旁递过去。
等她顺手接过去，抽出一张擦脸，沈彻才转身面向黑板，眸色沉了沉，声音清冷。“既然大家都有意见，这么憋着也不是个办法！那就来说清楚！我们的确是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混进优等生班级来，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得继承家产！你们有人不平衡，觉得我们几粒老鼠屎搅了这一锅上好的汤，觉得我们就不该在这个班级里，也是正常。”
“同学！我们存在的意义，不是凸显你们的优秀，让你们好学生的优越感上头，而是．．．．．．”沈彻一侧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捐能使你们变得更加优秀的教学楼和教学器材！”
沈彻悠闲地从过道走过，停在刚才抱怨的男生旁边，曲起手指在桌面上刻着的“加油”二字上敲了敲。
“同学！这桌子是段文森他爹今年新捐的，你省着点儿用！”
男同学的脸色瞬间涨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沈彻敛笑，悠哉地晃回自己座位。
林亦竖着大拇指迎接他，嘴角的笑得意又放肆。“社会我彻哥！人狠骚话多！”
沈彻睨他一眼，冷冷道：“滚！”
段文森从吵醒苏熠的恐惧中挣扎出来，长出一口气后，手扒着桌沿继续叭叭，但是态度比刚才不知好了多少倍，声音也压低几度。
“同学们，大家能在一个班级就是缘分呀！何必闹得这么僵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就很好嘛？而且恕我直言，你们所说被我们打扰了学习，纯属是放屁！看看我熠姐呀！”
段文森扬手一指又蒙着校服衣服睡了的苏熠。
“我熠姐入学测评、月考、期中考都是年级第一呀！为啥呢？因为人家懂得劳逸结合呀！上课时该学习就学习，下课了、午休了就睡觉！人家就在我们旁边，咋没嫌吵呢？人家咋能考第一呢？！所以说，你们就是矫情！纯属没事找抽！”
“？？？？”
满教室的无言以对。
段文森觉得自己这次叭叭的很到位！
沈彻长腿一伸，踹了他一脚。“一把年纪管谁叫姐呢！比人家大着好几个月呢！”
段文森揉着小腿嘿嘿笑：“这不是表示崇拜嘛！”
跟年级第一混一堆这事儿，够他吹到儿子上幼儿园。
－
后排是问题学生聚集地，有的同学为了彰显自己的特别，把椅子挪的极往前，与后排空出一大块距离，坐下时都得先把腿塞进去，再缩着肚子挤进座位。
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也不知是沈彻一番嘲讽起了作用，还是段文森的例子举得太好，让人无法反驳。总之经过中午一番推心置腹的恳谈，班里从开学至今一直对立的气氛，略有改善。
顾元叙下午是踩着点来的，完美避过了第一堂他不感兴趣的历史课。
几乎是下课铃声一响，他那边就从后门晃荡进来了，讲台上的历史老师狠狠瞪他一眼，才抱着书离开。
苏熠又蒙住头闭目养神，顾元叙也不吵她，把手上的巧克力轻轻放在她桌面上。拉着自己凳子坐到沈彻和段文森中间的过道，几人凑到一起，讨论起昨晚一起玩的游戏。
历史老师回到办公室，靠在1班的班主任办公桌边抱怨。
“老胡啊！你们班那些问题学生可真是愁死人了啊！那几个不学习的就不说了，反正摆哪都一样，也不打扰别人。这苏熠和顾元叙可不一样啊！都是年级前五的人，这俩孩子态度这么不端正，你也不多上点心！”
胡老师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呵呵笑：“是是！我一定上心！这几个混孩子又惹你生气啦！回头儿我说他们！”
历史老师知道胡老师是个随和性子，跟同学们一向处得好，这边安抚她，回头肯定就忘了。
她是真不忍心看着两个优秀学生被耽误了，可人家班主任都不管，她又不能怎么样，只能碎碎念着回自己办公桌：“这两孩子也是自甘堕落，好好的，非要跟那帮人混在一起。就不能学学人家段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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