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和哨所告别
陈业生要走了，这是在开始“以新兵的标准”训练陈业生的时候，郝班长整个班都知道的一点。
可是知道归知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太快了。
郝班长其实舍不得，虽然只有短短三个礼拜，但真的是处出感情了的。
更何况，这是一个“新兵”啊！除了新兵连，哪里还有这样一张白纸般的新兵带呢？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懂，班长要用耐心从头开始教，每次陈业生的队列、体能有丝毫的进步，都会让整个宿舍一起开心。
哨所不是新兵连，接到的“新兵”其实都已经经历过新兵连了。而郝班长也带过一次新兵连，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看着陈业生在宿舍里默默收拾东西，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心里都挺难过的。军旅这些年，他们有过太多战友，因为一次简单的人事调动，从此十多年难见到一面。
距离远是一方面，休假的时间也很难重叠。这些年又有疫情，出行都不方便。
老魏几个也都明白这一点，所以陈业生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们都找由头出去了，省得看着他收拾东西心里难过。
陈业生能吃苦，性子坚毅，而且懂礼貌，没有一般新兵那种刺头的感觉。除了今天被他们“恶意”整有点炸毛，其他时候基本上可以用从善如流来形容。
他很适合在部队干，会干得很好。只是哨所太小了，终究不是能够让他一直停驻的地方。
陈业生将礼物都装在罗预买的行李箱里，放在有拉链的那一边，防止滑动磕伤。罗预送的|辟邪|也跟这些礼物放在一起，陈业生现在还穿着军装，是不大方便戴戒指的。
收拾完以后，他想了想，又吧拉链打开，取出了哨位日历。哨位日历的盒子里头全是印着军队徽章的便签，陈业生取出几张，趴到宿舍桌子上开始写。
给郝班长的，给老魏的，给宿舍里其他班长的，还有连长和猴排长的。
写完以后，他都放在了抽屉里，然后因为今晚连长说不点名，他又把班里每个人的床铺铺好。军用枕头一边大一边小，郝班长习惯睡大头，班里其他人都是睡小头。老魏担心班里有人半夜起床找不到纸上厕所，床头习惯放一包抽纸。一位姓方的二年兵班长想在明年考军校，每次晚上都在自习室学习，回来得比较晚，陈业生把他的小夜灯吸在床架上，等他回来能用上。
做完了这些，陈业生又去看了看呆比。呆比这些天早就跟他混熟了，而且这货明显对重明还有想法，每次陈业生来看它都开心得要死，因为重明总会在后头跟着。
呆比冲着陈业生摇晃五条尾巴，两只眼睛却总盯着重明看，今天也是一样。不过重明以往都是用王之蔑视恐吓呆比，今儿个却只是爱答不理的，倒是没有再吓呆比，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一起在外头看星星吃蛋糕，吃出了点友情。
说起来，重明是公是母？呆比那日地的表现一看就是公的，它又一直对重明有想法。如果不是性取向有问题的话，重明应该是母的吧？
这么想想，陈业生忽然觉得怪怪的。
看过呆比，陈业生也顺道去看了看猴排长。猴排长显然知道他会来，只是说了些在学校要注意的事，叮嘱他还是得好好学习文化课。
“挂科还是很麻烦的。”猴排长语重心长，显然是挂科这种小事的过来人了。
不过那些个注意事项，猴排长也没觉得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有一点，猴排长提醒陈业生，不管罗预会不会告诉陈业生体磁数据是多少，在学校里都不要讨论数据的问题，这是个忌讳。
陈业生记下了这一点，没有多问。
不该问的不问，这些天的新兵适应性训练，就数保密教育做的最多！
“总而言之，只要不去触犯那些底线红线，你在东风应该能过得比较潇洒，再怎么都有罗班长给你兜着。部队里有两句话，‘纪律是个圈，自由在里边’。还有‘好日子都是自己找的’。把这两句话记住喽，这可是在军营里混饭吃的终极奥义。”
“好。”陈业生笑着答应。
从猴排长那里回来，已经快要十点了。陈业生赶紧去洗漱，好在赶上了郝班长班里洗漱的批次。洗完漱罗预来了一趟，跟陈业生说了一下，因为重明太大车里不太好坐，打算让它自己飞回陈业生家。
