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发烧带来的湿热感和晕眩感让余昔不省人事，困在时而转换的梦境无法出来。
等她退烧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余昔盯着模糊不清的白色天花板，愣了十几秒，感觉又晕又恶心，像是坐了一趟自己最害怕的过山车。
她又闭上眼，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这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
医务室的病房外传来一些谈话的声音，隔着一层厚实的毛玻璃门，她也听不大清楚，脑袋依旧在胀痛，手臂冰冰凉凉的，还有些发麻。
迷迷糊糊间，她依稀记起，自己早上好像是发烧了来着。
应该是柯绵送她来的医务室。
过了好一会儿，等脑袋里那阵阵痛缓下去。余昔才睁开眼，她轻微地摆动了下自己早就已经僵硬的手，手背上还插着针，目光顺着细长的透明输液管一路向上，是好几瓶已经打完的药物。
正在打的最后一瓶也快见底了。
“我这是睡了多久？”余昔轻轻皱眉，独自呢喃着。
夕阳余晖透过半开的百叶窗洒进来，照得整个室内形成一派柔和温暖的橙黄色。
余昔欣赏了一会儿窗外的婆娑树影，然后略微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输液管，手背顿时传来抽痛。
“嘶”她侧身伸手去摸抽痛的手背。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周易衡一进门就看到余昔已经醒了，他的右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左手提着一碗粥，喊了句：“学姐。”
余昔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惊讶地转过身，看到那个站在光暗分界线的少年。
跳跃的光芒和碎影在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上不断晃动，将他眼里的柔和笑意衬得淋漓尽致。
病床上的少女脸色苍白，清秀的面容难掩病气和疲惫，或许恰巧碰到了正上头的药劲，余昔一瞬间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还是周易衡先反应过来，虚掩着门，提着粥走到床边，细声问道：“学姐，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粥。”
“你怎么来了？”余昔听着他的话，才慢半拍地问道。
不过她的声音明显嘶哑了不少，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余昔仰头望向他，周易衡将打包的那碗粥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半蹲下来，和她平视。
周易衡解释道：“许学姐告诉我你发烧了，让我过来看看你。”
“哦”余昔怔了几秒，又问：“柯绵呢？”
“柯学姐早上陪了你一上午，两点钟的时候你烧退了，没过一会儿，她被别人叫走了。”周易衡答道。
两点钟退的烧。
余昔轻呼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那你今天在这陪了我一整天？”
“啊上午不是我，我被医务室的眼镜医生扣下看腿，而且他拉着我唠了好半天嗑，要不是柯学姐下午走之前嘱咐我到点去帮忙买份粥，我还出不去这医务室呢。”周易衡实话实说，打开旁边用塑料碗装的粥，将勺子递给余昔，继续说道：“学姐，我还没尝过食堂的粥，所以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要是吃不习惯，我再去买其他的。”
“谢谢。”余昔笑着道了声谢，从他手中接过勺子，因为有一只手还在输液的缘故，只能让周易衡帮忙端着粥。
病房里没有可以架在床上的小桌子，余昔也顾不得烫，快速解决完这碗带着爽口榨菜的粥。
“哦，好的，我现在进去看看她醒了没？”急匆匆的脚步声和许清梦的声音透过门缝从外面传进来。
没过几秒，她就从外头冲进来，焦急中一个不小心将房门撞得哐当一响，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周易衡半蹲在余昔的床边替她端着粥。
空气里漫过一丝寂静。
她现在是不是有点不适合出现在这儿？
有点破坏气氛啊。
许清梦往后退了一步，正打算关上门出去，却被坐在床上的余昔叫住：“清梦。”
“欸，你现在好点了吗？”许清梦将自己的身子掩在毛玻璃门后面，她忙了一整天，刚从校外赶回来。
“嗯。”余昔看着她站在房间外不断向屋内探头的模样，还带着一脸八卦，忍俊不禁：“你干嘛呢？进来啊。”
许清梦看了一眼回过头的周易衡，后者的眼神纯良到不行，她在心里有些失望的啧了一声，“哦，”
“学姐，那我先走了。”周易衡很有眼力见地开始收拾碗筷，说道。
余昔再次感谢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走到一旁的许清梦笑着抢了话头，“对啊，小昔，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今天早上还是他帮忙送你过来的。”
“嗯。”余昔点了点头，看着他，“我知道。”
周易衡轻轻皱了下眉，刚想婉拒但，许清梦头一次见余昔主动请男生吃饭，见势立刻在余昔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掐了一下他的腰，用眼神示意他别多事。
