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贵妃
景婕妤的事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摔下去的台阶的确是很久没有修缮过了,桑琬对尚宫局越来越不放心,下旨从今后尚宫局取缔尚宫一职,归属皇后管理由温贵妃代行。
温贵妃本就是六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如今代行皇后之权私底下有人议论皇上是不是要立贵妃为皇后。
在这风口浪尖上温宴拒绝了所有恭贺,甚至上表皇上代行皇后之权已是逾矩不敢再受妃嫔们的请安,自请免去妃嫔们来他宫中请安之礼。
桑琬称赞他束身自好冰清玉粹,令妃嫔十日一请安既不如往前频繁又可以慰贵妃辛苦。
是夜孟南洄侍寝,桑琬早早的派人把他接到立政殿一起用晚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件新衣。
孟南洄换上衣服,除礼服外他第一次穿这样名贵的衣裳,精缫蚕丝做的霜色纱料轻若烟雾薄如蝉翼,里外十余件衣服穿在一起也不臃肿,胸前两袖和衣摆绣着飞鹤祥云纹,银簪束发玉带缠腰,清雅脱俗至极。
桑琬不忍让他行礼直接免了,笑道:“南洄穿上这衣服真是谪仙之姿啊。”
孟南洄把头低下没接话,皇上称赞人一贯夸大,谪仙什么的听听得了。
殿里燃了香,味道清淡似若有若无桑琬只着一身寻常直领褙子,青丝用发带松松束住,笑靥如花心情十分不错。
孟南洄陪着她坐下,惊喜的发桌子上摆的全是江南菜式。
“朕想着你幼年是在江南度过的,算是你的家乡,所以置办了这一桌好叫你开心。”桑琬斟满酒杯递过去特意去看孟南洄的表情。
他接过酒杯先敬桑琬,笑容真诚,“臣夫多谢陛下记挂。”被人细心妥帖的记挂着,心里总归会动容。
桑琬一饮而尽,笑道:“贵妃执掌后宫你们便不用担心会短缺什么,你要是想吃家乡菜直接吩咐尚膳司即可。”
尚宫局管理后宫事宜虽避免了妃嫔随意插手,但也助长了尚宫局不把妃嫔当主子的嚣张气焰,后宫为主尚宫为辅方是制衡之道。
“贵妃自然是恩惠六宫。”孟南洄对这种话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无功无过的附和着。
桑琬听了这话很赞同,贵妃在她心里理当如此。
“朕打算让贵妃受前朝命夫参拜。”
她说得轻巧孟南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得命夫参拜的应是中宫皇后,以贵妃之位受皇后之荣若皇上另立新后贵妃又该如何自处啊。
许是他没有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桑琬疑惑的问,“你觉得不好?”
孟南洄一滞,立马扬起笑意道:“怎么会呢,臣夫只是在想贵妃一向谦逊怕是会惶恐。”
“前朝已经跟自家死了人一样的悲泣谏言了。”桑琬面色不虞的饮下杯酒,“贵妃永远是朕的贵妃,受人朝拜有何不可。”
这无异于将贵妃置于炭火之上,孟南洄看不明白皇上是真的宠爱贵妃吗?
桑琬没有再提贵妃的事,一杯又一杯的自斟自饮,孟南洄想劝阻架不住眼前的人是皇上,她铁了心要喝那谁也没法子。
她喝的有些微醉了,笑容也越发的灿烂起来,开口道:“南洄听说过钟离镜吗?”
话题跳的太突兀了,孟南洄来不及细想中规中矩的回话,“臣夫曾听说过钟离家的大娘子才华横溢,当年一纸《雅赋》扬名天下。”
桑琬:“没有别的了?”
孟南洄:“还有钟离娘子一人前往西域游说一些国家臣服我朝,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桑琬红唇鲜艳斜靠在桌边,样子有些得意,“她再过不久就要抵达京城了。”
虽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孟南洄依旧是很合时宜的道喜,“恭贺陛下。”
桑琬整整喝了两壶酒,她今天实在是高兴,后宫前朝息息相关,她初登基时憋屈的不行现在后宫已无后顾之忧,前朝钟离镜即将归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天下一统才是帝王之幸啊。
她站起身走到殿中央原地转了圈,红着脸笑得像个孩子翩然起舞。
比起以舞传家的舞者自然是技巧不足,但舞姿随意舒展更有虔诚似乎是祭天之舞。孟南洄在桌边跪下,帝王起舞他是没有资格坐着的。
一舞毕桑琬踉跄着扑进了孟南洄的怀里,他牢牢接住。这个人啊,明明不能给真心还要来撩拨人。
景婕妤的胎不稳,皇上延迟了回宫的时间,但就算要命夫们从京城赶来洛水离宫,皇上还是执意要命夫参拜贵妃。
贵妃多次请辞无用,皇上甚至说是她一意孤行贵妃无错。
阮美人陪着景婕妤养胎,剩下的嫔妃按身份穿着礼服去延英殿陪同贵妃。
温宴对于这样的盛宠和偏爱是害怕的,他日史书工笔不知会怎样记述,可皇上为了自己公开认错他不能再推辞。
桐溪服侍温宴换上贵妃礼服,朱红色的衣裳用金线绣着蟠龙,衣摆的青鸾尾羽却是皇贵妃服制才有的,全了他以贵妃代行皇后责权的身份。
头戴白玉冠腰坠香草,仪仗自镂月殿一路往延英殿去脚下是绵延无尽的锦毯,盛大的让人心惊。
延英殿分三层台阶,他高高站在台阶上,命夫与妃嫔跪拜于地齐声敬贺,倒像是皇后一般。
温宴无悲无喜的看着下面,他站在万人之巅云端之上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参拜结束回宫的路上谢弋兴奋的问,“阿悟,你看见了吗?”