陈业生比较懵逼：“翅膀折起来应该坐得下吧。”
罗预道：“其实是它体表温度不受控，有时候会特别烫，我担心给我车座烫坏了，还得花钱换一个，多不划算。”
“也是。”陈业生表示理解，又问：“那它能找着路么？别迷路跑丢了。”
“不会，它远远跟着我们的车，丢不了，别小看它。”
“那行，按哥你说的来就行。”陈业生想想也的确是没什么好担心的，重明好歹是山海异兽中的王者，论智商大概不会输给窫窳吧。
窫窳都能不假外出，然后大摇大摆地回来，重明怎么就不能自己找到扶桑小区！
罗预交待完以后就回单身干部宿舍去了，陈业生把手机放到插排上充电，坐在了床上。
只有晚上睡觉前，才能坐床，也就是这个时候。
老魏洗漱回来比较晚，是卡着点进来的，两眼有点发红，刚飞奔到床上就熄灯了。他还坐在床上抱怨着：“刚才洗脸水进眼睛了……”
考学的二年兵方晖班长今天没有加班，早早回来休息，说是昨天熬得太晚了，今天想早点睡。
一切都挺正常的，和以往似乎没有太大差别。
陈业生坐在床上，轻声道：“这阵子谢谢各位班长，你们真的教会了我很多。我总做不好，班长还一遍一遍教我。还有今天的生日……我会一辈子记住的，真的谢谢你们，班长。”
“嗨，这有啥的。新兵不会老兵教，天经地义嘛。你方晖班长刚来的时候比你还挫呢！”郝班长笑道。
“班长，我比他还是好一点的吧！”安静如鸡的方晖突然被cue，立马回应。
“你可是已经新兵连挨一轮了，人家可是真新兵，你好意思跟人家比！”老魏道。
“讲道理啊班长，是你们拿我两比的好不好！再说本来也比不上啊，人家小业，马上报道了，我这明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你少看小说就能考上了，赶紧把雪中的第六本给我！”郝班长道。
“快看完了，你等两天。”
“你瞅瞅小业，你说他能考上的话还有天理么？”
“小业，你到了学校里头还是要好好学习，我听说东风对学习抓得还是比较紧的。”
“对对对，这个的确是，可不敢挂科！东风虽然录取的时候分数不是最高的，但是要求严得很。”
“护国七子比较严吧？我看那些竞赛都是他们拿奖哎，去年不是说建模比赛拿了七大洲公开赛特等奖嘛？”
“这些学科竞赛东风不怎么参加吧，我看每年获奖人数东风都不多。”
“哪有时间。小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东风的任务很多，动不动就要出去半拉个月。”
“去那边了就把体能、队列、内务这些东西整好，就按照我们教你的来，绝对没问题了。我们这里比起军校是要严的，你现在去，没问题，杠杠的！”
“咱们小业多优秀啊，以后肯定能混很好。混好了可别忘了班长啊，到时候班长退伍了去看你，可别不认识了。”
“好。”陈业生笑着一一应答。
晚上，这个宿舍聊到了很久。而所有的值班员，也都没有来查房。
第二天陈业生醒得很早，收拾床铺的时候也难免磕碰。可是这一次没有人抱怨，大家似乎都睡得很沉，等吹了起床哨才起来。
出操的时候陈业生没有去，他昨晚就把迷彩脱下来洗了，那是班长的。他现在穿着罗预买的体能服，一会儿也是穿着体能服走。
早饭的时候陈业生也是穿着体能服去吃的，打饭的班长给他多加了一个包子。吃完早饭跟着班级队列回去，陈业生就看到罗预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该走了。陈业生背上背囊，在宿舍里环顾，看他生活了三个礼拜的地方。那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床架，和怎么掐都掐不平的线，此时都显得分外可爱。
方晖接过他的行李箱，老魏抢下陈业生手上的提包，郝班长强行拿下了陈业生刚背上的背囊，陪他一起下楼。
也是到这时候陈业生才发现，全连的人都在底下，左右各一路等间距站好，从宿舍楼站到了营门口，来祝贺陈业生从哨所顺利“毕业”。
行李搬上车，陈业生和班长们挥手告别，又忍不住跟同宿舍的几个班长抱了一下。最后，向全连敬了一个军礼，便坐上车。
车发动，发动声似乎是一个信号，哨所所有战士在同一时刻举起右手，向军车敬礼，声音洪亮，气势如雄：
“祝战友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车上的陈业生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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