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撞破
隔了两天，就是沈家老爷子六十六岁大寿。
沈彻一大早就被兰英雅喊去酒店帮着招呼客人。
他感冒还没好利索，脸色虽然好多了，但说话还带着些许鼻音，整个人也懒洋洋、不甚热情的样子，被路过的沈父踢了一脚，才强打起精神堆出假笑。
苏熠一家到的时候，他脸都快笑僵了。
今天排场大，来往的客人也多，加之方才沈父踢的那脚还隐隐作痛，沈彻也不敢造次，按捺着心里的躁动，强忍着没去扯苏熠的马尾辫。
苏熠还在打量被精心装饰的宴会厅，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很快她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浅笑道：“我看到离离他们了，你先忙！我去找他们！”
沈彻顺着她的视线回眸，见到灿笑挥手的林亦后，几分不满地啧了声。“去吧！我忙完再去找你们！”
“嗯！”
苏熠轻声应了，又跟四处打招呼的苏熠说了声，才去寻林亦他们了。
林亦到的早，占据了一个绝佳的安静角落。同桌的有段文森、段离离兄妹俩、顾元叙、沈彻的堂姐沈茹和她带来的两个女伴。
大家都熟识，又都是爱说爱闹的年纪，没多一会儿功夫，连苏熠这样内敛的人都笑得灿烂非常。
沈彻有意无意从这边路过几次，脸拉得老长。
等他走过去，林亦就开始挤眉弄眼地编排他：“你们瞧彻哥，沈爷爷六六大寿这样的好日子，他拉个驴脸膈应谁呢？也不怕沈叔脾气上来，卸了他下巴！”
段文森咧嘴坏笑，“可不咋的，一脸的便秘样！”
苏熠听了下意识回头，却只看到沈彻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其他的倒什么都看不出。
不过下一瞬，倒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元叙跟姐夫顾清川一左一右陪着顾爷爷进门，正和门口处的沈爷爷笑谈。
沈彻抬手捶了顾元叙肩膀一下，顾元叙也笑着回了一拳，然后顺着沈彻指的方向望过来。
苏熠躲闪不及，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浅笑回应后默默收回视线。
她顺手从桌上果盘中拿了颗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两指捏出雪白的奶糖，眼前却忽地闪过一只手，迅速抽走糖。
“诶？”
苏熠疑惑抬眸，看到在右手边落座的顾元叙，有些怔愣。
“怎么了嘛？”顾元叙眉眼含笑，虽然左腮被糖顶起一块小包，却仍是干净斯文的俊秀模样。
“没……”苏熠收回视线，又伸手摸了一颗奶糖，垂眸静静剥开。
才捏住糖，左侧就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余光里闪进一块熟悉的黑色衣角。几乎没犹豫的，苏熠抬眸的瞬间就把手里的糖递出去。
才递出一点，就撞上沈彻伸来的手。
显然，方才她反应慢一些的话，沈彻的手就抓上糖了。
沈彻：“……”
苏熠：“……”
——所以，她刚才会以为抢糖的人是沈彻，并不是毫无依据的。
沈彻挑眉睨她片刻，把糖掠走塞进嘴里吧唧两声，咧嘴一笑。“这么上道儿？”
苏熠沉默着又从果盘中取出一颗糖，剥糖纸的动作明显快了许多，等甜腻的奶香味在味蕾中绽开，才露出一抹餍足的浅笑。
——一块糖都能开心成这样？沈彻砸吧着口中奶糖，垂眸几不可闻地轻笑了声。
这笑声被宴会厅的喧闹盖住，连同桌的几人都没听到，仍热火朝天地笑闹着。
林亦使劲儿搂着段文森胳膊，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行不行啊？这么久了还在地下恋情？！瞧余萌那一眼都不敢多瞧你的样子，唯恐让别人知道你俩早恋。”
“没办法啊！小萌她家里管得严，不上大学不让谈恋爱的，我总不能让她被家里人收拾吧！”
段文森眸光放软，目光跟随余萌的脚步移动着。
段离离闻言轻“啧”一声，抓起一把瓜子扒得咔咔响，语气颇酸：“是呀！人家可是余家精心培养的大小姐，我哥这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哪入得了眼！”
沈茹有些疑惑地问：“你们说的是穿杏色礼服裙的那个姑娘？”
苏熠也跟着望过去，看到打扮得端庄优雅的余萌时，耳畔听得左侧人轻笑：“可不！段文森的宝贝女朋友！”
林亦顺势接道：“可不！余氏地产总裁的宝贝侄女。”
余萌似有所觉，抬眸望过来。
见是他们，她眸中染起笑意，小幅度地挥了下手。
几人见状都微笑回应，段文森尤其高兴，挥手挥的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起来了。
余萌淡笑如初，同父母小声说了句什么，得到应允后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
林亦极其有眼力见儿地腾出自己的位置，坐到顾元叙身边的空位去了。
余萌小声道谢，坐到段文森身边，右手边是沈彻。
她先是跟段文森小声说了句什么，才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沈彻道：“沈爷爷精神头可真好，瞧着可不像是六十几岁的人，说是四十多岁都有人信呢！”
