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余昔觉得她光凭别人一个突然改变的动作去判断动机的脑回路很奇怪，连带着上面一个问题一起反驳。
【余昔：没有，和那人没关系，我只是现在不想思考这些事情。】
【余昔：或许，你口中的帅弟弟只是因为坐久了腰酸想缓一下，你别想太多了。】
许清梦对余昔这副油盐不进，一心成佛的态度十分恨铁不成钢。
行，你不看，我看。
许清梦翘着二郎腿，把手抵在大腿上撑着下颌，目光放肆地打量里面两个人。
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整个教室的灯就被熄灭了，只留下了投影仪上的荧屏光亮。
“”这灯熄得真不是时候。
“各位同学们晚上好，我是医学院院长金明，欢迎你们抽出时间来参加此次迎新会。”院长站在屏幕旁边，用遥控笔操纵投影仪上面的画面，“那么我长话短说，关于学院的介绍，就由一个视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
视频上的内容缓缓呈现在众人面前，时间不长，一共六分钟左右。
和下午放的纪录片大相径庭，只是画质上清晰不少，说话的人也不一样。
应该是院长亲自录的音。
“切，老生常谈。”许清梦随意地看了一眼视频，掏出包里的手机，噘嘴不满道。
余昔没做任何评价，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视频。
院长的声音很符合他的气质，听了两分多钟，周易衡越来越觉得像是翻版的季温景。
少了那份显露的冷淡，多了一分属于医学研究者的温和。
他点开手机相机，开始录制视频，只不过周遭环境的光线过于稀少，视频自动聚焦到屋内的唯一光源，其余的地方都被模糊化。
周易衡又换成录音，趁着视频还没放完，录了四十多秒的声音，随后保存发给戚慕。
附赠了一条解释【来自医学院院长的温润公子音，是不是觉得和老季的声音挺像的？】
“你不回去吗？”季温景突然在他身侧幽幽地开口问道。
晚会这不是才刚开始吗？
周易衡觉得不可思议，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反问道：“你这就开始赶人了？我真就是工具人呗？”
季温景没回话，匆匆扫了眼他手上拿着的手机，看到了屏幕最上方那条戚慕让周易衡劝他要经常活动的信息，了然地轻笑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你们院的晚会兴许比我们更好玩一点。”季温景难得解释了一下。
医学院晚会的布置简单，流程内容也很平淡无奇，没有什么新意。连季温景都觉得有点无聊，更何况一向活泼好动的周易衡。
周易衡注意到余光里的那人，含糊地说了句：“不会。”
一个突然打进来的电话截断了原本的聊天界面，好在余昔一早就将手机调到了静音模式。
她看着这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怔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按下了挂断键。
分手那天，余昔就删掉了言成宇所有的联系方式，她不知道言成宇突然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也懒得去猜。
余昔很了解言成宇的性格，怕他又通过其他方式联系她，干脆把手机关机塞进包里。
坐在旁边的许清梦精准地捕捉到了余昔略微不耐烦的动作。
“怎么了？”许清梦噙着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语调拉长，“是不是前任诈尸来骚扰你了？”
许清梦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这一块刚好都能听到。
周易衡比余昔的反应更快，动作很轻地转头看着她。
前任。
这个词表达的意思很丰富，也足以让人在脑海里联想一些事情。
“啪嗒”一声，灯光和视频一前一后地重启和结束。
从天而降的光芒让余昔不适地眯了眯眼，眼前的一切也因为眯眼的动作和强光的刺激变得不那么清晰。
散落在空气里光雾给所有事物打了一层星星点点的马赛克。
须臾，一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从旁边递入视野内，被灯光镀上一层白光的轮廓却给了酸涩的双眼一份舒服柔和的阴影。
一切因此逐渐锐化而变得可见明了。
余昔转头往自己的右手边看去，和原本就没有转移过目光的周易衡倏地对视。
两人的视线在光明中唯存的阴影里相撞。
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却又像是突如其来。
周易衡只是遵循内心，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就连余昔看向他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