阿悟呆头呆脑的一点也没能跟上自家主子的思维,“主子说的是看见什么?”
“是权利啊,贵妃的风采不正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赋予的吗?所有人都要跪在他脚下,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神往。”谢弋沉浸在温贵妃带来的羡慕之中。
本以为进了宫衣食无忧便成了主子,直至今日今日他才明白什么叫凌驾众生大权在握。
阿悟:“主子说的是。”
温贵妃的盛宠之下是温氏一族的荣光,温贵妃的母亲在朝中甚至被人隐晦的尊为国岳,温家一时间风头无两。
与此同时后宫众人开始花样百出的吸引皇上,又是送吃的又是偶遇,皇上享尽了美男恩。
不同于谦妃的臭棋篓子,桑润在下棋上颇有天赋,桑琬不忍心谦妃误了儿子总抽空来教导,李粲受了打击每次都拉着孟南洄和洛以朝在一边吃吃喝喝。
“你这一子该落在这里。”桑琬抱着桑润教导着。她分黑白两方来教桑润,或黑或白都怎样去赢。
“怀琛皇子很喜欢和陛下学棋啊。”洛以朝肯定的说着。
孟南洄捧着蜜水懒洋洋的和李粲交流京中点心式样的数量,听洛以朝这样讲转过头去看笑道:“哪有孩子不喜欢母亲的。”
桑润果然是肉眼可见的欣喜,他很主动的去抱桑琬,“母亲,我想要玉做的棋子。”
桑琬一下子被逗笑了,伸手去刮他的小鼻子,“你啊,跟你爹一个样子。”然后圈住怀里的儿子,“你要什么母亲都给你。”
“润儿还想要一个棋盘。”桑润居然真的去想自己还缺什么。
桑琬就像一个昏君一样,儿子要什么都说好。
孟南洄拍拍衣服上的点心渣,“快晌午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粲挽留他,“吃完午饭再走吧。”
“不了,我和阿弋说好了午后教他箜篌,按他的性子定是要来吃午饭的。”孟南洄不会强求李粲他们和谢弋交好,他两边都不冷落多顾着些就是了。
他起身告退,桑琬笑着嘱咐他几句,倒是桑润非要打包一份点心送给他,说:“昭容喜欢蛋黄酥可每次都抢不过洛才人,带回去吃便不用担心了。”
老底被揭出来的洛以朝若无其事接着吃,孟南洄弯下腰道谢:“多谢怀琛皇子。”
桑润拱手回礼,他很喜欢孟昭容因为他总是认真的倾听回答他,没有把他当小孩子看。
前朝蒋云嘉最终没能进翰林院,外放去扬州任职知县。
现任中书令郑梦锦上书致仕,本应重新任命中书令一职,皇上居然下旨请已经退出官场多年的卫明月出山再次担任中书令。
卫明月出身河东卫氏是世家女,卫氏一族世代入仕不多但弟子无数清贵非常,出身势力无一不备朝堂上一时间竟无人反对。
与此同时柳家家主去世,柳知意继任家主之位,二小姐柳梦洲自请离开柳家入皇家教坊司,有人传言是柳梦洲与柳知意竞选家主之位落败才孤身离开。
“老臣拜见陛下。”立政殿里卫明月不顾桑琬的阻拦行大礼道。
桑琬无奈等她行完礼赶紧叫起赐座,钱怀薇搀扶着自家老师坐下。
“卫卿能再次出山实乃我大宁之幸啊。”桑琬一脸欣慰道。
卫明月冷静的抬手行礼,丝毫不为皇上夸奖所动,“老臣已是年过五十之人,还能尽忠陛下跟前方是幸事,老臣还有那么一点用处真是战战兢兢感念天恩啊。”
钱怀薇站在一旁看着老师抑扬顿挫的打官腔,却面色陈静的像潭死水,才知道自己还没有把宠辱不惊修炼到家。
桑琬没看到一般笑容满面的问着,“卫卿觉得族中年轻一辈有没有可用大才?”
卫明月没有穿官服,一身丁香色的长袄配同色马面裙,发间没有一丝白发梳着时兴发髻戴着时兴的钗环,偏偏拄着拐杖一口一个老臣好像马上就要归西了。
她明白皇上想问的是什么,索性直言道:“如今在朝的卫氏族人致仕后卫家不会有人入仕了,老臣以卫氏族长的身份立下族规,卫氏女儿三代不许入朝为官,只需修身养性延绵族人。”
卫明月不是不知道桑琬有削减世家权利的意向,她这样做正是为了让卫家退出朝堂争斗,卫家传承不断才是最重要的。
桑琬笑的更热诚了,甚至留卫明月在立政殿用晚膳,两人相谈甚欢。
第二日千若入宫问起卫明月,桑琬对她道:“卫明月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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