许清梦弯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揶揄，开始推着周易衡往屋外走：“好了，走走走，你出去吧，现在让我陪着她。”
周易衡在自己整个身子被推出去的前一秒，飞快地转过头朝余昔说了句：“学姐再见。”
余昔还没来得及挥手，门就已经被许清梦给猛地关上了。
许清梦转过身，一脸坏笑，意有所指地说：“怎么样？刚才的粥好喝吗？”
“你可以去食堂买一碗尝尝。”余昔看着她，无比真诚地建议道。
许清梦走到床边，瘪嘴说道：“切，不好喝就直说，别想骗我试。”
她陪余昔说了会儿话，简单地讲了一下今天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讲完后，瞥到了已经输完的液瓶，又走过去替余昔拔出手背的针头。
这点小事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就不用劳烦外面的医生了，况且刚才进来的时候，许清梦也提前打过招呼了。
余昔自己按住刚打完针的手，从还带着温热的病床上下来。
“现在就走吗？要不先坐会儿？”许清梦替她把被子折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尾，问道。
余昔知道许清梦是在关心自己，可是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了，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酸，难受得紧。
“不了，陪我出去走走吧。”余昔摇了摇头，带着淡笑对她说。
许清梦看了一眼手机，这个点外面的温度已经刚刚好，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
“行，那我们走吧。”许清梦半挽半扶着她出了医务室，医生问了下她现在的感受，又量了一次体温，一切正常之后，才让她们离开。
脚尖刚抵到门槛，余昔想起来了医药费的事情，回过头问：“对了，医生，我医药费还没交，但是我现在没带手机，等下过来交可以吗？”
许清梦反应过来，抢着说：“我有我有，现在交。”
眼镜医生疑惑地看着她们俩，说道：“刚才那个男生已经替你交了啊，他没和你们说吗？”
听完，两人皆是一愣。
余昔抿着嘴，和医生说了句谢谢，许清梦知道余昔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开口说道：“小昔，朋友之间就是要有来有往，你要是将界限划得过去清晰，别人会难受的。你都说了要请他吃饭，就当是还这个人情，要是你觉得还不够，你可以多请几次。”
“好吧。”余昔点头应道。
两人出了医务室，户外的风正吹得起劲儿，路边的树叶子落了一地，金灿灿的叶片铺满了小道。
幸好柯绵早上给余昔换上了一套比较厚的衣服，不然这会儿仅凭她刚好的身子估计又要冻感冒。
但许清梦穿得很少，只穿了件一条没过膝的青色裙子，短裙摆被风向不定的大风吹得来回摆动，她得时不时用手按住裙摆，不让它们飞起来。
许清梦硬着头皮陪余昔走了几步，忍不住说道：“要不咱回宿舍吧，风太大了。”
“哦哦，好。”余昔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她的情况，忙回道。
今天的学校安静得过分，除了运动场那边时不时传来欢呼声和加油声之外，偌大的京大校园连散步的人都没几个。
两人一刚到宿舍楼下就看到“有事”的柯绵。
她旁边站着一个穿着不菲的男生，高高瘦瘦的，人也白。
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
许清梦愣了几秒，轻轻撞了下余昔的手肘，小声问道：“她男朋友？”
“应该是吧。”余昔略微犹豫地回答。
这男生和昨晚柯绵给她们看的照片有点不太一样啊。
“那我们现在过去吗？”余昔问她。
许清梦看着她，“要不等会儿？我感觉他们现在额，不太适合被打扰。”
“嗯。”
两人后退了几步，将身子藏到树丛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不远处的两人。
余昔莫名觉得她们现在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偷窥狂。
柯绵和那个男生说了好久，四只手拉在一起，晃了好几下，像是在撒娇。
那个男生不知道说了点什么，柯绵害羞地抱住他，红彤彤的脸贴着他的胸膛。
“他们这是谈了多久？”许清梦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
余昔想了想，“半年。”
“半年？”许清梦忽然有点担心，按照柯绵这单纯的性子，平常一点事情都藏不住的她，居然能瞒住她们半年的时间。
许清梦眯着眼观察了下男生上下其手的动作，心里直打鼓，突然拉住余昔的手，笃定地说道：“完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男的不靠谱。”
“可是这只是猜测，万一弄错了，那怎么办？”余昔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有些顾虑。
许清梦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说道：“所以我得先抓住这小子的把柄。”
不过，昨晚柯绵倒是没说出来这个男生的名字，看来今天还得好好问问。
两人商谈间，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个男生在缓缓凑近柯绵。
紧接着，两人就在不远处相拥接吻了。
许清梦：“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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