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困了自己许久的一团乱麻兀自冒了头，给这份藏匿已久的心思破了一道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厘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很清楚。余昔眨了下眼，怔怔地开口：“你”
“我靠！”不小心目击现场的许清梦激动地忙拍柯绵的大腿，没有控制好力度，疼得柯绵“嘶”了一声，也打断了余昔余下的话语。
柯绵刚想打回去，一转头看着这宛如偶像剧般的情节，也忍不住惊呼：“不是，你们什么情况？”
季温景显然也发现了异样，疑惑地看着周易衡：“嗯？”
他在干吗？
妈的，他干了什么？
完了。
操。
周易衡在经历了一系列无声的内心发问和挣扎过后，略显僵硬地收回手，指节在空气中弯曲，然后机械似的、迟滞地转过头，移开眼。
余昔迟疑地盯着周易衡的侧脸看了两秒，没想那么多，温声说了句：“谢谢。”
这句感谢是什么意思呢？
只是一次陌生帮助的礼貌道谢。
周易衡抿着嘴，后悔自己刚才唐突，“我没事。”
但最开头那个字微不可闻。
两人之间简单的两句话在旁人听起来就只是正常的社交感谢用语。
但许清梦直觉没那么简单，看向周易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她轻轻咬了下手指上刚做不久的美甲，微微一笑，朝着还处于激动之中的柯绵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才让周易衡回过神。
【季温景：你有情况？】
虽然是用的问句，但两人对彼此都了解甚深，季温景对他今天屡次反常的行为隐隐有了点猜测。
但有觉得有些奇怪。
周易衡不是那种容易一见钟情的男生。
周易衡打了几个字组成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我乐于助人。】
季温景看着他发过来的信息，也没再问他，轻轻笑了声。
台上的节目表演已经开始，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伴着动作整齐划一的热舞让同学们原本低迷的兴致逐渐升温。
舞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加了几个旋转小彩灯，五颜六色的溢彩灯光有节奏地拓在舞者的身上，使得氛围感更加浓烈。
周易衡无心欣赏这些出彩的表演，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明明人就在旁边，他却不敢再看一眼。
“小昔。”许清梦碰了下她的小臂，把手机举到她眼前。
余昔看着上面言成宇发过来的信息，一向温柔的脸庞闪过一丝不耐。
言成宇见她手机关机，不知道从谁那里要到了许清梦的手机号码，给许清梦发了条消息。
说他现在就在她们宿舍楼下，想和余昔见一面。
“要不等晚会结束了，回去的时候再”许清梦试探性地问，却见余昔又将手机重新开机。
“不用，那会儿人会变得很多，我现在出去和他说清楚。”余昔拒绝了她这个提议，摇头说道。
许清梦点了下头：“行，那我们走吧。”
“你去干嘛？我等会儿就回来。”余昔不解地问。
许清梦：“万一他死皮赖脸地求你复合，我还能帮你揍这个不要脸的。”
“复合？”余昔轻声哼了一下，笃定地说：“不可能。”
她绝对不会和这种人复合的。
柯绵和许清梦起身给她让路，余昔快步离开了教室。
周易衡在她的影子飞快略过自己的时候才敢往后看一眼，却只能捕捉到一个匆匆的身影。
“别看了，人都走没了。”许清梦坐到余昔的座位上，戏谑地说，“帅哥，你不会是对我们家小昔一见钟情了吧？”
周易衡哑然，干笑了一声。
——
仲秋的夜景有一种两季轮转的过度美，盘旋于天际的弯月散下的光带着一种清凉的薄荷气息。
言成宇倚着路灯杆，右手正攥紧被汗水浸染的上衣衣角，眼镜后的双目正处于无神的放空状态。
直到余昔走到他的旁边，言成宇才反应过来。
“你黑眼圈又重了，这几天没睡好？”言成宇言语里透着一种理所应当的关心。
仿佛他们俩还是恋人关系。
余昔却不想和他聊这些多余的事情，直白地说：“你找我干什么？”
言成宇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情愿和不耐，“小昔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他苦笑了一声，自嘲地说：“太冷漠了。”
“冷漠吗？”相比之下，余昔更不理解他为什么执意要过来找她，回道，“算了，你觉得是就是吧。”她又问了一遍，“有事吗？”
“小昔，你别这样。”言成宇听着她说出的话，微微蹙眉，“我知道，我们分手这件事只是你的一时之气。”
他靠近了一步，缓缓说道：“现在我们都冷静下来了，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彼此的关系。”
话里话外透露的那份笃定让余昔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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