“嗯，老爷子身体好着呢！”沈彻漫不经心地应着，手转着桌上转盘，待装满糖果的礼盒重又转到眼前，就抓起一把侧身往苏熠外套兜里塞。
“这糖还挺好吃的，你揣上几颗回头给胖烁吃。”
苏熠推拒的动作一顿，由着他把自己不大的衣兜塞得鼓鼓的，忍不住纠正了句：“烁烁不胖，只是婴儿正常的小奶膘儿而已……”
这人可真是，每每见了烁烁都会把小娃娃逗哭不说，不见面的时候还笑话人家。
沈家爷爷的寿宴很隆重，从午后一直到华灯初上，宴会厅里还是热闹非常，来贺礼的人比之中午时只多不少。
苏熠也没闲着，被苏眉带着见了不少亲戚朋友，其中就有余萌的父母。
之所以对余家人印象格外深刻，一方面是因为她与余萌也常见面，称得上一句朋友，见对方父母时难免就多了几分真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余家夫妻的格外热情，赞美的话不绝于口，听说她和余萌是朋友后更是欢喜非常。
余萌的妈妈更是夸张地搂住她肩膀，笑得合不拢嘴：“小熠和萌萌是好友，瞧着更是有几分相像，这可真是天赐的缘分呢！若一块儿出门去，说是亲姐妹都有人信呢！”
她和余萌？
苏熠把这话在心里打了个转儿，自动将之归为余萌妈妈的玩笑话。
大人们聊的话题大多乏味，苏熠坐了没一会就悄然离席，可绕着偌大的宴会厅走了大半圈，也没找到一点儿清静的地方。
她一向喜静，这样的喧嚷有点难以接受，思衬片刻后顺着安全通道的指示标寻到步梯。
关上楼梯间的门，喧嚣立即就被隔开，虽仍可闻却感觉相距甚远，心里和耳朵都清静下来。
苏熠长舒一口气，顺着步梯向上走到两层楼中间的位置，手臂搭在敞开的窗台上，呼吸着清凉的晚风，愈发觉得心怀舒畅。
她最享受这样的时刻，一个人在漆黑的空间里，吹着清风看着霓虹闪烁的城市，心绪平静而舒缓。
却不想，这片刻的宁静也很快被打破。
随着楼梯间的门打开，笑闹声和光亮一起扑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随着关门声响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和躁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沈彻？
“……你别总这样冷漠，好不好？”
余萌？
苏熠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墙的方向靠了下，将自己缩进阴影里，颇觉困扰地蹙眉。
此时向下走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她略一思衬，只好屏住呼吸转身往楼上迈步。才踏上台阶，就迎面撞上一张俊脸。
苏熠僵在原地的瞬间，余萌委屈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起来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还常在一起玩，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何况咱们两家本就熟识……”
“你巴巴地撵着我半天，死活要跟我单独谈谈！就为了跟我攀攀关系？”沈彻越发不耐，沉声道：“我可没这个闲工夫听你说这些废话！走了！”
“别走！”余萌羞恼万分地嚷了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不信你瞧不出来我喜欢你！”
苏熠站在下方，隔着十几级台阶，还是轻易捕捉到了段文森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段文森大方迎上她的视线，嘴唇轻抿扬起一丝漠然的笑，握着打火机的右手抬起，伸出食指按在唇上，轻飘飘一挑眉。
“嗤！”像是在给段文森这个无声的笑配音一样，沈彻的冷笑声适时响起。“有病吧你？你他妈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没有段文森，我会来这里听你这几句废话？！”
“之前圣诞节的那个短信根本就不是什么玩笑，我一直以来喜欢的就是你！可你太难接近了，如果不通过段文森，我连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拿我兄弟当什么呢？你他妈要是没这个心，就趁早离他远远的，别让他跟着傻逼一样捧着颗真心去喂狗！”
沈彻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此时听声音就知道已在急怒之中。
“我承认这样做不对，但我也只是想离你近一些，如果你……”
苏熠敛眸无声一叹，转身往下走。
她脚步急促地出现，让楼下两人都惊了一瞬，余萌脸上挂着泪痕，未说完的话生生止住。
“你怎么——”沈彻被苏熠扯着手腕使劲一拽，顺势出了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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